一整夜過去了。


    清晨,李淵沒讓沈知霜服侍他,自己穿完衣,轉頭出門去洗漱了。


    沈知霜的眼皮仿佛有千鈞重,她用了極大的毅力才睜開眼。


    她剛坐起來,洗漱完的李淵就進來了。


    看到沈知霜茫然發愣的可憐模樣,李淵笑了,他按住她的後腦勺,不理會她的抗拒,親了上去。


    她還沒刷牙,這個男人太不講究了!


    沈知霜捂著嘴,控訴般看著李淵。


    李淵麵不改色,他又不嫌棄。


    “大軍在城外了,我得走了。”


    李淵對她說。


    沈知霜迴過神,開始了叮囑,除了一些日常的關懷,她最關心李淵還沒好的傷。


    “手不能沾水,藥每日都得塗。”


    李淵嘴角微微勾起:“放心。”


    沈知霜不信他:“我跟你的手下說過了,他們會每日提醒。”


    李淵認真點頭:“你說的話我都記得,不會忘的。”


    沈知霜看他的眼神,相信了幾分。


    她又提醒了一些細節,以及最關鍵的——


    “不要受傷。”


    李淵繼續點頭:“放心吧,還得迴來找你要賬,我有分寸。”


    他的目光在沈知霜的肚子處停留了半刻。


    這時奶娘帶著李謹來敲門了。


    這次出門,少則兩三月,多則半年,怎麽說李淵也得跟兒子打個招唿。


    沈知霜感覺李淵有時候疼愛孩子跟表演似的,她不提醒,這人好像想不起自己還有個兒子——僅指情感關懷層麵,該給的物質條件他倒是沒小氣過。


    抱著兒子,聽著他叫爹,李淵簡單吩咐了奶娘幾句,就讓人把孩子抱出去了,門一關,他又親住沈知霜。


    沈知霜:……


    兩人膩歪了半天,沈知霜還沒反應過來,李淵就痛快地出門去了。


    李淵可沒有給自己提前安排某些交代的癖好,不過就是出一次門,哪有那麽多晦氣。


    他上輩子活到了壽終正寢,這輩子可沒那麽容易死。


    李淵的自信感染了沈知霜。


    事實上,慢慢參與到城池管理的沈知霜,通過各方麵的信息掌握,知道這場戰爭不會有太多障礙。


    她也沒有太多害怕。


    反倒李淵一走,她的權限更大了。


    前期沈知霜借助一些她推行的民生措施,已經讓百姓們認識到了城主夫人的仁善和智慧。


    這次有李淵撐腰,她正式參與到城池管理中,至少明麵上沒有人說一句不對。


    畢竟她是城主的妻子,沒人敢對她不敬。


    沈知霜如今獲得的權力範圍不算太廣,但也不窄。


    她打算從農業、教育、住房、醫療、就業等方麵開展工作。


    無論如何,她都要努力改善目前的百姓境遇。


    不僅如此,沈知霜還想出了很多促進商業的措施。


    陵州城本來就地勢險要,充當著交通樞紐的作用,隻是上一個知府不知道該如何利用先天優勢,讓這座城池的商業被幾家豪族大戶壟斷了。


    李淵一來,先把那些豪族大戶收拾了一頓,他們縮起來了,沈知霜就有了發揮的空間。


    沈知霜先是肅清了一番陵州城的商業亂象,隨後就製定了一套非常合理的商業規則,緊接著她又接連下了幾道命令,包括建立專業的商業區域,免稅,加強商業情報的收集,鼓勵商業創新等等。


    外行看熱鬧,內行卻能看出沈知霜看似天馬行空的命令,會給陵州城帶來多深的長遠影響。


    果然,李淵不會隨便娶一個女人。


    李淵在離開之前,給沈知霜留下了許多兵力,他占領陵州城時間夠長了,“殺雞儆猴”那麽多次,又在各個關鍵位置安上了自己的人,還真沒人敢跟沈知霜對著來。


    沈知霜提出的很多舉措效果可以用立竿見影來形容,短短一段時間,陵州城的風氣一新。


    她這些天每天早出晚歸,雖然忙,但非常有成就感,於是越工作越有活力。


    就在她繁忙之際,李淵的手下對她迴報了一個消息——


    柳落音和她的孩子已經被接到陵州城了。


    沈知霜沒有忘記柳落音的事,隻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到了。


    李淵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自立為王,小皇子的存在不可或缺。


    沈知霜把手裏的工作都放在了一邊,親自到城門口,迎接了這位從遠方來的貴客。


    此時正處黃昏,馬車上走下了一個女人,她身後還跟著個丫鬟,丫鬟懷裏抱著孩子。


    她們有多久沒見了?


    一年?一年半?


    沈知霜打量著柳落音,麵上沒有太多驚訝之色。


    實質上,柳落音比她們初見時,竟然多了幾分憔悴滄桑之意。


    原本的傾城美人,乍一看,臉色蒼白,麵容悲苦,眼神黯淡,連美麗都消減了不少。


    可見她在亂世中受了不少苦。


    柳落音見到她,卻先笑了出來:“多日不見,夫人的風采猶勝往昔。”


    沈知霜同樣對她笑:“多日奔波,舟車勞頓,娘子辛苦了。”


    老皇帝沒了,柳落音這個柳妃的稱號沒有用處了,沈知霜喊她娘子,也隻是客套。


    “不辛苦,將軍需要我,我必然要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柳落音繼續對她笑。


    沈知霜沒有說什麽,隻微微勾了勾唇角:“迴去吧,孩子跟著受了這麽多罪,總該先帶他去休息一番。”


    迴頭看了看孩子,柳落音沒說什麽,隻淡淡道:“走吧。”


    沈知霜沒讓柳落音住進將軍府,而是找了一個別院。


    “夫人,我想跟你住在一起。我的孩子從小就沒有玩伴,不知貴公子願不願意做他的朋友。”


    沈知霜的眼睛閃了閃。


    “我家的皮猴正在家裏拆家,見什麽都想扔,我可不敢讓他過來,傷了你的孩子,後悔就晚了。”


    這次沈知霜說的是實話。


    本身李謹長得就比同齡人快,如今能走能小跑,整天跟玩攀岩似的,沈知霜找了好幾個奶娘才看得住他。


    柳落音也當了娘的人了,看沈知霜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話裏沒有水分。


    她猶豫了一下,不說話了,誰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受傷。


    過了一會兒,她才試圖重新找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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