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孩去餐車吃飯,車廂裏安靜了下來,程月華早就看出了顧語存的反常,他還沒走的時候就總是用眼神暗示李茉,趙家佩呢,隱約從時間點上感覺顧語存是在白玲走了以後開始改變的,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李茉。


    “上次他從我這拿了筆錢,說是顧伯伯要投資,我寫信的時候問過我爸媽,本來是想說要不我們也參加一份的,但是他們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我想可能語存是覺得我太多事了。”李茉自顧自地說著,她的眼眸裏彌漫著一層憂鬱。


    “我堂姐夫要投資?他好像不能投資吧...俊明的爸爸也是不能有工作之外的收入的。”程月華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這小子大概是想藏點私房錢吧?不過也很奇怪,他自己有收入了直接扣下一點就好了,為什麽還問你要呢?”


    “是啊,我看著他好像急用錢,我當時是沒有多問的。可是我也想不通他有什麽急用錢的地方,家佩,你知道嗎?”李茉轉頭去問趙家佩,她發現剛才還和魏少斐鬥嘴的趙家佩突然沉寂了好久,以為是自己和程月華聊太多了,有些冷落她了。


    “啊...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趙家佩躲避著李茉灼灼的目光。


    “家佩,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李茉也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的閃躲,直接問道。


    “沒有啊小茉姐姐,真的沒有。”趙家佩看見李茉眼裏的焦急,到底有些按耐不住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李茉說:“你是想說白玲的事情嗎?”她記得畫廊打工的那個白玲,也是差不多在那個時間段被辭退的。任何有關的細節李茉這兩個月都反複思索過,生怕漏下些什麽,讓她捕捉不到顧語存心思的變化多端。


    “其實之前是我先提的,覺得白玲不對勁,第二天顧語存就對餘老師說了,辭了她,最後不知道那個白玲說了些什麽,還是讓她拖到那個月底才走了,我覺得好像關係也不是很大,我就不想說出來讓你不舒服的。唉,但是我就是覺得白玲這個人很奇怪。”趙家佩邊說著,邊小心地看著李茉的臉色。


    “怎麽奇怪?”程月華好奇地問,“這個人好像在畫廊也不是很久吧?她是學藝術的嗎?”


    “餘老師總是說我想多了,說這個白玲可憐,或許真的挺可憐的?我沒和她多聊過,說幾句她就哭,我都有點怕她。她不是學藝術的,就是你們學校的學生,所以也莫名其妙的...或許就是我敏感了吧。”趙家佩絮絮叨叨地解釋著,見李茉的臉色愈發陰沉,不敢再說了,隻說是自己多心。


    李茉沉默了一會兒,看向程月華:“月華,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白玲,鼻梁上是不是有一顆痣?”程月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這裏。”


    “是的,你們認識她?”趙家佩看了看程月華指的位置,立馬迴答道,她記得白玲眼睛中間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痣,就在這個位置。


    “原來如此。”李茉冷笑了一聲,她前幾個月和羅娜一起忙著作品集和香港的服裝展,不太有空去畫廊裏,白雨玲改了個名字去顧語存身邊工作了她都不知道。可是顧語存見過她啊,怎麽也會允許她在畫廊工作呢?李茉咬緊了下嘴唇,當初她怕顧語存擔心,沒有告訴他自己和白雨玲打架的事情,是不是白雨玲把這件事告訴了顧語存,所以他才會接連兩個月都對自己態度奇怪的?


    “認識,她住我們隔壁寢室...”程月華也麵如死灰,當初白雨玲說要李茉等著,過了幾個月都沒有一點風吹草動,她也以為這件事過去了,還替李茉鬆了口氣...


    “我去找語存聊聊。”李茉決定立馬去和顧語存坦白,她不想兩個人再像這樣別扭了。她穿過了好幾個車廂走到餐車,魏少斐早就吃完飯了,正在興致盎然地跟顧語存說著些什麽,顧語存呢,麵前的飯動也沒動,看著車窗外發呆。


    “少斐兄,你可以先迴去嗎,我想和語存聊聊。”李茉走過去,對魏少斐說道。


    “好,當然可以,你們聊吧。”魏少斐覺得李茉的臉色有些奇怪,但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他的確不便摻和,收拾了一下就把位置讓給了李茉。


    “怎麽了小茉?”顧語存見李茉來了,有氣無力地對她笑了一下,溫柔地說道。


    “語存,我知道了。”李茉看著他佯裝無事的樣子,語氣冰冷地說。她當然知道對顧語存隱瞞,錯在她自己,但是顧語存這麽久以來因為這件事生氣卻不問她一個字,這也是不對的。


    “你知道什麽了?”顧語存一下子警覺起來,他感覺自己這幾個月以來害怕的那一幕要發生了,可是李茉是真的知道了,還會如此冷靜嗎?


    “在你畫廊工作的那個白玲,就是住我隔壁寢室的白雨玲。那天晚上,你送我迴學校的時候,你也見過她。”李茉看著顧語存臉上的詫異,皺起了眉頭,“難道你不記得了嗎?我想她應該告訴你了吧,那天晚上,我和她打了一架。”


    “什麽?”顧語存懵了,白雨玲這個名字,他真的不記得了。


    “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擔心,算了,我想白雨玲和你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我從頭和你說吧。”李茉將那天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白雨玲如何挑釁,再到她打了白雨玲兩記耳光,再到白雨玲掰斷了自己的牙齒...全都和顧語存說了。末了,她說,是因為自己也掛了彩,怕顧語存因為擔心去學校裏打人才一直沒告訴他的。


    顧語存的臉上隻剩下了茫然,最後變成了一絲苦笑:“原來是這樣,我記得你受傷。但是白雨玲這個人,我毫無印象,和她一起工作也是餘老師的安排,她始終沒告訴我她的真名。”


    “我知道,所以你這兩個月,是在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嗎?氣我沒有和你說實話?”這迴輪到李茉小心翼翼地問了,“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小茉,我是今天聽你說了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生你氣,我怎麽會因為這件事生你氣呢?”顧語存摸了摸李茉那道已經淡得看不出痕跡的傷痕,“疼嗎?對不起,我最近隻是情緒不太好,讓你擔心了。”


    “早就不疼了。”李茉抓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忍不住哭泣,“那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想了好多,我以為是我去香港卻沒有帶你,以為是你身體不好我還讓你去接我,也沒有全程照顧你,還以為是你要拿錢的時候我多問了幾句...今天知道了白玲就是白雨玲,我又猜她是不是說了什麽讓你誤會了我。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變成這樣了,我改,我都改。”


    “小茉啊。”顧語存無奈地替她擦去眼淚,“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錯。那我,努力變迴來,你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我就是情緒不好而已。”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是為什麽情緒不好嗎?”李茉自己也壓抑了兩個月的情緒,此刻全部宣泄在了顧語存身上,“你不愛我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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