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射而下,將粗而長的戟柄拉出長長的影子,棍狀的陰影正好映在長命鎖驚魂未定的臉上.......


    “小娘皮,敢對我們的主上大人耍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我看你是想嚐嚐老娘的大霸戟了。”


    (想歪的、看錯的自己去評論區懺悔。)


    還不等長命鎖主動抬眼觀察,一道堪稱威武的披甲女性,帶著她從未見過的鳥嘴麵具,如流星墜地般俯衝而下,將青石路麵給踏開一圈又一圈的裂紋。


    巨物墜地掀起的氣浪吹拂地麵上的沙土,好在長命鎖開傘便擋,迅速及時,否則必然已被塵沙迷了眼。


    即便如此,從此戰打響的第一刻開始,長命鎖無疑已經失去了先機。


    是誰?


    她口中的主上是誰?


    那個閩墨幽?!


    中浦區什麽時候有過這麽強大的勢力了???


    長命鎖雖然沒有心,卻能明確地感受到那種緊張得心髒撲通撲通直跳的壓力感——不是春心萌動,是怕死。


    混跡中浦大半年,長命鎖第一次見到能給她壓力的敵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有如此勢力,能夠堪比在暗地裏偷摸著經營了上百年的千相會!


    而且剛剛長命鎖聽到了“我們”這個詞,那想來此番要來對付她的並不止眼前一人!


    麻煩了!


    姑奶奶我不就大街上隨手騙一個有錢的大傻*,怎麽還惹上這種東西了???


    不過長命鎖也來不及多想——現在她的處境太被動了,以一對多,必須掌握主動,才能有機會找到突圍的辦法。


    事實上也由不得長命鎖多想,


    思緒流轉間還不及一秒,她就感覺前方被她撐開的油紙傘所遮擋到的視線範圍內,蘊含著極大的危機!


    慌忙把用來遮擋塵沙的油紙傘移開,原本狼狽半蹲的雙腿側蹬,朝巷頭的方向躲去。


    姑奶奶我倒要看看,跑到大街上了,你們還敢不敢這樣隨意動手?


    才把傘拿開,長命鎖就看到眼前那威武的女人用後腳跟輕輕一踢斜插在地上的大戟,握住戟尾,順勢掄起半月圓,豎劈!


    咒力凝聚而出的血紅色烈焰組成的猙獰龍頭附著在戟刃上,張牙舞爪,將周圍半米左右的空氣給燙到扭曲.......


    落點正是她長命鎖先前跌坐在的那個地方!


    勢大力沉,不可力敵!


    長命鎖一眼就做出了判斷,


    幸好姑奶奶我一察覺到不對勁就閃,


    以姑奶奶我的速度,能躲開!


    長命鎖咧嘴一笑,心中已經把孔雀的作戰方式給計較得差不多了——攻防強,力氣大,速度慢,敏捷不行。


    長命鎖自認身輕如燕,常年在灰色地段搞詐騙、搶劫、暗殺,出入各種大大小小的龍域尋寶,也被各種勢力包括鎮龍司追殺過不少次,逃命功夫和敏捷能力非同一般。


    如果僅僅隻是孔雀這個對手的話,長命鎖不說打得過,也肯定跑得過。


    就這一瞬間的喘息之機,長命鎖也是抓住機會,迅速扭頭環顧四周,尋找孔雀口中的“我們”。


    隨便一瞟,長命鎖就看到在巷頭巷尾、巷子兩側各屋頂之間來迴奔走的斑鳩——


    大概也能看出是個女人,上身黑色皮質馬甲,下身灰色長闊腿褲,外披一件標準的白大褂,手上戴著輕薄的白色醫用橡膠手套,麵覆一長鳥嘴灰色麵具,


    身姿輕盈,來來迴迴之間,在這小巷子的周圍散布下大量流光溢彩的粉末,直至將方圓百米籠罩在內。


    那些粉末散發著詭異但好聞的香氣,巷子外、大街上但凡有人想要進入這條小巷中,在唿吸間吸入了些許粉末,便會轉頭就走;


    粉末灑落在地上或者牆上,則先前被孔雀砸出的裂隙裏紛紛快速蔓生出無數蘚類植物,將戰鬥的痕跡修修補補,讓人看不出場上有絲毫破壞;


    四周蔓生而出的蘚類植物像是粘稠的墨綠色液體,僅僅隻是把戰鬥痕跡修補了還不夠,還在瘋狂生長,企圖爬滿整個小巷,將整條小巷封死,帶入綠的世界;


    在不知名粉末籠罩的範圍內,向外看去,現實與虛幻的分界變得模糊,吸入了些許粉末的長命鎖也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方向感,四肢也感覺有一些沉重........


    支援型的龍胤麽?


    用於清理痕跡和保密工作,為了不引起鎮龍司的注意?


    還會下藥,整這死出!


    想來先前中的手段也是出自此人的手筆......


    長命鎖暗道一聲,但心裏其實悄悄地鬆了口氣。


    雖然那個不倫不類的撒粉末龍胤看起來能力很多——但應該正麵戰鬥能力不強,雖然與那個鎧甲莽婦互補,如果隻是她們倆的話,那突圍可就簡單多了。


    長命鎖側蹬躲開足足十幾米遠,成功躲開了孔雀那致命一劈,眯著眼看向還在撒粉末的斑鳩,心裏有些不爽:


    也就是姑奶奶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下了藥,失了先機——若是正麵作戰,此二人未必能夠勝我。


    不過已經沒有太多時間讓長命鎖猶豫,她必須抓緊時間突圍了。


    盡管長命鎖已經有在刻意屏住唿吸,她依舊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得乏力;


    再就是那些惡心的黏糊糊的植物,要是等它們過會兒把小巷子給封死,讓長命鎖不得不在狹小的空間內正麵對付孔雀,敏捷的優勢施展不開,怕是到時候借用千相麵具的力量,都不一定能夠脫身。


    那為什麽長命鎖不現在就用她的底牌——千相麵具,去借用蒲牢龍咒賦予在該麵具裏的一點點力量,強行快速掙脫孔雀的糾纏,然後逃走呢?


    據長命鎖在千相會內部多年的觀察,但凡是借用了那個麵具裏力量的人,次數越多,精神越不正常,對麵具背後蒲牢龍咒的持有者所表現出的奴性與忠誠度也越高......


    長命鎖有理由懷疑那個麵具有問題,是個陷阱!


    所以那千相麵具能不用,長命鎖是不會用的。


    現在,經過長命鎖一秒鍾的戰局觀察,局勢已然明了,


    孔雀一擊未中,已經再次調整攻向,直挺挺地朝著長命鎖所在的位置直刺而來,像一架推土機似的,裹挾著厚重的火焰,勢不可擋。


    長命鎖搖頭輕笑,伸出食指對著孔雀左右擺了擺,以高超的身法,在攻擊襲來的瞬間,足尖點在戟尖,順勢借力起跳,優雅地避過了孔雀的這一次猛攻。


    要是黑色的褲襪沒有被餘焰燒出一個大洞的話。


    不過此時長命鎖也沒有心思去顧忌那麽多了——褲襪有的是,命隻有一條。


    在半空中,長命鎖迅速開傘,懸停至與斑鳩身位同等的高度時,傘下不斷冒出大大小小數百個煙霧狀的紫色怨鬼,聒噪不堪,像是一陣黑色的獸潮,朝著斑鳩踐踏衝撞而去。


    長命鎖臉上已經泛起勝利的笑容了,跟隨在怨魂大隊後方,將龍咒之力附著在紅傘上,做好了一擊退敵,遠遁千裏的準備。


    就這?


    看著挺強,但也就一般~


    可惜,一切並未如同長命鎖所預料的那樣發展。


    一陣金光閃過,伴隨著雷霆般的轟鳴聲,又一道身披金白兩色相間的束身袈裟,一頭齊耳白發,麵覆淡黃色鳥嘴麵具,渾身梵文纏繞的身影出現,橫在即將遭遇怨魂大軍的斑鳩麵前。


    來者,乃是鸚鵡。


    斑鳩隻是淡定地往後略微退了幾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鸚鵡厲聲爆喝: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手握禪珠,一拳掄出——


    “大威天龍!!!”


    由一縷縷金色閃電組成的龍首隨著拳風唿嘯而過,長命鎖放出的那些陰邪家夥觸之擊潰!


    餘威不減,接著朝長命鎖攻去。


    “奶奶滴!還有?”


    好在長命鎖反應還算快,在怨魂大隊被消滅幹淨之前,踩在好幾隻怨魂頭上往側邊溜去,最後再拿紅傘一擋,借力將自己蕩開,才算是躲過如此剛猛的一擊。


    正懸在半空中,長命鎖觀自己落地的方向正好在那孔雀身後,心下稍定——以那莽婦大開大合的戟法,上一攻擊剛結束,定然是沒那麽快能夠轉向再次攻來的。


    而孔雀的背向,正好沒有任何敵人!也是逃出生天的好時機!


    隻要讓姑奶奶一落地,隨便來個著力點,就能溜之大吉......!


    “不識好歹的東西!”


    一聲冷哼從長命鎖背後傳來,讓長命鎖盡在掌握一般的笑容徹底僵住。


    費力地借腰腹之力強行轉向,長命鎖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陰影中爬出,手持短匕,以極快的速度朝她刺來!


    沒有什麽火焰啊雷電啊龍頭啊那樣的特效,隻有一抹幽光,極致的幽深,與快到令她難以反應的鋒芒!


    “不是?又來?”


    在危急之下,長命鎖腎上腺素急劇飆升,居然真讓她跟上了夜鶯的動作,得以出紅傘與夜鶯對刺,不過卻是以紅傘被劃開了個口子,長命鎖也被夜鶯迅速一計側踹給踢飛做結。


    在長命鎖眼睜睜看著之下,夜鶯又遁入小巷裏無處不在的陰影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個??!


    姑奶奶我麵子這麽大呢?!


    長命鎖驚魂未定地落到地上,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她從來沒感覺到自己被人這般重視........


    不能再拖了!


    長命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發疲軟,精神也因為數次極限躲避攻勢而緊張崩得快要崩潰.......


    而且姑奶奶我的紅傘壞了.......


    那可是奶奶給我的紅傘!!


    哇呀呀呀呀!!好氣好氣好氣!!


    姑奶奶我必須給她們一個教訓!


    身後的孔雀已經再一次調轉戟頭攻來;


    如同毒蛇一般危險的氣息遊走在長命鎖四周,捉摸不透;


    屋頂上,鸚鵡騰空而起,寶相莊嚴,一手放在身前作佛禮,一手從空中往下壓去,掌印隨著不斷接近長命鎖而變得變大.......


    長命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其它辦法了。


    他奶奶滴!


    幹!


    鬼知道一下來這麽多個好手?!


    長命鎖果斷戴上了她象征著千相會成員身份的灰色無臉麵具。


    因為她的等級較低,所以隻是灰麵。


    在麵具邊沿與長命鎖的臉嚴絲合縫地貼合之際,長命鎖身上的陰屬性龍力瞬間暴漲十倍有餘!


    一個巨大的紫麵獠牙鬼臉虛影,從長命鎖的身體由內而外爆發、膨脹,隨著長命鎖持紅傘狂放揮舞,上空的巨大佛掌被瞬間掀飛!


    腳下一點,化作一道黑光,以孔雀完全無法跟上的速度,先是一傘破了孔雀的火戟,緊接著孔雀眼前一花的功夫,長命鎖已經遁至孔雀身後,緊握紅傘,卯足了力氣掄圓,帶著赤紅色的血光就要砸到孔雀的後背上。


    打完這一下,咱就溜!


    那個躲起來的,找不著就算了!


    這麵具一定不能戴太久!


    長命鎖現在比起之前,算得上是遊刃有餘。


    可惜,事與願違。


    在某個完全不能藏人的角落,又又又冒出了一個身披淡黃色輕紗,同樣戴著鳥嘴麵具,手持一座燭台的女人。


    她的口中唱著清脆而高亢的美音,陽屬性的咒力隨著聲音的傳播行進,完全將長命鎖身上暴漲的那一份力量給壓製下去。


    長命鎖臉上的千相麵具也應聲而下,自行脫落。


    “真是個不乖的小家夥,亂跑亂跑的~”


    “主人看得上你,分明是你的榮幸~”


    見長命鎖被削弱迴原狀,黃鸝輕鬆地調笑她,語調輕快,好像把長命鎖當作一個鬧脾氣的小寶寶~


    而長命鎖的情況就不怎麽好了——原先無比充盈的龍力在頃刻間如潮水般消退,讓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控與癱軟,


    “嗒。”


    紅傘軟綿綿地敲擊在孔雀的後心的鎧甲上,發出一聲脆響,毫無傷害。


    “砰。”


    夜鶯從長命鎖的影子裏鑽出,趁長命鎖還在懵逼之中,用匕柄在長命鎖的後腦敲擊了一下。


    力道剛剛好,昏迷不傷腦。


    長命鎖就這樣失去了意識,被夜鶯迅速捆住雙手雙腳,給提在了手上。


    “追擊用時57秒,作戰用時34秒,


    任務完成,該返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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