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過了生物鍾?閩墨幽依舊龍精虎猛。


    總之,原本的困意反而消失殆盡。


    隨手扯過不遠處的一件浴袍——也不管是不是他穿的,往身上隨意一裹,


    他來到一整麵的落地窗前,將原本緊閉的窗簾朝兩側綻放式打開,久違的陽光沐浴在他的身上,暖暖的。


    俯視窗外的中浦區,熙熙攘攘,無數人在為了生計奔波,滿足感油然而生。


    瞳躲在床的一個角落,緊緊地扯著被子,將渾身裹得密不透風。


    她屈膝,蜷縮著,披頭散發,雙目無神,身體上的紅暈還未消退,就這樣愣愣地盯著前方。


    “我還以為,你會接著哭呢。”


    閩墨幽倚靠在一麵厚實的落地鏡牆麵上,語氣輕佻。


    窗外的驕陽烈日仿佛把閩墨幽的身影襯托得偉岸了幾分。


    瞳聽到閩墨幽的聲音,稍微恢複了一點點神采,但依舊楞在那兒,也不轉頭看他。


    作為吐槽人的瞳,就算被人奪去了最寶貴的東西,她的吐槽之魂也不會冷落:


    ‘咱還哭啊......?’


    瞳的視線裏是一片狼藉的“戰場”,


    ‘咱都哭了三個小時了,哭有用嘛......?’


    ‘三個小時啊......咱眼淚都哭光了......’


    ‘身體裏的水分都流失得一幹二淨了。’


    ‘咱倒是想哭,拿什麽哭......’


    ......


    半晌,瞳才僵硬地撇過頭,用無神的眼珠子看向閩墨幽,用沙啞幹澀的聲音呢喃般問道:


    “我和你,現在是...什麽關係.......?”


    閩墨幽歪嘴,邪魅一笑——合著她這麽久,就可勁兒想這個?


    剛剛不挺硬氣麽?


    不是說咱陌生人麽?


    現在倒是想跟我乞討名分了?


    晚了。


    輪到我硬氣了。


    “什麽關係?”


    “你不是很清楚麽?”


    “花錢雇你的委托人,和接受委托的代理人而已啊~”


    “純路人,不是麽?”


    “或者陌生人?滿意麽?”


    閩墨幽此話一出,瞳感覺原本已經在崩潰邊緣的精神再一次受到了重擊,連坐著的身體都一陣搖晃,差點坐不穩,破碎感十足。


    “路人......陌生人......”


    瞳神情悲切,反複念叨著那幾個傷人的詞語,小嘴張合,似哭似笑似鬧。


    閩墨幽卻還不肯罷休,掏出一張支票,寫上一百萬九方幣的金額,屈指一彈,那張鈔票輕飄飄地剛好落在瞳的眼前。


    “哦,真是不好意思,差點忘了付錢了。”


    “剛剛的‘委托’......你完成的也就還行吧,你值這個價。”


    輕蔑的語氣仿佛把瞳碎碎的心丟到地上,再用冰冷地石杵子大力碾成粉末。


    “嘶啦——”


    “欻欻欻——”


    瞳憤怒地將眼前那代表著她最喜歡的巨款撕碎,反複撕了一遍又一遍,碎紙屑散落得到處都是。


    “閩,墨,幽!你——!你!混!蛋!”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混蛋!你混蛋啊!”


    瞳破口大罵,怒吼聲透過她幹澀的喉道爆發,顯得虛弱但猙獰。


    似乎破口大罵都不足以平複她內心快要溢出來的憤怒,瞳又抄起一旁的大枕頭朝閩墨幽的方向砸去!


    閩墨幽僅僅隻是歪頭一躲,便完美躲開了。


    “嘖,來來迴迴也就會那麽幾個詞,”


    閩墨幽不屑地搖搖頭,肆無忌憚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下瞳,突然嗤笑,


    “你......也就一般。”


    不知道是在說瞳的詞匯量一般還是其它什麽。


    “閩墨幽!閩!墨!幽!你無恥!你混蛋啊!”


    盡管從她扔枕頭的時候,就能明顯感覺到冰冷的殺機一直鎖定在她身上,逼迫她保持冷靜,克製自己,不要作出太上頭的舉動。


    但經過閩墨幽一頓刺激,瞳已經徹底上頭了——


    要不然?拉他一起去死好了!?


    “閩墨幽!我跟你拚了!”


    瞳滿腦子都是對閩墨幽的恨意,就這樣突然蹦起,以柔軟有彈性的床墊為踏板,直直向著閩墨幽撲去。


    如同惡鬼索命般,頭發都倒豎起來了不少,周身仿佛有水龍虛影環繞激蕩——


    閩墨幽淡然地倚靠在原地,巍然不動。


    “砰!”


    夜鶯猛然從閩墨幽的影子裏竄出——瞳的含恨一擊在她眼中實在是破綻百出。


    隨意一擊就將瞳大開大合的進攻完全瓦解,渾身勁氣頃刻消散,令她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再然後,夜鶯以身為鎖,將瞳架到了閩墨幽麵前。


    瞳無力地垂著頭,疲憊地閉上雙眼,仿佛已經決定接受命運降下的審判。


    閩墨幽一如初見時那樣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


    “怎麽?才多久,胃口就變得這麽大了?”


    “一百萬九方幣都不滿足?那你還想要多少?一千萬?或者更多?”


    “我才不要你的臭錢!”


    閩墨幽的話語好像一劑良藥一般,總是可以把瞳沉淪痛苦的精神瞬間喚醒,


    “你的九龍幣,讓我感到惡心!惡心!”


    “你的一切,包括你,惡心!!!”


    瞳咬牙切齒,掙紮地想要掙脫來自夜鶯大姐姐的“懷抱”,恨不得撲上去把閩墨幽咬下一塊肉來!


    “喲~不喜歡九方幣?那這個如何?”


    閩墨幽反手掏出一顆鵝蛋大小的龍玉,完整,圓潤,有光澤,充斥著豐沛的龍力,絕對的上上之品。


    還別說,這塊龍玉一掏出來,瞳還真被唬住了一秒。


    市麵上的龍域幾乎供不應求,大多數龍胤之間的貴重物品交易也是用龍玉碎片——也就是明珠來交易。


    準確地說,龍玉與明珠,絕對是龍胤界的硬通貨,有價無市的那種,除非是與之對等的貴重物品,龍胤之間也幾乎不拿明珠交易——更何況是龍玉?


    而閩墨幽手上抓著的這顆,絕對是瞳混跡龍胤圈子這麽久,見到的唯一一個品質如此頂級的龍玉。


    就這麽近距離地感受著那龍玉裏蘊含著的澎湃龍力,瞳的直覺告訴她,瞳源於龍咒的本能告訴她——這樣一塊幾乎完美的龍玉,足夠推著她開發出自身的第二道胤痕!


    可惜,這塊龍玉是閩墨幽的。


    可惡啊!怎麽什麽好東西都是他的!?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


    “我的價值不是這些東西可以衡量的!”


    “我不會接受你的羞辱!”


    被硬控一秒之後,瞳狠心放棄龍玉,選擇跟閩墨幽硬杠到底!


    “那要是這樣的龍玉我有一百個呢?”


    閩墨幽變魔術似地又掏出一個。


    “嘶——一百個.........”


    瞳又被硬控了一秒,


    “一百個也不要!”


    既然決定硬剛,那就硬剛到底!


    “就算你有一千個一萬個,都不可能逼迫我的尊嚴折腰!”


    “我真是看錯你這種人了,認識你是我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我現在真的想@¥*&……¥》《?——+~!@#%”


    足足罵了五分鍾,瞳原本幹涸的喉嚨更加雪上加霜,直到瞳說一個字都得咳嗽好幾聲,她才停下。


    “罵夠了?”


    閩墨幽總是那麽有恃無恐,絲毫沒有在意瞳鬼叫那一大堆到底說了什麽。


    裏麵還夾雜了一堆閩墨幽聽不懂的方言,但從瞳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挺髒的.......


    “那你想要什麽?我做人向來厚道。”


    呸!


    你厚道個鬼!


    混蛋!


    瞳狠狠地剮了一眼閩墨幽——她逐漸在憤怒的釋放中冷靜並清醒——可能這就是一個女孩成長為女人的轉變吧。


    一切已成定局,她再這樣鬧下去也不過是個小醜而已,無法讓時間倒退迴與閩墨幽相識的那個晚上,也無法改變什麽。


    長歎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瞳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


    “給我一套衣服,讓我走,就當我從來沒見過你。”


    “這就是我想要的。”


    聲音平淡中帶著一絲死寂。


    “好,那就依你。”


    閩墨幽變出一套衣服,藍色t恤,運動長褲,運動鞋、襪,還有一個價值幾個玲瓏閣的小靈瞳,牌子自然是瞳平時逛都不敢逛的大牌。


    對於閩墨幽變出東西來這件事,瞳也見怪不怪了。


    “夜鶯,幫她把衣服穿好,然後送她離開。”


    閩墨幽把東西留下,也不再與瞳糾纏,走進浴室,吩咐道。


    “是。”


    見閩墨幽走進浴室,夜鶯便將瞳鬆開了。


    這一鬆開,瞳像一條仿佛看不到人生的希望的鹹魚一樣,癱坐在地。


    她果然還是很難接受這半天發生的事情。


    但夜鶯會幫她接受——


    “穿好衣服,然後滾。別留在這礙主人的眼。”


    瞳應了一聲,機械地把衣服往身上套。


    在夜鶯的眼神逼迫下,不帶一絲留戀地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最好再也不見。


    瞳想著,低著頭,拖著疲憊不堪並隱隱作痛地身體,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九龍居。


    .............


    “夜鶯。”


    “主人。需要我服侍您沐浴麽?”


    “也行。對了,派兩個人去跟著她。”


    “以絕後患嗎?主人?”


    “不是,給我盯好了她。”


    “主人,夜鶯不明白。”


    “我不要的東西,別人也沒資格碰。任何接近她的異性,警告,不聽勸的,綁了,負隅頑抗的,宰了。”


    “是,主人。讓杜鵑和白鴿去吧?杜鵑實力不錯,白鴿熟練掌握使用龍力傳訊。”


    “行,我相信你的安排。嗬嗬.....她還想走?還想當作不認識我?你說,這可能麽?”


    “當然是她不識好歹,主人。”


    “她總有需要我的時候——就算沒有,那就創造一個她隻能需要我的時候.......她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隻能屬於我......我很期待,她親口求我愛她的那一天。”


    “主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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