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些日子沒有去常府了。蓮生都覺得奇怪,我要是願意去常府,自然可以找到各種理由,更何況我和阿英,還是好姐妹。我可以說自己是去看阿英的,但是如果我遇到常雲昇了,我應該說些什麽呢?


    我好像是在和常雲昇賭氣了。我看他究竟會怎麽辦,他不肯上門提說我們的事情,卻為常雲山提親,這能說明什麽?至少能說明一點,他不想耽擱了常雲山,因為他知道,我們的事遙遙無期。


    以前就聽說,常雲昇對女人無感,我還以為是自己太有魅力,將他拿下了呢,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正在胡思亂想間,忽然有人來找我,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來者居然是應知天。


    這可是奇事了,難道是常雲昇讓他帶什麽話來嗎?也不對啊,就算是傳話,常雲昇也不會叫木頭似的應知天來,應知天一向話最少的。


    我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好奇。我叫蓮生倒上了茶,應知天居然拘謹起來,他也不說明自己的來意,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光景。


    我不由得想,難道是常雲昇出什麽事了嗎?我看著應知天,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應知天將茶杯捧在手裏,不敢直視我的雙眼,我看了他一眼,他居然臉色都紅了。這個大男人,平時冷峻得很,上陣殺敵,也是厲害,怎麽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見他的光景,比女子還扭捏,我實在忍不住了,說道:“應兄,你如果沒有事的話,我要先離開了,最近有些不舒服,還得多養著。”


    應知天連忙詢問:“月姑娘,你怎麽了?沒事吧?”


    我噗嗤一樂,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大熱的天,雖然偏廳是挺涼爽的,但他仍紅著臉,額頭上也冒出了不少汗水。我說道:“你是專來找我喝茶的嗎?還是別人有什麽話要你傳遞一下,說吧,我禁受得住。”


    應知天有些詫異地望著我,然後搖了搖頭,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一雙手又無處安放,隻搓來搓去的,很是別扭。


    我本來心情不佳的,見了他這副樣子,卻是直想笑。應知天被我的目光審視著,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向我詢問道:“月姑娘,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但說無妨。我以為,他說的事,一定是關於常雲昇的,或是也有可能關於常雲山,畢竟常雲山剛被拒了婚,常府最近自然也是愁雲慘霧的。誰知他輕聲問道:“那個,那個陳姑娘,”


    我笑著望著他,他更是局促不安了,我心下已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嘴上卻不肯明白,“什麽陳姑娘,你在說什麽呀。”


    應知天終於坐直了,一雙手安放在大腿上,說道:“就是你的表姐,陳宣麗陳姑娘啊,我,我想向你打聽一下,她家住在哪裏。”


    他居然想找上門去,我一時又是意外,又是高興,又有些不知所措。應知天的真心,自然不用懷疑,就像從前,他對林霜心一樣。


    隻是陳宣麗尚在守孝期,而且他比陳宣麗大好幾歲,陳宣麗自己吵鬧嚷嚷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喜歡這種愣頭愣腦的男子。


    我嘿嘿地笑著,說道:“你找我表姐幹啥呢,有什麽事,我可以代為傳達。”


    應知天搖搖頭,慌亂地說道:“也沒有什麽正經事,我就是隨便一問,隨便一問。”


    沒什麽事,卻特意地尋我到這裏來,他如果不著急,大可以在常府候著,反正我早晚有一天,也會去常府的。他一定是看我好久沒有去常府了,他實在是等不得了。


    這個木頭人,終於開竅了,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他居然會對陳宣麗動心。他要是喜歡陳宣麗那樣的女子,阿英不就在他身邊嗎,他直接喜歡阿英就好了。


    我端起茶盞,說道:“你若去找她,多有不便,畢竟我表姐住在莊子裏,那兒少有生人,你乍然去了,隻會引得旁人說閑話。”


    應知天一時低垂了頭,說道:“對,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層呢,我不能害她,既然如此,那也就罷了。”說罷,應知天便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我又喚蓮生倒茶,蓮生笑嘻嘻地看著我們,還取笑起應知天來,“應大哥,你的臉,好紅啊,今天吃了生薑啦?對了,你怎麽想起,來月府坐坐,是將軍有什麽重要的事交代你了嗎?”


    應知天笑著,應付不過來蓮生,我把蓮生趕開了,屋子裏彌漫著茶味,一時間我和應知天都沉默了。我知道,像應知天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對人吐露心聲的,但既然他問起陳宣麗,就說明他真的放下了過去。


    我覺得自己責任重大,要是陳夫人還沒有死就好了,陳宣麗也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長輩都喜歡穩重的女婿,想秘應知天這樣的人,也能合她意。


    我徐徐說道:“應兄,我不能把宣麗的住處告給你,但是我可以把你的話傳給她,下個月我便邀她來京城逛逛,你們便可以見麵了。”


    應知天連忙感謝我,隻會不停地說謝謝,卻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他又站起身,準備要走,我又喚蓮生過來倒茶,應知天又坐下了,雖然茶喝了不少,但他的臉還是紅得厲害,倒是可愛得很。現在換我問他了。


    我淡淡地說道:“怎麽你家將軍,先就給二公子提起親來了呢?”


    應知天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將軍說二公子最好早點成家立業,也省得他操心。”他又看了看我,說:“將軍說自己的事被耽誤著,可不能再耽誤了二公子。二公子喜歡月府的曉娟小姐,將軍覺得很好,所以就找人說媒來了。二公子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誰知竟黃了。”


    應知天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生怕有人進來聽了去。蓮生在一旁尖著耳朵聽,臉上笑著,當聽到月府拒婚之時,她的眉毛也皺了起來,直是搖頭,還不忘吐槽道:“真不知二夫人怎麽想的,人家兩情相悅,她們倒好,一口一個不合適,到底怎樣才合適嗎?難道互相喜歡,不是最重要嗎?”


    應知天還沒有開口,我卻冷靜地說道:“當然不是了,喜歡是一迴事,合適是另一迴事,世間有幾個人,是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的呢?你看看咱們周圍,像你,已經是上天的寵兒了。”


    蓮生聽著我的話,一邊聽一邊點頭,說道:“我也這麽覺得,遇到長勇,我可真是要燒高香呢,便是一天三柱香,我也覺得值得的。”


    蓮生感慨著,又笑了起來,應知天對我說道:“月姑娘,你不要怪將軍,將軍一次次對月將軍和夫人提起過此事,甚至在聖上麵前,也曾請求過賜婚,但是除了老將軍,其他人都不讚成此事。”


    我倒是吃了一驚,這應知天,說他愣吧,他倒是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我笑了笑,對他說道:“哪裏的話,我怎麽怪他了。我與他,不過也就是相識而已,他沒有說過非我不娶,我又怎會硬是賴著他呢。”


    蓮生聽了我的話,更是激動,說道:“小姐,你答應過我的,要嫁給常將軍,你不能出爾反爾啊。你是不是看那謝公子一表人才啊,謝公子人是好,但是也比不上常將軍,應大哥你說是不是?”


    應知天點了點頭,我又問應知天,“最近常將軍在忙些什麽呢?好些日子不見了。”


    應知天又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將軍忙的事,自然是機密大事,他若不主動相告,我也不會探問。前些日子,是將軍父親的祭日,將軍一個人在墳前,守了一整日,淋了一場雨,迴來便病了,卻告訴所有人,不許透出風聲。”


    我表麵雲淡風輕,心中卻不由得一疼。蓮生說道:“怪不得呢,將軍也是的,咱們小姐是京城最好的醫師,他隻需一句話,小姐便能替他開最好的方子呢。”


    我喝住了蓮生,說道:“有些方子,治得了病,醫不了心,蓮生你不懂的。”


    蓮生哦了一聲,應知天連喝了幾盞茶,他終於又緩緩起身,準備告辭,這一次,我沒有再攔著他。我對蓮生說:“替我送送應兄吧,我有些乏了。”


    我轉身離去,蓮生的話又像連珠炮似的彈了出來,她對應知天說:“我們小姐可倒黴了,前些日子被瘋狗咬了,也大病了幾日,現在還不自在呢,你看到沒,我們小姐都瘦了一大圈了。唉,小姐連胃口也沒有,我真擔心啊。”


    我有些想笑,卻又想哭,應知天隻會嗯嗯地,根本接不了蓮生的話,蓮生的嘴,有時讓人恨,更多的時候,卻是讓人愛的。我在蓮生過度的形容裏,感覺自己已然成了病西施,走起路來,都覺得自己要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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