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了,月行山依然在宮中,而月夫人也還在被審查。雖說暫且無事,但遲遲沒有結果,怎不讓人揪心。


    據說鳳娘十有八九,是洗不清嫌疑了。月府眾人,更加擔憂,此事波連甚廣,就是已經嫁出去的女兒,都受到了影響。


    月溪玉的老公雖然不識幾個大字,卻在一家子的指點下,專門請了一位先生,寫下了洋洋灑灑一大篇休書,於是月溪玉這個下嫁的小姐,就在這個時候,一手拿著休書,被趕了迴來。


    月溪玉蒼老憔悴了不少,明明也不過二十左右,眼神卻再無神采。大夫人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卻成了如今的模樣,不由得又是傷心,又是憤怒。


    大老爺見了月溪玉,並無好臉色,罵道:“當初叫你別叫你那一無是處的表哥,你偏是不信,如今倒好,年年倒貼了不少,卻被趕了迴來!”


    月溪玉也不敢吭聲,倒是她那兩個哥哥,對妹妹寵愛得很,又是鬧著要找妹婿算賬,又是買來不少吃食討月溪玉的開心。月溪玉見了我們,神色都極不自然,再不是當初那個,招搖跋扈的大小姐了。


    月錦端見了月溪玉這等模樣,也不敢相信,卻說道:“看來女子果真不能下嫁的。我要是嫁給阿海,說不定也是如此。但也說不定,阿海是人中龍鳳,不像她那表哥一般無情。”月錦端說道:“看溪玉姐的樣子,真是可憐。”


    月如夢的日子也不好過了。據說前些日子,她不小心小產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那四皇子本是脾氣暴烈,聽說又娶了兩個側妃,一個賽似一個漂亮。月如夢本也隻是庶出而已,再加上小產又失寵,地位一時也岌岌可危了。


    陳夫人在府中,每日除了吃齋,便是念佛,竟跟沒這個人似的。我與宣麗倒是好得很,陳宣麗說了,她眼下隻想做一件事,便是好好練功夫,別的一概不想。看著陳宣麗在園子裏練武,我也精神起來,又埋頭看起書來。


    這日,我與陳宣麗上街轉轉,剛到一僻靜處,我二人並肩而行,說要去前麵吃新出品的槐花湯餅,忽然隻覺得身後遭了一記重捶,眼前一黑,我剛想喊宣麗,卻什麽也不知道了。


    很快,我醒了過來,自己卻在一輛馬車裏,不知馬車將行至何處。馬車裏還坐著一個中年婦人。見我醒了,那婦人連忙按住我,又是賠禮,又是道歉,說道:“月小姐,實在對不住了。請你走一趟。”


    陳宣麗也坐在一旁,她一臉怒氣,原來她被綁住了,動彈不得。陳宣麗對我說道:“墨淵,不要聽這人的鬼話,也不知是何人,竟丟了消魂散,讓我一時也施展不得,被她綁了起來,實在可惡!”


    我也覺得渾身酸軟,心想這青天白日的,怎麽還能出這等事,難道這和月夫人之事有關?我見那婦人也不像大惡之人,便好言說道:“媽媽,究竟我得罪了何人,請明示。”


    那婦人笑道:“小姐,實在是府上有事相求於小姐,隻是不便大張旗鼓地請小姐去,小姐就委屈一下,老身也是出於無奈啊。”


    我與陳宣麗麵麵相覷。


    馬車停下來了,那婦人用白紗帽子將我與陳宣麗戴上,又與陳宣麗鬆了綁,且小聲求道:“二位姑奶奶,請不要出聲,隻要進去看看,很快就能離開了。”


    我更是詫異了。白紗遮蔽了我們的雙眼,我們便被人帶著,又走了一會兒,卻進了一個房間。這時才有人替我們拿去帽子,隻見這是一個極華麗的房間,連奴仆都衣著華氣。我這才看見,那床上躺著一個女子,約摸十餘歲,臉色蒼白,像是得了什麽重症。我恍然大悟,這定是誰家的小姐,想要請我來診治,卻又怕被我連累了,故出此下策。


    我也不多問,其中一個丫環,大約是大丫環,便與我交待,說小姐近日身子不爽,聽說我是京中名醫,便冒昧請我來看看。


    陳宣麗便被她們帶到別處去喝茶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看到床榻上躺著的柔弱的女孩,又覺得可憐。一時間也不知該可憐她,還是可憐自己了。我便在一群丫環的注視下,為那女孩把脈,診斷。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我開出一個方子,其實這女孩的病,是從胎裏帶來的,雖然不能根治,但好生調理著,應也無大礙。


    我留下了藥方,大丫環給我塞了一些錢財,我又被戴上了麵紗,還陳宣麗一起,被先前那婦人送上了馬車。婦人說道:“實在是抱歉,若是有不敬之處,請月小姐多多包涵,小姐開的藥,想必是良方無疑,我家小姐有救了。”


    也是虛驚一場,我真是想不到,有一天,別人請我看病,都不敢名正言順地邀請,而是將我綁架了去。我卻連對方是何家都不清楚。陳宣麗笑道:“墨淵,你的醫術想必是出神入化了,若是京中能再尋得第二個,那人家也不會想到這法子吧。”


    我說道:“我其實也不想知道對方是誰,至於救助病人嘛,誰又能見死不救呢?”


    我剛剛迴到月府,迴到自己房間,和陳宣麗一起,細數著對方給的財物。


    我分給了陳宣麗一半,說道:“你也陪我出生入死了,自然也得一份辛苦錢。”陳宣麗說道:“墨淵,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情,我便收下了,若還有下次,我照舊與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又過了一陣,我在後花園看書,陳宣麗陪著我,她一見我看書,便打起了瞌睡,她懶懶地說道:“墨淵,我還是自去房裏歇會兒,我一見書便緊張,你放下書了,再來叫我吧。”


    我正看得起勁,常雲昇卻來找我了。我以為鳳娘與月夫人的事有進展了,不由得喜出望外。誰知常雲昇拉起我便走,我問他要帶我去何處,他遲疑了一陣,說道:“阮姑娘的身體,又有些不舒服了。”


    我掙脫了他的手,說道:“你叫他另請高明吧。這個病美人,我實在是看不了。又能怪誰呢,叫她好生保養著,她不是服毒,就是心情鬱悶,我就是神醫,也治不了啊。再說了,我家如今是嫌疑犯,不要連累了別人才好。”


    常雲昇一聽,也猶豫起來了,但是他又開了口,說道:“墨淵,我知道你不喜歡阮姑娘,可是心堂是我最好的兄弟,看在我的麵子上,”


    常雲昇為難地看著我,說話也磕磕絆絆起來,“心堂沒有阮姑娘,就像我沒有了你,斷然難以獨活。”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的雙眼。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濕意,一時心軟,便點了點頭,轉身帶上了自己的藥箱,又將好久不用的麵紗也罩上。常雲昇吃驚地說:“你不必如此,我不擔心被你連累,心堂也從來不懼流言。”


    我說道:“你們雖然不怕,但我也不想為你們帶去麻煩啊。隻是我拜托你那個兄弟,還有他的小妾,能不能不要成天作死啊。我隻恨不得拿銀針把他們都紮成篩子。”


    常雲昇笑道:“墨淵,我知道,我知道,你莫要氣惱,有什麽氣,都衝我來,可不要嚇壞了阮姑娘。”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人怎麽說話的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阮玉琴的暗戀者呢。隔著麵紗,我笑得合不攏嘴,常雲昇啊常雲昇,你不是把嘴閉上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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