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被燙傷了,其實也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我也塗抹了藥物,但月夫人又送來了好些藥,我哪裏用得完。


    比較尷尬的是,我的手不方便拿筷子了,吃飯的時候,隻能用左手。我在自己院子裏時,反正也沒有外人,蓮生便自告奮勇地幫我喂飯。


    對此我是抗拒的,可是蓮生說了,我不吃飽,她也是不會吃的。就這樣,她每天給我喂飯,有時喂著喂著,又塞一口進自己嘴巴裏。


    月夫人忙著為月錦端物色對象,覺得她這樣長留在府中,也不是好事。不過,她要是這樣嫁了出去,更不是好事呢。


    常雲昇還沒有迴來,好幾天,這人去雲水窩找我,不見我就應當及時迴來了呀,難道途中又出了什麽意外?


    聽阿英說,他連長勇和應知天都帶上了的,應該沒事。雲水窩一帶的匪人,上次也剿殺得差不多了。難道是雲水窩的風景太好,把他們絆住了?


    我雖然被燙傷了,但運氣卻是很好。雍城裏最大最有名的胭脂鋪——芳水閣的老板娘找了來,送上了今秋最流行的口脂和香粉,還有畫眉用的青黛。從前月府裏不少女眷,也都在那裏采買化妝之物,月夫人更是那裏的常客。


    芳水閣的老板娘鳳娘,也是個人物,提出想要見我。不得不說,我的名氣,還是出去了的。我站在她們麵前,鳳娘左打量右打量,說道:“這月三小姐,也是美人胚子呢。雖然未畫濃妝,卻更見清麗動人。”


    我被她一頓猛誇,都不好意思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美,然而她這麽說,我倒又有幾分相信了,聽得心裏美滋滋的。


    月夫人微笑道:“這丫頭命運多舛,從前臉上有一大塊胎記,如今終於不見了,她也老實得很,都不怎麽妝扮。”


    鳳娘笑彎了雙眼,說道:“真是個好孩子,但是啊,三小姐也快要議親了吧,她生得如此美,再稍微打扮一下,就更標致了。咱們作為女人,也都知道,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我們芳水閣的東西,最是地道的,夫人您說是不是?”


    月夫人說道:“自然是這樣的,不過端姨娘說過,這孩子皮膚容易過敏,得少用那些東西才是,她還常用藥草洗浴呢。也是沒福氣的。”


    我訕訕地笑著,鳳娘笑道:“那有什麽要緊,小姐好好將養著,養好了什麽都用得,定是雍城第一美人兒。”


    鳳娘說話真是動聽,兩人這麽來來迴迴了好一陣,她終於走了。我問道:“這鳳娘是幾個意思呢?”


    月夫人說道:“你呀,人家來這裏,就是想借你的名氣啊。你用她家的東西,你又愛到處逛,別人見了,自然會說,芳水閣的東西好,說不定連你臉上的胎記不見了,都會被當成芳水閣的功勞。”


    果然,無利不趕早,這是想讓我為她代言,宣傳?那也得給一筆不小的費用才行啊。就送一些東西,就了事了嗎?


    我用的脂粉,其實有一半是自己製作的,非常淡,她家的化妝品,太過奢侈,我自己做的簡單又自然。要是有可能的話,我不如自己開一個胭脂水粉鋪了,這又是我的另一個本事。


    月夫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從前那芳水閣也沒多大名氣,我見鳳娘人不錯,常去她那裏買,一來二去,我都幫她介紹了不少人。如今,她倒是做得很大了。我也是人老珠黃了。”


    其實月夫人才三十幾歲,正是韻味十足的時候。不過,鳳娘肯定更希望,能迅速地捏緊第二代的錢袋子,真是個生意精,割了一代又一代。


    我又不是月夫人,她每天會花大量的時間來化妝,打扮,沒有一處不讓人驚歎的。我呢,隨意得很,分分鍾就搞定了。


    當別人對鏡理花黃的時候,我已經出門采集帶露的藥草了。隻要在月府,我倒有一半的時間,鑽進端姨娘的園子,別人都說我像是端姨娘所出,那股鑽進去的勁兒,九頭牛也拉不迴來。


    端姨娘有時候都說,“我真欣慰,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不過,月秋秋在她心裏,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月秋秋一身是病,就算她什麽也幫不了端姨娘,而且二老爺也對這個病弱的女兒不聞不問,但有端姨娘這個母親,月秋秋也是幸福的。


    皇宮裏最近有宴會,月行山也在被邀請之列,可以帶家眷。我本來是不想去的,畢竟自己受傷了嘛。


    可是月夫人對我說:“你可得去,也見見世麵。”我還不知道她的想法嗎,如今我終於見得人了,又還算有些姿色,到了議親的年齡,自然應該多走動走動,萬一就被貴人相中了呢?


    我想閑著也是閑著,也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去皇宮看看,也是好的。


    這天,月夫人,還有大夫人,二夫人皆盛裝打扮,帶著月錦端,我,還有月曉嬋,我們一行人進了宮。


    這次的聚會,是以賞菊的名義,皇後興致來了,邀請眾人入宮取樂。宴席就設在菊園裏,分為男女席,月錦端和我不對付,坐在了另外一桌。


    規規矩矩地坐著,聞著菊花的香氣,隻覺得有些無聊。今日因是出席盛宴,所以不得不依著月夫人,特意打扮了一番。


    果然席上就有人問我,這畫眉的青黛是在何處買的,有一種水潤感。我隻得說道,芳水閣。她們便說原來水芳閣的東西這麽特別,自己也要去買。


    還有人問我,臉上塗的胭脂在哪裏買的,這麽自然。我想道芳水閣的胭脂是以豔色為主,沒有如此淡的品種,便說道:“別人送的,也不知道呢。”她們便說讓我幫忙著打聽,到時候她們好去買。


    我心裏默默盤算著,我要是不給人看病了,就是製作胭脂水粉,也是有前途的。月夫人也真是的,成天想著要我嫁人,嫁人能有掙錢重要嗎?我又不是養不活自己。


    開席以後,我深覺不便,因為右手被燙傷了,隻能以左手夾菜,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方便叫蓮生侍候。我隻能少吃一點,免得被人笑話了去。


    誰知坐在我旁邊的小姐們,紛紛為我夾菜,我的盤子裏很快堆了老高。我簡直是受寵若驚了。但是這樣,也引來了一些人的側目,我聽得旁邊那一桌,有人輕輕地笑著。


    我側過頭去,原來是謝蘇蘇!她還是那般漂亮,也不知道南風遙對她死心了沒有。她對另一個女子說道:“有些人就是愛裝,但是山雞再怎麽裝,也成不了鳳凰。”然後她還哼了一聲,一副不屑的樣子。


    我懷疑謝蘇蘇是在內涵我,但是又沒有證據。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與她計較。我繼續吃我的,一邊連聲感謝那些熱心腸的人。我知道謝蘇蘇在看我,但是我故意不去看她,就是要氣死她!


    我又沒有得罪謝蘇蘇,她對我流露的敵意,我也並不想追根溯源,她不爽她的,我樂我的,反正我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影響了她,但我可不想被她影響。


    宴席結束後,我又遇到了謝良安。他對著我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我也對他迴報以微笑。謝良安說道:“好久不見了,墨淵小姐。”


    我本來想禮貌地說一兩句話就告辭的,但我的眼角餘光瞥到了走過來的謝蘇蘇。於是我露出更明媚的笑意,說道:“見到你真的很開心,謝公子,我們一定是有緣分吧。”


    話剛說完,謝良安的臉上,便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連聲說道:“是的,我也這麽覺得的,第一次見到你,我便覺得,我們像是認識了好久!”


    這個時候,謝蘇蘇已經走過來了,她見我們聊得如此熱絡,臉都拉長了,說道:“哥,咱們迴家啦。”


    謝良安說道:“小妹,你不是想要多玩一些時候的嗎?怎麽此刻卻急了?”


    謝蘇蘇說道:“我現在不想玩了,你立刻跟我迴家。”


    謝良安有些抱歉地笑道:“墨淵小姐,見笑了,蘇蘇就是這樣任性的。”


    謝蘇蘇的臉色更難看了,她徑直過來拉謝良安,卻撞到了我的手,我疼得叫了起來。謝良安連忙問道:“墨淵,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說道:“沒事沒事,就是前些日子燙傷了手,也好得差不多了。”


    此時此刻,我都覺得,自己有綠茶那味兒了。謝良安對著謝蘇蘇斥道:“蘇蘇,你不要這麽橫衝直撞的好不好?”


    謝蘇蘇氣得臉都紅了,哼了一聲,轉頭便走。我忙對謝良安說道:“謝公子,不好意思了。”


    謝良安說道:“是我該道歉才對,墨淵小姐,你真是我見過的,最體貼的姑娘了。”


    我不由得想笑,卻一本正經地說道:“謝公子,謝小姐也不是有意的,別怪她。”


    我知道這樣說,謝良安更會責怪謝蘇蘇,可是誰叫謝蘇蘇先惹我的?她那麽驕傲一個人,也隻能用這樣的法子治治她了,雖然不是君子所為,但很有用啊!


    謝良安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又有姑娘圍上來,要我告訴她們秋天如何保養。我被圍了兩三圈,好一陣兒才脫身。迴到府上,月曉娟怕我在宮裏沒吃好,端出了她準備的食物,蓮生笑道:“今兒小姐可出風頭了,吃不吃東西都是無所謂的了。”


    確實,我不餓,但曉娟的手藝, 也不可辜負,蓮生更是一屁股坐下就開吃,恨不得一個人吃獨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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