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與常雲昇鬧了別扭後,我好些天不肯見他。就算是他再到月府來,我也總避而不見。月行山有時專門要我過去,我知道他的用意,便將蓮生支使了過去。


    別說,這常雲昇腦子好像變得靈光了,送了幾次東西過來。有好茶葉,據說還是皇帝賜給他的,還有京城裏出了名的糕點,我懷疑是常雲山做的。


    還有一支木簪子,我看了又看,隻覺得有些熟悉,後來才想起,阿英頭上也有這麽一支。也就是說,這是阿英做的!細想一番,這些東西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我便又覺得好笑。


    蓮生說:“小姐,你看看,常將軍多肯費心思啊。”


    我笑道:“傻子,他那不是費心,而是省心。一毛也不拔,真是個鐵公雞。”


    我又悄悄去了東昌府,我去的時候,林霜心正在寫信,不用說,一定是寫給應知天的,可是她隻寫到一半,就將信撕了,皺著眉,一副很難受的光景。我能明白她的糾結。思念是寫不盡的,可是出路到底在哪裏?


    老侯爺是斷不能接納應知天的。他又窮,幹的工作又危險,而且還當眾搶過親,這樣的人,若我是老侯爺,也堅決不肯將女兒嫁給他。


    林霜心的丫環蘭兒說道:“小姐一直不能出府,真是憋壞了。而且她現在臉上也更容易過敏了,經常睡不著覺。”


    林霜心確實精神很差,麵色也難看,而且她的皮膚變得暗沉,和前些日子不可同日而語。我便細細查看起來,林霜心這樣的情況,也不尋常。


    她此前被燒傷過,又用過所謂的神奇藥膏,如今加上生活完全沒有規律,心情抑鬱,讓人感覺整個人都像風中的落葉一般,脆弱得很。


    我替林霜心把了脈,感覺她的身體裏,有類似於中毒的跡象。我悄悄地問她,“還在用那種藥嗎?”


    她說道:“在用呢。”


    我告訴她:“聽我的話,先停下來,把身體調養好,是藥三分毒,如今你的容貌也恢複了,就不必再冒險了。”


    她點點頭。


    林霜心心情很壞,她總是問我應知天的情況。我都是報喜不報憂,告訴她對方很好。她說道:“你不必告訴他,我的近況,可能我們的緣分,也就到這裏了。”


    我覺得傷感,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奈,林霜心是如此,我又何嚐不是?


    我迴到月府,專門為林霜心調配藥物,世上的女子,可以為了美貌,不吝嗇金錢,不在乎健康,好像隻有擁有了美麗無雙的容顏,才能得到浪漫的愛情。如果沒有了這些,所謂的愛情,還能經受得住考驗嗎?


    第二天,我出門的時候,卻遇見了應知天。看樣子他是好得差不多了,穿著普通的青布衣衫,眉頭緊鎖,一見到我,馬上就迎了上來。看樣子,他在這裏等我很久了。


    我問道:“應公子,你有什麽事嗎?”


    他一開口,卻嚇了我一跳,他說道:“月小姐,我昨天去了東昌府。”


    我恨不得罵死他,他這是找死啊!


    他神色黯然,說道:“月小姐,我沒有進去,我隻是趴在東昌府的牆頭,遠遠地看了她幾眼。她很不好啊。我真想上去,可是又怕打擾到她!”


    我就是心軟,見不得一個男子如此深情而脆弱,可是我要怎麽幫他才好呢?


    接下來,應知天說的話,更是嚇了我一跳。他說道:“不管怎樣,我是要見她一麵的!”


    我真不知該說啥了,這可憐的人,都說女子容易為情所困,其實男人陷進去了,也是一樣的啊。我瞅了瞅一旁的蓮生,她也是感動得很,眼睛裏都泛著濕意。


    我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我幹脆入蓮生半天假,讓應知天穿上蓮生的衣裳,再簡單地梳妝打扮一下,別說,這應知天看上去,竟然是個俏麗的黑丫頭,搭上那幽怨的眼神,真讓人心疼。


    我說道:“去了東昌府,可一定要小心,不準失禮,否則你不僅害了我,更害了霜心。你若不能保證,這一輩子也不要想見霜心了。”


    應知天連忙說:“一定,你相信我!”


    就這樣,我帶著新入手的丫環,坐上馬車,頭一迴充當起紅娘來。


    進了東昌府,應知天就默默地跟在我身後,一聲也不吭。林霜心正在院子裏,人懶懶地坐在綠蔭下,頭發披散,長裙曳地。我喊了她一聲,她轉過身來,應知天卻忍不住說道:“雖是夏日,這石頭上涼,不可久坐。”


    這小子,叫他少說話的,這還在院子裏呢。林霜心也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應知天,蒼白的臉上,瞬間閃過驚喜的神色。我怕場麵即將失控,連忙說道:“霜心,我們進去,我好好地替你看看。”


    這一進去,我就成了大燈泡,他二人在傾訴衷腸,我卻瞄著窗外,充當起了安保的角色。他們說的話,也一字不落地被我聽了去。


    應知天才喊了林霜心幾聲名字,林霜心就完全忘乎所以了,把自己先前說的話忘得幹幹淨淨,她哪裏有半點要和應知天斷離的意思。應知天說道:“霜心,我不要和你分離。”


    林霜心也已經被愛情給融化掉了,說道:“我也是。”


    我這邊吃了滿嘴的狗糧,他們已經忘情地抱在一起,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過了好一陣,他們才撒開彼此,我心想這下可完了,看他們這樣的狀況,更是分不開了。先不管那麽多了,替林霜心看看病情再說。應知天深情脈脈地看著林霜心,眼神能把人融化掉。這換了哪個女人,也是招架不住的呀。


    很快,我為林霜心開好了藥。他們借著這時候,又開始卿卿我我。


    我帶著應知天,準備離開時。林夫人出現了,她氣定神閑,說道:“月小姐,快中午了,不如吃了飯再走?”又掃視了旁邊的應知天一眼,說道:“怎麽這丫環如此麵生?”


    我笑道:“從前那丫環家裏有事告假了,林夫人真是心細。”


    我並不想留下來吃飯,林夫人過於熱情,讓我覺得無以迴報,況且我們素來沒什麽交情,不必如此。林夫人又關切地問起林霜心的病情,我說道沒有大礙,隻是要多多休息。


    林夫人說道:“小妹的病,反反複複,確實不好治。但也不能一輩子留在府上啊。老侯爺又在安排著,她的婚事了。聽說趙世子有一個弟弟,是庶出,年紀也比小妹小兩歲,條件還是不錯的,隻是腦子有點兒問題。”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主要是我害怕,萬一應知天控製不住自己。林夫人卻越講越來勁,說道:“其實也未必是他,老侯爺總是還要選選的。這些話月小姐可千萬不要告訴霜心啊,怕她又會多想。”


    我忙說道:“不早了,先告辭了。”我心想既然如此,你何必在這裏說個不停,是何居心呢?


    我們剛走出東昌府,應知天便騰地一下爆發了,罵道:“這些蠢貨,個個都想害死霜心!”


    我能明白他的憤怒,可是與其發怒,不如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麽辦。


    坐在馬車上,我又想起另外的事來,便問道:“為何你會被人追殺?”


    應知天說道:“行走江湖多年,總是有些仇家的,又算得了什麽呢?”


    聽他迴答得如此雲淡風輕,我卻不淡定了。要是以後,林霜心真的跟了應知天,她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嗎?每天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是她所能承受的嗎?


    誰知應知天說道:“我早就計劃好了,我們到時候,就遠離雍城,也遠離江湖,找一處世外桃源,過上無人打擾的日子。”


    我不想再打擊他的熱情,心中有愛情的人,不怕萬難,何況這人還會武功。


    到了常府,我找到了蓮生,這丫頭今天可高興了,常雲昇那邊,也放了長勇的假,兩人正大光明地談起了戀愛。見到我來,蓮生還不大樂意呢。她手裏捧著一大把荷花,粉粉嫩嫩的,襯得她好水靈。


    我便說道:“你繼續玩好了,我得先迴去了。”


    蓮生連忙追上來,說道:“小姐等等我!”


    這時長勇也追了上來,說道:“蓮生,迴去時記得將荷花插進瓶裏,花落了也不要丟,可以泡水喝,還可以煮粥!”


    我嫌長勇囉嗦,說道:“你這人,一介武夫,居然還這麽多話,要不我讓蓮生留下來嘛。”


    長勇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對了,差點忘了給墨淵小姐的,這可不得讓將軍罵死我。”


    長勇跑了迴去,很快又屁顛顛地跑迴來,手裏捧著更大一把荷花,說道:“這是將軍吩咐給你的。”


    我高興地接過來,空氣裏都是清香,我問道:“誰摘的?”


    長勇說道:“是我。”


    果然這常雲昇,總是指使別人,全無誠意。我又將花還給長勇,說道:“留給你們將軍,自己慢慢賞吧。”


    長勇為難死了,說道:“好小姐,你若不收,我隻怕又得挨罵挨打了。”


    蓮生也勸我,說道:“管它誰摘的呢,連長勇的人都是將軍的,你還計較這個?”


    聽起來也有道理,我便自己抱著。應知天在一旁看著,心事重重。我真怕他做傻事,連忙將長勇叫到一邊,讓他多注意著點兒。長勇說:“放心,將軍早就吩咐過了。”


    這長勇說話,也是有一種氣人的開賦,大約是隨了主子。我帶上蓮生,頭也不迴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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