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走了,常雲昇也走了,我的心裏空蕩蕩的。因為害怕離別,我沒有去為他們送行。


    這次常雲昇走得比較放心,因為阿英的緣故,常雲山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極少在外麵瞎逛,為了青樓翹楚跟人家大打出手。我真想不到,原來一個女人,也是可以改變一個男人的。不過,依據我對阿英的了解,常雲山多半是沒戲的,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阿英才走,常雲山就跑來找我。我很是不解,他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話,我摸出了他的意思。他是來跟我打聽,阿英喜歡什麽樣的男人,他決定趁這幾個月好好改造自己,等阿英迴來時,便讓其刮目相看。


    我不由得笑出了聲,我覺得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阿英都不會喜歡他。我說道:“你省省心吧,阿英根本就不喜歡男人。”


    他有些詫異,我說道:“如果是你哥哥,可能還是有希望的。”


    常雲山說道:“你的意思是,阿英是為了哥哥,才上戰場的,我就說不對勁嘛!”


    我懶得理他,看見了吧,這人前十幾年混吃混喝,不學無術,等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他看起來玩世不恭,實則自卑得很,從前追姑娘的路子,完全行不通了。麵對阿英,他不能砸錢,甜言蜜語也沒有用,惱火得很。


    我給他出了一個主意,阿英喜歡強壯的男人。沒過幾天,我聽說常雲山開始拜師學武了。我隻不過是開玩笑的話,他居然當真了。我覺得不行,於是又跑去告訴他,阿英喜歡有廚藝的男人。


    沒過幾天,我又聽說常雲山居然追著雍城裏最好的點心師傅,要和人家學藝,花再多錢都在所不惜。常雲山一有空便在府上試驗,做失敗的糕點,都可以喂幾隻豬了。他還親自送了些過來,讓我試吃,眼巴巴地等著我誇他。


    我為難地說道:“二公子,其實,你不必如此的。”


    他瞪著大眼睛,問道:“淵小姐,有什麽不足,你盡管指出來。”


    我勉強地笑道:“很不錯了。”


    我真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此患得患失,讓我都看不下去了,隻得先誆著他,可不要再來找我了。


    但是他熱情不減,第二天,又親自送過來了豬油白糖糕,正好被月夫人撞見。月夫人冷冷地看著常雲山,說道:“常家二少爺,小女人在閨中,還請少爺為小女的名聲考慮。”


    常雲山嬉笑道:“月夫人說得極是。我自己做了一些糕點,聽說月三小姐不僅醫術好,手藝更佳,我就想前來討教一番。月夫人您如同仙子一般,果真名不虛傳。”


    聽著常雲山的話,這小子真是誰都敢惹啊,也不怕月夫人生氣。誰知月夫人嘴角竟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原來一個女人,最是禁受不住讚美的話。月夫人道:“二少爺真是了不起,這麽小的事情,也肯鑽研。”


    常雲山笑得合不攏嘴,說道:“下次我再多帶些糕點,請夫人和大家也嚐嚐,指點指點。”


    常雲山這張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不過呢,就是撩不動阿英。


    不管常雲山怎麽折騰,我自己的心情,也算平複過來了。隻是南風遙才送走,又來了個常雲昇。我不知常雲昇怎麽會看上我,我是持懷疑的態度,所以也不願多想。現在我的日子,倒是平靜得很了。


    月雪城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最近月夫人頻頻帶她出入皇宮。還有二夫人和月如夢。這兩房都在競爭呢。月雪城有傾世之姿,月如夢也生得不錯,要是與皇親國戚結親,這身價自然大漲。


    月夫人的用意很簡單,就是想讓月雪城做太子妃,做了太子妃,將來還不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後了?


    二房的嫡女,都不成大器,而月如夢如今雖掛著嫡女的牌子,誰都知道,她原先就是庶女。所以大家都更看好月雪城。


    月雪城去了幾次宮裏,雖然平靜,眼中卻像是含著莫名的哀愁。我知道,她其實並不向往皇宮的生活,她本來就是最沒有自由的人,而她的去處,就更沒有自由了。若我是她,也覺得窒息。


    我有幸又去了一次皇宮,皇宮對我來說還是陌生得很,一進去就難免興奮,眼睛到處看。


    我想不到,一向沉穩的月雪城,居然也若有所思地向別處張望,好像在找什麽似的。我說道:“姐,你丟了什麽嗎?”


    月雪城一下子有些緊張似的,說道:“沒,沒有。”


    我們經過禦花園時,迎麵走來一路人。為首的衣著華服,五官俊秀,眉眼間卻有著一股痞氣。我心想,這人是誰,好有渣男的氣質。


    我正在想著呢,月雪城拉著我向對方行禮,說道:“四皇子好。”


    原來是四皇子滄靈,對方見我戴著麵紗,說道:“這位姑娘沒有見過,怎麽還戴著麵紗。讓我來猜猜,不是絕世美人,就是醜八怪無疑。”


    月雪城說道:“四皇子見笑了,這是舍妹墨淵,自幼怕生的。”


    滄靈笑了笑,“有什麽好害怕的,我不怕你,你也不必怕我。”


    說時遲,那時快,滄靈順手從我發間拔下一枚金簪,挑落了我的麵紗。我個去,真是該死,我差點一腳踹向他。身邊的丫環連忙替我撿拾麵紗。


    滄靈一見了我臉上的胎記,大吃一驚,說道:“真是可惜,其實你也挺美的,有胎記算什麽?你看看我,臉這裏還有塊疤呢。”


    這人不顧大庭廣眾,便將頭發撩開,果見額前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滄靈說道:“我若要去了這疤,也是容易的,但我偏不,管他們喜不喜歡!”


    我尷尬地笑著,手裏拿著麵紗,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滄靈對月雪城說道:“今日有些涼,你穿得單薄了些。”


    我看了看月雪城,今日雖無太陽,但月雪城穿著鵝黃繡花薄衫,曳地翠色長裙,罩著一件杏子色披風,應該也不冷吧?


    滄靈說道:“今日菜式很好,多吃一些,可不要隻管餓著。”


    雪城點了點頭,臉頰緋紅。我心下知道了,原來這四皇子撩妹的本領還是挺高的。但我覺得他不適合月雪城,他太飄了,像一陣風,而月雪城像雪,骨子裏有一點憂愁,為了風而融化,卻未必留得住風。


    我正思忖著,滄靈已經走了。月雪城對我說道:“墨淵,四皇子說話就是這般直接,不必放在心上。”


    我才不把他放在心上呢。隻是月雪城,心裏好像已經有了一個人了。


    現在是春天,也是容易發生愛情的季節。隻是不知道,每一個故事,能不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如果不能有,我寧願一開始,就什麽也不要發生,一個人,自由又自在。


    我重新戴上麵紗,看著月雪城紅撲撲的臉,心裏還是有著說不出的羨慕。誰不想被欣賞,被喜歡,得到一份認可呢?但我必須清醒,有的東西,我碰不起了,也要不起了,就算是我不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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