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互相看了又看,那眼神中蘊含的共同扶持的情誼,如同春日的微風,稍稍緩解了一些如潮水般的相思之情。


    江澄趕忙吩咐侍女攙扶著江厭離迴她的閨房歇息,滿臉笑容地對她說:“阿姐,你自從出嫁後,老媽媽對你甚是想念,每日都親自拾掇你的院子,還給你腹中的孩子縫製了許多精美的小衣服,那衣服看著真是漂亮,柔軟得很呢!”


    江厭離一愣,隨即推開侍女的攙扶,加快腳步。


    推開院子,看見照顧自己長大的老媽媽正站在院子中央,笑著看向自己。


    那是一個脾氣很古怪的老人家,偏偏很疼愛江厭離,江厭離出嫁前夕,曾經也計劃好要跟著她一起去蘭陵。


    可是她的年紀畢竟太大了,出門前幾天一場風寒讓她沒有力氣起身,江厭離至今還記得那天晚上,她路過老媽媽的房間,聽見裏麵有輕輕地哭泣聲,夾雜著幾聲不易察覺的自我怨懟。


    那是個一生強硬的老人,那一刻,卻偷偷的自責自己身體不好,怪自己沒辦法幫她再多一點。


    江厭離和那老媽媽的初遇其實很簡單,那老人家裏遭了難,流落到雲夢,年幼的江厭離恰好出門看見了在路旁乞討的老媽媽。


    然後這老人就被江厭離帶迴家,老媽媽已經沒有家人,就把江厭離看做自己的孩子,在蓮花塢被血洗的時候,那老媽媽恰好去雲夢的繡房給江厭離找合適的緞子,後來她迴到蓮花塢的時候,衣衫襤褸,後背的包袱裏,那塊繡著江厭離最喜歡的花樣的緞子卻依舊一塵不染。


    江厭離看著那眼睛都在發亮的老媽媽,看著這幹淨的院子,漾出一抹笑意。


    “小姐,迴來啦?最近過得好嗎?”


    江厭離笑著點頭,“我迴來啦,過得很好。”


    那老媽媽被江厭離留下來,要求她幫助江厭離關注蓮花塢的動態,替她守著這個院子,這老媽媽也真的做到了,在江澄被人下蠱的時候明銳的察覺到了不對,給江厭離送信,偏偏還沒人敢真的攔著這個脾氣古怪的老媽媽。


    江厭離在老媽媽的幫助下迴房間更衣,聽著老媽媽絮絮叨叨的關注,一邊笑,一邊靠在她的懷裏,任由老媽媽除去她頭上的珠翠,拿著小梳子熟練地給江厭離揉了揉額頭。


    和老媽媽聊了一會,江厭離在侍女攙扶下進了蓮花塢議事廳。魏無羨和江澄看著剛剛還和他們聊天聊地的金子軒一看見江厭離走過來就動作靈活的從座位上彈起來,動作熟練地給江厭離準備靠枕,整理衣服,還伸手摸了摸茶杯,試好了溫度才遞給江厭離。


    一係列的動作簡直是順暢到極致,自小陪在江厭離身邊的侍女一臉“被搶了工作”的無奈,這樣流暢的一係列動作看得江澄和魏無羨這兩個沒結婚的男子歎為觀止,十分愧疚,就連魏無羨都向金子軒投去了認可的目光。


    這三個年少時互相看不慣,見麵就要大打出手,彼此唇槍舌戰的少年人,隨著年歲漸長,見多了更多人性的至善至惡,才恍惚間察覺到對方其實並是不年少時以為的那個麵目可憎的敵人。


    恰恰相反的是,他們從萬千的表象中撥開迷霧,逐漸認清對方相似的靈魂。幾個尊重對方風骨,信賴彼此氣節的一方家主終於在經曆了家族變故,戰場洗禮之後,難掩骨子裏的誌同道合。


    議事廳中幾人氣氛逐漸升溫,竟也很是溫馨太平。


    江澄語氣溫和的感謝金子軒對江厭離無微不至的照顧,金子軒那張看著很憔悴的臉卻比任何時候都顯得神采飛揚。


    他帶著幾分驕傲,看著懷著身孕依舊光彩照人的妻子,笑道,“我是阿離的夫君,這樣的事情不必道謝,我心裏高興得很。”


    江澄非常敬佩的點點頭,看著江澄那充滿敬意的目光,這位一直都不太受待見的姐夫終於在小舅子麵前獲得了一種隱隱的尊重。


    另一邊,魏無羨敏銳的看出來金子軒的······食欲不振,特地起身去廚房端了剛剛出爐的,金子軒最喜歡的牡丹酥,親自送到金子軒麵前,“金公子,多謝你如此照料師姐,這是蓮花塢的廚娘做的點心,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金子軒頂著那張有些困倦的臉,看著從來不對付的魏無羨如此貼心,突然有一種取得真經的感動,金子軒看著你那精致的牡丹酥,眼神裏透著些為難。


    畢竟一個“孕吐”的男子無疑是很難咽的下這麽香酥但油膩的點心,但是魏無羨這麽畢恭畢敬的模樣實在是太可貴了,金子軒垂眸道謝道,“多謝了,魏公子,隻是我······”


    話說了一半,金子軒還是覺得他一個大男人,把“自己會孕吐”這件事掛在嘴邊,怎麽聽怎麽奇怪,拒絕一個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的小舅子似乎有些不好啟齒,還是頓住了,視死如歸的拿起一塊點心送進嘴裏,當香甜又熟悉的味道充滿舌尖,金子軒忍不住睜大了眼,歪頭看了看江厭離。


    魏無羨和江澄看著金子軒的神態,相視一笑,“怎麽樣金公子,是不是還算合你胃口?”


    金子軒隻需要一入口就知道是江厭離的手藝,但自從江厭離嫁給金子軒之後,由於懷著身孕,有段時間她害喜聞不得油煙味,金子軒就不許她下廚了,後來雖然好了,但金子軒也受不了看著江厭離懷著身孕為他做飯,對著金麟台下人三令五申不許夫人去廚房。


    哪怕是前段時間金子軒孕吐到昏厥,依舊不肯讓挺著大肚子的妻子為自己奔波,堅稱他可以辟穀。


    江厭離心疼丈夫,卻也實在是受不了丈夫可憐巴巴的說自己舍不得她勞累的模樣。


    當然也可能是實在受不得她一走進廚房就一屋子人盯著她的樣子······


    這不迴到了蓮花塢,江厭離總算可以稍微擺脫一下這甜蜜的負擔,下廚給吃不下東西的丈夫和多日不見的弟弟們做些東西。


    金子軒一看魏無羨和江澄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這個“害喜”的毛病被他們知道了,臉色有些發紅,撐著他蘭陵金氏家主那微薄的顏麵,轉換話題問道,“阿離,你怎麽又去廚房了,還不告訴我,有沒有累到···”


    江澄看著眼前這個因為妻子懷孕自己害喜到吃不下東西,還舍不得妻子為自己下廚的人,實在是有些唏噓,曾經看不上的姐夫如今倒是順眼許多,忍不住替姐姐開解,“姐夫,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姐姐身邊許多人陪著,如今身體康健,若是不勞累,她喜歡什麽就做什麽,既然姐姐懷著身孕,那自然是心情更重要,你說呢?”


    魏無羨也笑道,“是啊,我當時就在師姐身邊呢,放心,師姐隻添調料,看火候的時候進了廚房,剩下的都是師姐站在窗前,廚娘聽師姐吩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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