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一歎:「總覺得對不起師父。他在受難之時,我都不在京城裏,若是我在的話,說不定還能幫他,他也不至於會落下那麽嚴重的病根。」


    「就算你在京裏也阻止不了這件事的發生,有人存心算計你師父,怎麽都防不住的。嶽父大人在京裏都是後來才知道的,可見是秘密進行。」


    魏堯對雲招福分析情況,免得她陷入自責之中。


    「最壞的就是蘇鐸。師父當年為了培養他成才,毫無保留的教授他學問,無論去哪兒都帶著他,隻要認識我師父的人都知道他在蘇鐸身上投注了多少精力。可是蘇鐸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還心存怨念,殘害師父至此,真不知道他午夜夢迴,良心怎麽會安。」


    雲招福嘀嘀咕咕的時候,馬車就到了茶廬外,停下之後,魏堯扶著雲招福下車,小童引他們去了老先生所在的房裏,雲招福一進去就聞見藥味比她上一迴來的時候還要重些,來到床榻前,看見師父臉色蠟黃,已然展露出了油盡燈枯之態。


    鼻頭酸楚,忍不住哭了出來,跪在床榻前,拉住了施老先生的手,輕聲喚了一聲:「師父——」


    一聲之後,施老先生也沒什麽反應,雲招福又接著喚了好幾聲,施老先生才緩緩睜開雙眼,眼睛裏除了疲憊,還現出了渾濁,轉到雲招福身上,唇角微微彎起:「福丫頭來啦。」


    雲招福掛著眼淚連連點頭:「來了,來了,我來了。師父,您覺得怎麽樣?」


    施老先生吃力的動了動身子,似乎是想坐起來,但努力了兩把沒能成功,蔣星從旁說道:「師父,坐起來吃力,您還是躺著吧,小師妹和王爺不會介意的。」


    蔣星這些日子衣不解帶的在這裏侍疾,施老先生的一些小動作他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施老先生的目光落到了雲招福身後站著的英偉男子身上,哀聲歎了口氣:「唉,人和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可這緣卻是孽緣。」


    雲招福不懂:「師父,您在說什麽?什麽孽緣不孽緣的?」


    施老先生張口喘息了兩聲,沒能立刻迴答,魏堯上前扶起了雲招福,自己坐在她原來的位置上,代替她拉住了施老先生的手,輕聲說道:「老先生,人是有緣法的,不能單憑相貌,家世和出身來曆去判斷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好是壞。有點人看起來是壞的緣分,但結果卻是好的,有的人看起來是好的緣分,但結果未必是好。就好比我和招福的緣分,隻要有我在一日,就絕不會變成孽緣。」


    魏堯的聲音又低又穩,前傾了身子,讓施老先生看見他的神情,施老先生嘴角微微動了動,抓著魏堯的掌心微微收緊,氣息微弱的對魏堯點了點頭。


    蔣星見施老先生意識又開始混沌,對雲招福和魏堯輕聲說了句:


    「師父有些累了,要不今兒就這樣吧。」


    魏堯放開施老先生手的時候,施老先生已經閉上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累了,蔣星請兩人出去,走到廊下,淺談了幾句:


    「師父這兩天越發不好了,胃口也小,說幾句話就累,眼睛睜開的時間越來越少,也許……」


    蔣星沒有接著說下去,雲招福確實明白的,剛剛止住的眼淚就再次出來,魏堯見狀替她擦了擦眼淚,把她擁在懷裏,對蔣星說道:「若是有什麽事情,直接去定王府,隻要能幫上忙的話,一定幫忙。」


    蔣星謝過魏堯的承諾,將兩人送出了茶廬,看著他們坐上馬車,才迴到門內。


    馬車啟動,雲招福深吸一口氣,對魏堯問:「你先前跟師父說的什麽孽緣不孽緣的是什麽意思呀?」


    魏堯將車簾子掀開往外看了看,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我是讓老先生不要糾結於他和蘇鐸的師徒孽緣。」魏堯隨口答道。


    雲招福不解:「可我怎麽聽見你提到和我什麽什麽的?」


    「是啊,我拿我們倆打比方啊,我們倆無論什麽身份,什麽背景,隻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成為一段孽緣,意思就是寬慰老先生,不要在蘇鐸的事情上過多自責,蘇鐸這個人有問題,不是他的錯。」


    魏堯解釋起來駕輕就熟的,聽得雲招福覺得有道理可又覺得哪裏不對。


    馬車行駛的速度降下來,周平的聲音在外響起:「王爺,王妃,前麵是相國夫人的車駕。」


    說著話的功夫,馬車就停了下來,魏堯將車簾子掀開,就看見同時掀開簾子的範氏,範氏見他們從那個方向來,問道:「你們去茶廬了嗎?」


    「是啊,嶽母也是去茶廬嗎?」魏堯要下車,範氏擺擺手,讓他就這樣說話好了。


    雲招福也湊上去問道:「師父跟我們說了一會兒話,已經睡下了,娘現在去他也和您說不了話。」


    範氏將食盒提起來給雲招福看了看:「不用他說話,我給他送一些剛熬好的人參調氣粥去,送過去就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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