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區別。區別就是你不是一個人啊。我不要成為你的負擔,我要成為和你一起承擔責任的人。」


    不管是京裏的淑妃娘娘還是裴家,他們雖然與魏堯都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無形中,他們也給了魏堯很大很大的負擔,如果裴家的血債沒有加注到魏堯的身上,那他這個皇子做的會更加輕鬆快活一些,可正是發生了那樣難以磨滅的慘劇,讓魏堯必須要跟裴家捆綁在一條線上,裴家美其名曰給魏堯支持,讓魏堯有問鼎帝位的資格,可是他們卻都不知道,魏堯最初幫裴家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帝位,他隻是在盡一個晚輩的責任罷了。


    這些事情,魏堯從來沒有和雲招福說過,是雲招福自己悟出來的,她把自己代入到魏堯的身份上,將他所經曆的事情一一順下來,設身處地的感受他,這些道理就不難明白了。


    魏堯與雲招福對視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閉起了雙眼,雲招福以為他累了想睡覺,在他耳邊說道:


    「魏堯,你流血太多了,最好還是別睡了。咱們再講講話,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的,可以再說說,我保證不記你的仇。魏堯?魏堯?」


    雲招福在魏堯的耳邊魔音穿腦,魏堯就是想睡也睡不著啊,伸手將湊在他麵前聒噪的人按壓到自己胸前,沒想到卻碰到了自己的傷口,痛的眉頭都蹙了起來,雲招福大驚失色,趕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覺得怎麽樣?」


    魏堯無奈張開雙眼:「我沒事,這兩箭沒傷到我肺腑,就是有點累罷了。」


    「是啊,失血過多的人就是容易累的,不能睡。周平說隻要半日就能到營地,你再撐一下,到了營地給大夫瞧過了之後,再睡不遲。」


    雲招福給魏堯摩擦手掌心,又檢查他身上蓋的被褥裏熱不熱,忙活了半天,魏堯也睡不著了,幹脆睜著眼睛凝視雲招福,不過兩個月不見,她瘦脫了形,不用說他也知道,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的苦,而她做的這一切努力,僅僅是為了待在他身邊,曾經她與他說過,兩人生死與共,榮辱共擔,但魏堯並未放在心上,心裏還是想著替她擔下一切,讓她恣意生活,哪怕從此天人相隔,他也希望她下半生能夠過得幸福安康。


    但這傻丫頭卻追了過來,費勁千辛萬苦,他魏堯何德何能,能夠承她這份深情。他的孤獨感受,過了這麽多年,終於有一個人願意全心全意的了解,並心疼他。她是來跟他一起擔責任的。


    不得不說,她做到了。不僅是替他擔了責任,還救了他的性命,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心中悔恨沒有替她安排好下半生的幸福,悔恨自己沒有遵守承諾,這兩天,他在腦中想了無數次自己遇難的消息傳迴京城以後,這丫頭會哭成什麽樣兒,想象她接下來要怎樣生活,是會忘了他,還是記著他,可是無論想到多少結局,都沒有想到如今這個。


    那個讓他牽掛肚腸的女人來了,堅強勇敢的跋涉千裏之外,來到了他的麵前,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見了暖心的希望,就算是為了她,他也要堅持活下去才行。


    馬車一路趕到了軍營,魏堯被送到了主帥帳中,陳亮將軍聞聲立刻趕了過來,軍醫早已在馬車進營地的時候,就被周平喊了過來。


    「王爺,您沒事吧?」


    陳亮將軍問道。


    魏堯搖了搖頭,因為連日泡在水裏,失血過多,臉色十分蒼白。周平上前對陳亮將軍解釋道:「將軍不要擔心,我們王爺的箭沒有傷及肺腑,隻是兩日泡在水中,失血過多。」


    陳亮將軍驚訝:「兩日泡在水中,這豈非兒戲嘛。」


    傷口在水裏,會導致流血更多。


    「被人包圍了,實在沒辦法,所以王爺身上的箭一直沒敢拔,等到上了岸才拔的。」周平怕陳亮將軍擔心,趕緊解釋清楚。


    陳亮將軍這才點了點頭,目光落到坐在魏堯身旁的雲招福和秦霜秦夏身上,她們如今都是男裝,陳亮將軍問:「這幾位是?」


    周平擋在雲招福她們麵前,對陳亮將軍解釋:「哦,王爺的親衛,將軍沒見過。說到這個,我們還有幾個親衛沒有迴來,煩請將軍派兵去接他們。」


    「哦,好的,我這就派人去。」


    陳亮將軍和周平出了帳子,往議事營走去,軍醫給魏堯重新上了藥,包紮好傷口以後,下去熬藥了,秦霜秦夏把營帳裏的人都清了場,讓雲招福和魏堯單獨在裏麵。


    雲招福這才敢牽魏堯的手,先前隻敢看著,不敢動他,生怕別人誤會什麽。


    魏堯勾唇一笑:「別這樣看我,笑一個。」


    雲招福勉強一笑:「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虛弱,臉色煞白煞白的,也不知道這迴失的血要多久才能補迴來呢。」


    「你多給我燉一些補血的湯喝,用不了多久的。」魏堯伸手撫上雲招福髒兮兮的小臉,用手掌度量了一番,歎息道:「瞧你瘦的樣兒,你說你怎麽這麽膽大呢?這一路上要經曆多少事兒,你出京城的時候,想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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