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直打開窗戶向外望去,竟聽得一片嘈雜聲,行人馬車絡繹不絕,排起了一條長隊,而在隊伍最前方,是一排矮石牆,但也遮擋了視線,看不清裏麵是什麽情況。周圍還有四處巡邏的衛兵,看隊伍的眼神都不太友善,而葉直聽到的吵嚷聲,便是來自隊伍的最前方,有人在爭吵著什麽。葉直打開前車門,詢問古宇道:“古兄,發生什麽事了,我們到械機城了嗎?”


    古宇搖了搖頭,也是疑惑不解,“沒有啊,看地圖我們還要兩天的行程,不知這怎麽給圍起來了,我去打探下情況。”


    說罷古宇將韁繩交到冀洛衝手中,便下車向前走了走,觀察了一圈,抱拳和路邊的一個帶著行囊的健壯中年人聊了起來。


    “老兄也是去械機城嗎?敢問這石牆圍起來的是什麽地方啊?”


    “嗨,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別州來的,你是不知道,這渝州境內一直不是很太平,尤其最近幾年更是流寇、強盜橫行,也隻有械機城能不受影響安然無恙。那自然渝州的大家夥都想移居過來,但求一個平安,可械機城就那麽大,出城沒人管,進城卻是要個什麽證明,我們到哪搞去!以前聽說還有賣的,現在一張都是天價,我哪買得起?我這次來也是投奔我親戚的,他現在就住在這個外區,也是前兩年圍在械機城外的人太多了,這城主沒辦法,才下令圍了一大片地,供我們這些人住,稱其為新城。說是新城,其實誰不知道,就是把人分作三六九等,讓我們這些家夥在外麵自生自滅......”


    “喂!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酈城主慈愛謙卑,看不得你們受苦,才大發善心,收留你們這些無家可歸的,還派人派兵保護指導你們生活,你居然還在背後說城主壞話,小心我告訴衛兵把你抓起來!”


    古宇連忙打個哈哈,抱拳道:“小弟初來乍到,敢問這位兄台為何也在此處排隊?”


    一個挺著肚子穿得很是奢華的人,從一台轎子裏走出,身後圍著四個小廝,他斜著眼瞟了眼古宇,和那中年人,冷哼一聲道:


    “哼!新來的,新來的也要懂規矩!新城乃是酈城主下令建造的,造福全渝州百姓的好地方,豈容爾等隨意討論評價?尤其是你”,他伸出手指著健壯中年人冷聲道,“不想來你可以不來,誰也沒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來,是不是?你願意就待在自己家等死好了,急衝衝趕著到這兒來做什麽?內心不感恩就算了,居然還敢編排城主,我在新城最見不得的,就是你這樣不知好歹的家夥!呸!”


    古宇趕緊抱拳道:“老哥兒消消氣,消消氣,我們都是粗鄙人,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老哥兒您提點的是,對城主的敬仰我們那可是從來沒變過,他為渝州百姓做了那麽多事,我們自然是感激得很啊!”


    “哼,還是你這新來的懂規矩,也不怕告訴你們,進械機城新城,誰來了都得排隊,我這新城車馬司的總管不一樣要在這排隊?”


    說完便氣衝衝地又迴到轎子裏去了。那健壯中年人卻是臉上黑一陣白一陣,也不理會古宇,古宇小聲道:“老哥別往心裏去,這兒人多眼雜可不敢亂說話,咱們畢竟是新來的,還是事事小心為妙啊。”


    中年人深吸了口氣,輕聲道:“你說的對,我就總是亂說話,才搞得自己家破人亡,隻能來投靠別人,還要低聲下氣地求人才可以。唉,那總管說得也不無道理,酈城主也確實是為我們做了事的,不應該這麽說他。”


    “是嗎?”古宇眯起眼摸了摸下巴小聲道,“如果他真的為渝州老百姓著想,為何不出兵,把什麽流寇盜賊全部清剿了,那渝州百姓還用得著流離失所,遠離家鄉跑到這新城來求庇護?嘿嘿,恐怕在他眼裏,隻有械機城這一家的安危最為重要吧。”


    那中年人眼神驚恐地看著古宇,趕忙擺手告辭,提著大包小包的行囊就跑開了,他想到了什麽,但自己卻不敢承認,隻想遠離古宇,把他說的話全部忘記。


    古宇也沒攔他,又繼續向前走,一邊聽著周圍的人討論閑聊,一邊觀察著周圍巡邏的衛兵,這些人的修為也不過匯元,紀律性不強,甚至都沒有列隊巡邏,但身上卻隱隱帶有殺氣,眼神淩厲,應是久經戰場的老兵,比自己之前帶的銀甲衛兵要厲害不少,暫時不和他們起衝突是對的,不知他們首領的修為又是多少。古宇想了想湊上前去,笑嗬嗬地說道:“兵爺,我這不是剛到新城外嘛,聽說這進械機城要什麽證明,那進這新城需要準備些什麽啊?”


    幾個衛兵麵色不善,冷笑一聲,卻都沒有理會古宇,繼續巡邏去了,倒是旁邊有人說道:“新來的,我勸你別去招惹這些兵痞子,他們手上可沒少沾你們這種人的血,”


    “哦?”古宇好奇道:“這些衛兵不過匯元修為,還能隨意殺人嗎?”


    “嗬嗬,匯元,說得輕巧啊!別說那些元修衛兵,就是沒有修為的流寇盜賊,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又能如何呢?如果不是自己家根本待不下去了,又怎麽會跑到這個地方來?殺人,在這裏還有他們不敢做的事?不過是穿上兵裝的匪,有什麽區別?”


    在那人旁邊的另一人趕緊捂住了他的嘴,使勁把他拉走,悄聲道,“別說了!讓那些家夥聽到,倒黴的就是我們了,這新來的什麽都不懂,和他說這些幹什麽!”


    古宇愣在原地,他有些想不明白,從洛城到渝州,不過數日車程,為何卻是天差地別,還是他在洛城安穩太久,未曾去往過別地?可都是青元國的領土,為何是各般景象,都是青元國的子民,為何生活卻大不相同,京城洛城的百姓安居樂業,而渝州人卻是連活著都極為不易,為什麽沒有人來管呢?


    古宇想不明白,他曾是洛城衛軍統領,他曾經的職責就是守衛洛城,他內心一直很厭惡周圍的流氓地痞,但介於洛城律法,沒有機會帶兵出城,而洛元門的事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雖然他不願再做這個統領,但對盜匪依舊痛恨。他本以為其他地方雖比不上洛城京城那般繁華,但至少也是一片祥和,怎知進入渝州一路所見所聞,竟是民不聊生流離失所的一番景象。古宇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他莫名地有些憤怒,他很想立刻找到械機城城主,問問為何不出兵剿匪,保護渝州百姓?


    不過理智暫時讓他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古宇迅速迴到馬車,將情況告知給葉直和冀洛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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