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個人影從葉直體內竄出,也飛到岸邊,高舉右手,對著洶湧澎湃的江水,輕聲吟道:


    “瀝江漫漫流雲意,筆落猶聞墨梅香。


    清酒潺潺浪花語,醉臥仍見白雪茫。”


    “散。”


    清澈透亮的嗓音,悠然自得的揮手,伴隨著一首詩,一個字,那來勢兇猛的瀝江大潮,便化作四散的水滴,倒卷著飛迴到江中,隻留下一道黑影,浮在江麵上,望著岸堤。


    而岸邊最前方,則站著一個略顯消瘦的男子,身穿淡藍色的貼身長袍,很是幹淨文雅,袍身上還繡著翠綠色的花紋。男子站姿很是隨意,踏著一雙黑靴,挺拔的身形在長袍修飾下,顯得優雅閑適,墨黑色的長發盤在腦後,斜插著一支翠玉簪子。


    隻見他緩緩收迴右手,左臂的袖子卻是空空如也。


    葉直好似有什麽觸感,凝神一看氣海,果然,從師父那順來的玉杯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隻是不知為何,杯壁上的把手少了一個,自己拿的時候也沒磕著啊……


    倒是朱婷芸有些訕訕地拉了拉葉直的衣袖,小聲說道:


    “葉直哥,待會可要幫人家說說話呀~”


    看到葉直一臉的困惑,朱婷芸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紅撲撲的,喃喃細語道,“人家,人家剛睡醒的時候特別餓,又聞到旁邊一陣清香,沒忍住,嗯,也沒睜眼,就,就咬了一口嘛……”


    說完便把頭埋得更低,不敢看葉直。


    葉直躺在那裏表情一陣變幻,好嘛,是你小姑娘把人家的手給吃掉了啊,現在人家還出手救了我們,這叫我怎麽幫你說話……


    越南進此時已來到葉直身旁,麵色平靜地望著岸邊的兩個身影,沒有說話。他自知這不是他能參與的戰鬥,他所能做的,就是抓上葉直,能跑多遠跑多遠。雙腿肌肉緊繃,目光如炬,輕輕活動了下肩膀,越南進便不再動彈,凝視著前方。


    夕陽西下,濤聲依舊,一邊是流動的瀝江水,一邊是寧靜的岸邊雪,江上漂浮著黑影,岸邊站立著藍袍,兩者麵對麵沉默了半晌。


    一旁癱著的葉直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地狂跳,嘴唇逐漸幹裂,那強大的威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眼中是平靜和諧的畫麵,但他能感受到,江邊兩股強大的氣息在劇烈碰撞,雖然兩者身形未動,卻應當是交手不下幾十迴合,隻是尚未分出勝負。


    “芸兒,現在是什麽情況?”


    葉直小聲問道,朱婷芸這才從他背後探出腦袋,有些疑惑地說道:


    “嗯,他們兩股元氣並沒有打鬥啊,好像是在對話呢葉直哥~”


    啊?葉直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沮喪,兩股元氣的互相溝通交流,在他眼中竟好似在激烈對打一般,這就是大能嗎?


    話說為啥不直接開口說話呢,多簡單,非得用元氣是吧,顯得你倆厲害,你倆是高手,你倆元氣多了不起啊?


    葉直內心誹議了一會,也暫時放下心來,看來那老龍還是可以溝通的嘛,師父玉杯,記一大功!


    過了一會,藍袍男子便轉過身,一個踱步,來到葉直麵前。


    “那個,呃,大俠,有話好好說,您這麽個高人,能和小姑娘一般見識不是?事情已然發生,咱們想辦法補過也好嘛,君子動口不動手哈,商量商量,您說呢,哈哈……”


    葉直還想說些什麽,卻見男子輕輕揮手,葉直的身體就飄飄然地從雪裏飛起,被越南進抓進懷裏。


    但越南進也不敢有什麽其餘動作,雖然他比眼前這個消瘦男子高一個頭,體形有三倍寬,修為境界差的太遠了……


    葉直剛想大喊朱婷芸迴來,卻沒想到,那文質彬彬的藍袍男子,竟然優雅地朝朱婷芸鞠躬行禮,慢條斯理輕聲道:


    “小姐不必惶恐,吾乃九轉琉璃夜光杯,王北巔,願侍奉護衛小姐左右。”


    說罷男子右手將前擺一甩,單膝跪地,右手撫在前胸,低頭不再言語。


    隻留下蹲在小坡上的朱婷芸,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接著她求助般地望向葉直。


    葉直此時則是急的頭上快冒汗了,雖然不知道那男子什麽情況,但想來應該不會對朱婷芸動手。他用眼神示意卻發現朱婷芸沒看懂,隻得努努嘴做口型道:答應他!


    這下朱婷芸看懂了,怯生生地說道:“我,我答應你了,你,你的手我想辦法……”


    “嗬嗬,這就不勞小姐費心了。能為您補充元氣,是在下的榮幸。”


    自稱王北巔的藍袍男子緩緩起身,手中浮現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牌,半俯下身子,恭敬地呈給朱婷芸。


    朱婷芸半側過身子,大眼珠子有些躲閃,她瞄了眼葉直,發現他正瘋狂點頭,這才慢慢伸出手,接過了玉牌。


    玉牌一到朱婷芸手中就消失不見了,她是沒什麽感覺,葉直卻是感到胸口一熱,氣海翻騰。他凝神內視,氣海中發光的玉杯和灰色無光的珠子居然連在了一起。


    並且兩者在他氣海內的方位發生了改變,如濃霧般的灰色珠子慢慢移動到他氣海中央,而玉杯杯腳則由淡藍綠色細絲牽引著,移動到氣海正右邊,也是葉直的右手側,而玉杯杯口正對著灰珠。


    不過這個改變並沒有對葉直產生什麽直接的影響。


    芸兒,你自稱的這個“運元珠”,有些恐怖啊!


    葉直長唿了口氣,聽說過元寶認主,沒見過元寶朝元寶認主的啊,而且是修為極高的元寶。以後誰敢拿出元寶對戰,直接把芸兒丟過去,“呔,芸兒!給我收了它!”


    然而葉直流口水的美夢並沒有做太久,自稱王北巔的消瘦男子此時正殺氣騰騰地麵朝著他,右手中匯聚出一道元氣刃,散發著淡淡的藍綠色微光。


    “小姐,在下立刻殺了他,讓您恢複自由。”


    “住手!不許傷害葉直哥!”


    “小姐……好的,如您所願。”


    王北巔立即收起殺氣,轉身朝朱婷芸行禮道,嗓音清澈透亮,表情很是淡然,葉直則是被嚇的一身冷汗,也看清了王北巔的麵容。


    略顯消瘦的麵龐卻是十分英俊,幾根發絲垂在眉前,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墨綠色的眼眸深邃幽靜,皮膚更是光滑水嫩,這個距離葉直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清香。


    但此時他在朱婷芸麵前站的筆直,不似剛才在岸邊那般閑適。雖自稱侍奉護衛,態度卻不卑不亢,身上流露出的文雅氣質未減分毫。


    不過葉直還是察覺到有一絲微妙之處,王北巔此等高手,若真想殺自己,還需這般繁瑣?


    老天,他殺我和殺死一隻螞蟻沒任何區別好吧,還需要和朱婷芸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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