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第一次踏入季城的時候,忍不住抬頭看著天上密布的烏雲,陰沉沉的,如同他滿心的壓抑。感受著男人溫熱的手掌,緊緊的握著他稚嫩的小手,掌心粗糙的繭摩擦著他白皙的手背,他垂下眼臉,靜默不語。

    “宇晟,他是風煙,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弟弟。”男人低沉的嗓音對站在城門前的少年開口。

    那是季風煙第一次看見季宇晟,清楚的看到,那雙冷漠眸子裏傳遞出的輕視。

    咬咬蒼白的唇片,風煙輕輕的喊了聲“宇哥哥。”。迴應他的依然是那冰冷入骨的眼神,仿佛視他為螻蟻般的輕蔑,不由讓他單薄的肩膀微微顫動。

    輕哼一聲,少年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男人無奈的低聲歎氣,蹲下高大的身子,麵向風煙。

    “風煙,以後這裏便是你的家,你從今以後便姓季,我便是你的父親。”

    風煙清澈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人,那是一張陌生的剛毅麵孔,就在今天之前眼前這個男人,與他隻是一個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現如今卻成為了他的父親。然而在那兩雙溫暖的眼睛永遠閉上的時候,他便用沉默的接受了這一切。

    風煙點點頭,輕輕的叫了聲父親。乖巧的露出天真的笑。

    男人心疼的揉揉他的發,起身拉他走進季城。

    風煙調整步伐好跟上男人的腳步,心裏清楚的告訴自己,這個叫做季斂的男人,從今天起便是他的父親,那個冷漠的少年便是自己的兄長。而自己則叫季風煙。

    那一年,風煙7歲。男人是季城的城主,名叫季斂。

    季斂對待風煙真若己出,相對與對季宇晟的嚴厲苛刻,對季風煙卻是百般寵愛,不管是什麽寶貝之物,總是首先送到季風煙的身邊。季風煙性好什麽,便依照他的喜好為他添置什麽。

    天下皆知季城城主有顆掌上明珠,乃是三年前收養的孤兒。

    清雅的後院裏,嬌小瘦弱的身軀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靜靜的擦拭臉上的灰塵,低垂的眼臉,遮擋住那雙清澈的眼睛。

    “怎麽,身體當真是嬌貴,隻不過無意間的輕碰一下,就受不了了。”

    冷傲的站在一邊的季宇晟,看著掙紮著起身的季風煙。冷冷的唇邊因他的狼狽,勾起一絲譏諷。

    “沒,宇哥哥有什麽事情吩咐麽?”顫顫的站起身,風煙強撐起精神,展開一朵純真的笑容。

    冷哼一聲。“父親叫你去前廳。”

    無視那抹礙眼的笑容,季宇晟撇開臉。

    季風煙在季城裏已有三年,全城上下對他寵愛有佳,唯有自己對他那張礙眼的精致麵容不予理睬,時不時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欺負他。好在他有眼色,沒有將事情告到父親那裏去。以至父親雖然知道他不喜歡季風煙,卻隻當他對季風煙冷眼相對,沒有什麽出格的事情。

    他剛才為父親的交代,到後院尋季風煙,卻見他在對著一池鯉魚沉默不語,一張漂亮的小臉,像極了一僔陶瓷娃娃。

    見他來,一雙眼睛不禁露出了怯怯之色,縮著纖細的肩膀低喚他,而他,恨極了他那副膽怯的模樣,一幅弱不禁風的樣子,怎好做季城的二少主,不知父親是怎麽想的,居然撿迴這樣的人來,還對他如此疼愛。

    季城是天下四大勢力之一,與魅炎殿、魔域、暗夜皇朝平分天下。勢力之大不可小窺,父親乃是城主,怎能養出這樣怯弱的廢物來。雖說是父親至交的遺孤,卻也不至於當作少主來養,找戶城中的好人家喂養,也無不可。

    越是見季風煙顫抖的肩膀,越是氣惱,忍不住上前推搡了一把,結果就造成了剛才的景象。

    季宇晟本不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卻唯獨對季風煙百般刁難,心中的寬厚,怎也不能用在風煙身上,每次見到他那副懼怕他的樣子,越發惱火,止不住對他冷嘲熱諷。

    “是,風煙馬上就去。”匆忙的點點,季風煙滿眼的懼怕。

    心中煩躁異常,季宇晟揮揮手叫他快快離開。

    審視了一下整理好的衣服,季風煙踏入前廳,見季斂正做在椅子上沉思,城中青龍閣的閣主,正捧著一個錦盒跪於廳前。

    “父親。”清脆的嗓音輕喚,季風煙請安。

    “煙兒。”

    見季風煙來到,季斂沉思的臉龐突然閃現一抹溫柔憐惜之色。疼愛的喚他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

    “煙兒,最近身體可好。”

    “甚好,不知父親現在傳喚孩兒來有何吩咐?”

    淡笑不語,青龍閣主明了的呈上手中的錦盒。

    “煙兒,為父今天要送你樣東西。”說罷,便從錦盒中取出一條晶瑩剔透的項鏈。

    “好漂亮。”

    感歎著,風煙漂亮的眸子不禁為它閃現一絲光彩。

    “嗬嗬,這是五彩靈石打造的項鏈,可使佩戴者百毒不侵。”

    季斂見他喜歡,開口解釋到。

    “父親要送給風煙?”眼中的光彩轉為詫異。

    “有何不可,你身子向來贏弱,有了它,也就不用擔心,有人對季城圖謀不軌時對你下毒手了。”滿眼的寵溺,仿若對待無尚至寶般。

    難怪外人都說,季城少主比不上季城中的一個養子。“風煙受不起,父親不如將其送給宇哥哥吧。”

    風煙清澈的眸子裏溢滿了拒絕。

    “宇晟有功夫在身,你不必替他擔心。”

    輕笑一聲,季斂不予取納。

    “可是。”

    風煙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季斂打斷。

    “好了,為父還有事情要和青龍閣主商議,你先退下吧。”

    “是,孩兒先下去了。”

    季風煙咬咬唇依言退出前廳,卻在門外看見倚門靠著的季宇晟。

    眼神不由一顫,乖巧的喚到。

    “宇哥哥。”

    冷笑一聲,季宇晟冷冷的看著他。

    “嗬,難怪外人不知誰才是季城的少主了。怕是連我自己都要懷疑了。”

    “沒有,宇哥哥才是季城的少主。”風煙緊張的說著,深怕他對自己的厭惡更加深厚。

    斜眼看了他一眼,季宇晟不再說話的離開。

    風煙注視著那抹遠去的身影,清澈的眸子忽然覆上一抹不符合年紀的苦惱。

    難道,他做的還不夠麽。

    那一年,季風煙10歲。季宇晟1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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