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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寒鴉在遠處的老樹上哀叫。


    一聲聲嘶啞的吼叫聽得令人心煩意亂。


    詔獄門前的幾棵枯瘦的老樹隨著寒風搖搖晃晃,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


    李子龍為鐵鏈緊緊綁縛,滿身的瘡疤傷痕仍舊鮮血汩汩。


    此時詔獄之中的獄卒已經睡熟,早已鼾聲如雷,鼻息陣陣。


    一道黑影輕輕地掠進詔獄,躡手躡腳地穿過了滿是守衛的前廳。


    那黑影一身的黑色鬥篷,來到李子龍的麵前。


    那人用手輕輕地拍擊著李子龍的臉,李子龍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嘴角仍就垂著長長的血絲。


    李子龍抬起沉重的眼皮,兩眼瞧了瞧麵前的這個黑鬥篷,繼而瞳孔放大地盯著眼前這個黑鬥篷,神色變得異常激動。


    “你還活著……”


    那人冷冷地低聲說道。


    “救,救我……”李子龍有氣無力地弱弱道,現在他已經被折磨得毫無氣力。


    “救你……你可知道你現在活著沒有半分作用!”黑鬥篷之時露出下半張臉,在幽暗的火光的映襯下顯出一副詭異的神情。


    “嗬嗬嗬嗬……”


    天剛蒙蒙亮,歐陽漓快步跑進了麒麟殿對慕容道:“出事了!”


    “別急!慢慢說!”荀千機擺手道。


    “李子龍……死了!”歐陽頓了一下就道。


    慕容聽後臉上卻無絲毫變化,似乎已經早就已經料到了。


    “看來他們已經下手了!”荀千機緩緩地點頭道。


    慕容若有所思地靜默半晌才開口道:“,現在將所有的錦衣衛的排查崗哨都將東廠、西廠手中交接過來!並且將一切都控製在錦衣衛手中!”


    歐陽得令而退。


    荀千機在殿上來迴踱步:“看來他果然坐不住了!那麽這一切的原委也就此石沉大海了!”


    “不錯!”


    “我很好奇當時李子龍為什麽會當場翻供!”


    “他本就是明教中人,無論如何這已經不重要了!所以雙兒正要辯駁之時,我才喝令製止!現在緊要的就是明教到底在做什麽!”


    當初在深林禁地的時候,慕容早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答案。


    “你接下來所說的若是有半句假話!我便卸了你一條胳膊,若是仍就說假話,我便卸了你兩條腿……”


    李子龍當然深知慕容的厲害,此時落入慕容的手中隻能自認倒黴。


    “你的主子到底是誰!到底受了何人指使陷害我!”


    “當然是汪直!”


    慕容聽到“汪直”二字登時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汪直設下的圈套。


    起初,京城之中因為妖狐作亂鬧得滿城風雨,其實就是汪直故弄玄虛,然後再利用這個妖狐案陷害慕容,當然是為了報複慕容並接過錦衣衛在朝中的權柄。


    “好歹毒的計策!”


    這一切汪直早就預謀好了,然後將慕容一步一步地推向深淵。


    李子龍便裝作道士勾結朝廷內官韋舍,再者以妖狐案件擾亂諸多朝臣,並且勾結串通,最後李子龍故意為侍衛抓捕以此令朱見深產生了如此想法:


    一個小小道士就可以暗通自己最為親近的內臣還有諸多朝臣來行刺自己,就連東廠以及錦衣衛都不能知曉,可見錦衣衛以及東廠也多半為此等賊人滲透。


    由是朱見深便打起了另立西廠的念頭。


    如此再由萬貴妃吹一吹朱見深的枕邊風,那麽汪直便理所應當地坐上了這西廠督公的位子。


    李子龍入獄便將一切都推給慕容,令朱見深對慕容無極心生懷疑。


    慕容府中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隻等著朱見深親自去查驗。


    其中的每一步棋子都是精打細算,真是細思極恐。


    “那隻黑狐為何會對我這般溫順!”


    “這就要歸功於汪督公的高明手段了!”李子龍接著道。


    原來這計劃的前前後後都被汪直把控住,汪直第一次帶領人馬去查抄慕容府時已經斷定朱見深定會猶豫再三,歐陽也絕對會去向朱見深求救。


    所以在第一次查府之時汪直與慕容交手之時,汪直早就將那黑狐熟悉的香沫兒沾染在慕容身上,使得那黑狐認定慕容便是自己的主子。


    隨後,汪直便以查清線索為由再次查抄慕容府,朱見深便看到了那黑狐如何親近慕容,如何溫和順從的一幕。


    慕容聽後不禁緊咬牙關:汪直的心狠手辣果然決絕厲害。


    “那你又是如何到了雲鶴宮做了道士!”慕容又問道。


    李子龍聽了這話當即火氣上頭,連連拍打著大腿咒罵汪直道:“還不是那個畜牲汪直!這人陰險狡詐,出爾反爾!本來等到一切事定,他答應會偷偷放過我!哪成想他先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真是一個狼子野心的惡賊!”


    李子龍連連叫罵,罵了汪直祖宗十八代仍是不過癮,聲稱要掘了汪直的祖墳廟堂。


    “夠了!”慕容忽然叫住李子龍令其住口。


    之後的一切慕容便已經想通了,原來在雲鶴宮發生的一切都與李子龍有關。


    那日九皇會上,奉茶拜師的道童正是李子龍假扮的,他故作手抖摔了那茶盞又端來一盞毒茶奉給了封心道長。


    封心道長受傷之後,李子龍便暗暗通傳情報給山下的海河三傑,將慕容等人的下落告知汪直。


    李子龍如何做也是害怕慕容脫險之後尋其麻煩,不如一了百了,借刀殺人。


    再者,西廠眾人仍是無法奈何封心道長,李子龍便探聽得知封心道長正是明教的叛教護法鐵鬼修羅,所以他便將此事報與明教知曉。


    “明教!你與明教又有何關係!”慕容質問道。


    “這,這……”


    慕容見李子龍稍微遲疑便用力地將李子龍的胳膊向後一折。


    李子龍登時疼得哎呦亂叫,連聲稱道:“我說!我說!”


    李子龍低聲下氣地說道:“當初……”


    當時,李子龍不過是一個走方行騙的賊道士,在江湖之中多行騙術。


    那日,他見到一白衣女子膚白貌美,頗有天仙之姿態當即欲念大動,便坐到那白衣女子身旁就道:“姑娘獨自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上恐欠妥當!”


    那白衣女子哪裏肯理會李子龍,於是白眼一翻偏過身子去。


    李子龍見這白衣女子如此模樣心中邪火更甚。


    “我見姑娘眉清目秀!形態蹁躚似洛神,舉止窈窕如太陰!絕對是非富即貴!”


    李子龍色膽更大,滿口胡言道。


    那白衣女子並沒有心情理會,衣衫一擺起身就要離開。


    李子龍怎能容忍到手的鴨子飛了,趕忙攔在身前笑眯眯地說道:“姑娘這是哪裏去!可否讓貧道送你一程!”


    “不必!”那白衣女子丹唇微啟吐了兩個字迴應。


    李子龍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那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登時反手抓住李子龍的胳膊,腳下一踢,李子龍登時撲倒在地。


    “哎呦!”李子龍摔得這一下真是始料未及,他趕忙爬起身來,“他娘的!你這娘們的性子還真是倔啊!”


    於是李子龍攥起拳頭招唿過來,那白衣女子腰肢一甩,一雙纖細玉手直撞李子龍的兩肋,隨後手肘一提,狠狠地撞向了李子龍的下顎。


    李子龍仰麵倒地,臉上滿是淤青。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真是瞎了你的眼睛!敢來招惹我!”那白衣女子狠狠地踢了李子龍罵道。


    “女俠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莫要怪罪!”


    李子龍方才的威武神氣全無,連連磕頭告饒。


    那白衣女子轉念一想就道:“要想活命!除非答應為我做一件事情!”


    李子龍聽後頭磕的更猛:“女俠若是肯放過我,莫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小人也做得!”


    其實這白衣女子正是明教的安芙。


    李子龍也就是奉了她的命令,修以馭狐之術。這一切計劃巧合之下,促成了這等計劃。


    慕容細細思索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後來雷甲軍圍剿雲鶴宮之時,那憑空拋擲炸雷的正是你!”


    “什麽!”


    慕容狠狠地抓住李子龍的肩膀,李子龍直覺得自己的肩骨幾乎就要碎裂。


    “是,是,是……確實是我!”


    李子龍引得西廠與明教同時合圍雲鶴宮,但是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李子龍不過是一個首鼠兩端的小人物罷了。


    一麵汪直想要自己性命,一麵明教也會索其性命,若是慕容也不會放過他,於是他殺念大動,騙得雷甲軍的炸雷朝著山下雲鶴宮拋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任誰為炸雷所傷對於李子龍都是大有益處。


    “真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這麽多的玄機!”


    荀千機聽後不禁長歎數聲,眉頭緊鎖不開。


    “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子龍為何當場沒有供出汪直!”


    慕容低聲道:“或許這李子龍還有些聰明之處,他知道汪直在那裏必然會尋機下手,他必然無法活命!”


    “但是他未能料到汪直的勢力滲透在各處,即使在錦衣衛的詔獄也並非安全所在。”


    荀千機哂笑道:“這等小人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眼下最為緊要的就是明教到底在幹什麽!”


    荀千機所言正是慕容心中所糾結的難題,這其中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靈安到底為何為明教人殺害,他的身份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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