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話,皇後都不能在皇上麵前說出來。因為不可否認,當初袁家就是利用了皇帝這個性格,才把那百年將門府邸給扳倒了。如今十年過去了,袁家漸漸在起步,隻需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聲望就能與當初的裴家相比擬,可惜十年來,嶺南未曾發生大戰,隻有一些絲絲縷縷的小戰,根本不足以顯示袁家軍的軍威,因此軍中聲望始終上不去。


    這其實很好理解,當初袁家為了怕皇帝遷怒,便主動離開了京城,生怕在京城紮根以後,被皇帝很快拔掉,然而他們轉撤嶺南的時候卻沒有想到,軍中的功績雖然都是在戰場上達成,但是聲望卻得來自京畿。


    皇後一點都不想讓裴家迴來,一來為了袁家,二來為了自己。袁家不需要裴家這樣的對手,而皇後更加不需要淑妃。


    看來裴家的事情,她得早些傳信去嶺南讓兄長知曉了。


    又過了一個月以後,西北的戰事便現出了趨勢,三天一個喜訊,五天一個捷報,文武百官每天上朝都是樂嗬嗬的。


    皇帝心裏是五味陳雜,這日下了朝,而是在禦花園裏踱步,想來想去,皇帝還是決定去淑妃那裏坐坐,因是臨時起意,所以並沒有事先令人通傳,皇帝到了淑妃的宮殿,一個小太監迎上前,告知皇帝說定王今兒一大早就過來了。


    皇帝一愣,然後便對所有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的到了花廳外,迴廊上的椅子上坐下,這裏是淑妃專門擺設了曬太陽的地方,從側麵過來,不會驚擾到廳裏的人,自然也能將廳裏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魏堯抱著小皇子,在廳裏踱步,淑妃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道:「你生下來的時候,可沒有他個頭大,小貓兒似的,眉眼卻是很像。」


    魏堯抱著這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弟弟:「這都二十幾年了,母妃還記得我那時是什麽樣兒嗎?」


    「當然記得。你是我生的,就算再過幾十年,我也記得你剛出生的樣子,那時候皇上抱著你,笑的眉眼都開了花,還非要說你生的與他很像,其實誰看不出來,你的眉眼像我。」


    淑妃的話讓魏堯笑了起來,也讓迴廊上坐著的皇帝陷入了迴憶,是啊,當初淑妃產子,他是何等高興,一晃都二十多年過去了,這些年,他何曾好好的對他們好過呢。


    「父皇這些天是不是沒來瞧母妃?」魏堯將孩子交給了奶娘,扶著淑妃坐下問道。


    淑妃點頭,歎了口氣:「是啊,西北邊關吃緊,戰事膠著,你父皇心係天下,自然要先天下之憂而憂了,不來我這裏也沒什麽,我一個人照顧個孩子還照顧不來嘛。」淑妃極其明事理。


    魏堯坐下後,短暫的平靜,然後才對淑妃說道:


    「母妃,父皇有沒有與你說裴家的事情?」


    淑妃從軟下去的身子又坐直了起來:「裴家?裴家何事?皇上隻與我說,西北邊關之事,不會禍及西北奴營,裴家上下該當安然吧。」


    皇帝在外麵也把心寧靜下來,眼睛危險的眯起,他也很想知道,定王會怎麽跟淑妃說裴家的事情,看來今天還真是來對了。


    魏堯毫無所覺,隻開口道:


    「前些日子,西北來了戰報,說是裴家身處的奴營成了蕭國的戰區俘虜,不過外祖父帶著幾位舅舅,領著二千奴隸將蕭國營地攪了個天翻地覆,還殺了幾個領頭的將領。」


    淑妃吃驚:「還有此事。那,那你外祖他們可有受傷?怎麽會這樣,皇上還答應我,隻要我將小皇子平安生下來,他便大赦裴家,讓他們迴京,不求高官厚祿,隻求尋常門庭,安然度日,可,可怎麽會又卷入了蕭國的戰事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淑妃就哭了出來,皇帝在外麵為之動容,他之前確實這麽與淑妃說過。


    魏堯上前安慰:「母妃莫哭,他們沒事。裴家兒郎,生就忠肝義膽,寧死絕不做敵國俘虜,他們殺出了重圍,應該是沒事的。」


    淑妃這才止了眼淚:「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真是怕了蕭國,當初裴家就是因為一個蕭國,被小人誣告成叛國之人,裴家因此被流放西北苦寒之地,至今不能迴京,若他們再出點什麽事的話,我就真的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短暫的沉默,魏堯再次發問:


    「母妃,當年父皇流放裴家,您可曾怨過父皇?」


    淑妃沒有猶豫便搖頭:「我不怨你父皇,他有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身為一國之君,對亂臣賊子自然是要嚴懲的,我隻是恨那些誣告裴家的小人,若非他們有心冤枉,我裴家也不會受這麽多年的苦。」


    「王爺,你能否再派人去西北打聽打聽,我真是放心不下裴家,你外祖父今年都六十歲了,我不敢說一定能讓他迴京安享晚年,但至少,得有些照應吧,你托人去西北,我給他們準備點衣服銀子,你一道讓人捎過去。」


    淑妃的聲音在顫抖,情緒十分哀怨,聽得在屋外的皇帝都不禁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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