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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娶老婆生孩子,努力打工賺錢,在家作房梁,在外打工作奴隸,這就是一輩子了。


    俞彥僑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但又在某種程度很小。


    從前的他遵循著這個世界的軌跡,走過了他的前半生。


    他早已過了對世界控訴不公的年紀,開始慢慢嚐試苦中作樂的日子。


    或許是在某個夜晚,他刮了一張“再來一次”的刮刮樂,從而某個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靈魂,莫名出現在這個歲月中。


    俞彥僑有時候矯情的想,這樣重來一次的事情,會不會對某些人不公平,


    受過的苦難,再一次去麵對,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猶如舞台上的演員,再一次的臨摹同一件事。


    從前的他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現在依然如故,或者準確的說,他應該是個低欲的人,


    也可能是沒有進取心的人,再來一次的生命,讓他沒有得到該有的喜悅,反而是深深的疲憊。


    ……


    初晨,冷。


    俞彥僑騎著車子來到老地方,將吃飯的家夥一一擺放整齊,坐在矮凳上拿著燒餅就著開水吃完今天的早餐。


    “早啊,僑子!”


    “您今天穿的這麽精神,是有喜事呢!”


    “嘿,僑子,你這眼光沒得說,我哪二姨夫三舅母家娶親呢。”


    “謔,那您這漂亮的,別給人家新娘子比下去了。”


    “嘿,就你小子滑頭,不過,我愛聽,迴見!”


    附近商貿的、或者機關單位的男女老少們大多數是俞彥僑的主顧。


    這貨長的精神,那一骨碌的漂亮話最引得那些大姐們的歡喜。


    不過嘛,表麵和和氣氣,但心底還是有鄙視的,畢竟一個年輕小夥子跑去給別人擦鞋,特別是在有正經工作的那些人的心中,這是個下三濫的行當。


    俞彥僑從家庭離異後,他覺醒了一個技能叫做“眼色”,或喜愛的厭惡的,這都是他小時候吃百家飯磨練來的,


    不過,他明白有得有失的道理,亦如既往朝著那些老顧客們微笑著。


    “老板,快快,我時間快趕不上了!”


    一個神態火急火燎的女人突兀的一屁股坐在俞彥僑身前的高椅上,額頭冒著熱氣。


    “您先別急,先緩口氣。”


    說著,俞彥僑拿起抹布清理著皮鞋表麵上的灰塵,偶爾撇了眼身前的女人,


    卻見他拿著手裏一張字條,有些豐盈的嘴唇上下巴拉個不停,好似在默誦。


    抹上鞋油,拿起幹淨抹布左右反複磨拭,這個活就是賣油翁,唯手熟爾。


    “得咧,姑娘,好了,您看看,黑亮的發光。”


    不知何時起,俞彥僑染上了京城人的嘴炮,不過每個人聽他說話,那心裏都是得勁的。


    畢竟張口閉口就是“您”,那誰心裏不是飄飄然的。


    “多少錢?”


    “一塊!”


    “給”


    “慢點啊,不然你這鞋白擦了!”


    那女人攏了攏額頭的長發,不在意的朝擦鞋老板拜拜手,之後提著一個漂亮的布包朝遠處跑去。


    ……


    “趙老師,您…您好,我是王嵐,來試鏡的,唿~”


    有些暗自懊惱今個起床晚了的王嵐,一路風風火火的感到片場,氣息略有些起伏。


    “姑娘,別急啊!先踹口氣。”


    趙保剛先安撫一番,雙眼打量著眼前的麗人,先前因演員遲到的惱火,這時算是稍稍平息。


    感覺她和自己心目中的女大學生一角大差不差,也就沒多計較。


    “嘿,姑娘,遲到不要緊,可別摔著咯,我們趙導演一向對漂亮姑娘寬容的很。”


    “嘿,你小子成天見著姑娘就侃,也不怕那天被當成二流子給拷起來,姑娘,你別介啊,這人就嘴溜子不遭縫,寬的很。”


    突兀的從趙保剛身後竄出來一瘦高滿口齙牙的男人,神色中夾雜著調侃,習慣性的迴懟好友一句:


    “這話您說的,我這叫保護祖國的花朵,不忍遭受摧殘。”


    “屁,你那叫醜人多作怪,見著一姑娘就顯擺,去去,趕緊寫台詞去!”


    “嘿,你丫的,說不過,就用祖國給你的權利壓迫我,得!惹不起,迴見了姑娘!”


    說完,馮曉剛麻溜的撤了,留下被調侃有些不自在的王嵐。


    “過來說下台詞吧,找找感覺。”


    “恩”


    趙保剛領著人進片場,然後遞給她張台詞表後,讓他找一角落背台詞,自己則去繼續拍攝。


    ……


    “哢”


    趙保剛喊停後,走到王嵐跟前嘀嘀咕咕,剛剛結束拍攝的葛優和著呂利萍閑來無事,站在遠處看看王嵐聊著。


    “呦,這姑娘盤條身正啊,長的夠端莊的。”


    “戲劇院出來的,那臉沒得說的。”


    “聽說這姑娘是從北疆考到京城的。”


    “那真夠遠的,怪不得的那臉頰肉嘟嘟的,挺可愛的,一準是羊奶喝多了。”


    “嘿,你這話咋個聽的不對勁呢。”


    “瞧你說的,這不是誇那姑娘漂亮嘛。”


    另一邊,王嵐深深唿了口氣,暗自給自己打油加氣,騰的站了起來,對著導演趙保剛,道:


    “導演,我可以了。”


    ……


    “編輯部的故事,3場2鏡”


    “action”


    導演一聲令下,屋內的葛優“唰”的一下神態轉變,王嵐按照導演的指示開始站位準備。


    “我覺得我們之間有種質的區別!我再機靈,也隻是一人。”


    年輕的葛優盯著被地中海環島發型,一本正經的說著台詞,但從眼神、肢體、語氣,無不透露著喜劇,不經意表現出來的可樂。


    梳著齊肩短發的王嵐,穿著黃色無袖睡衣,露出白皙柔嫩能在燈光下發亮的皮膚,端莊而又柔和的明媚皓齒,語氣低沉著:


    “怎麽?我不是人嗎?”


    “不全是。”


    “你可以走了。”


    “人精,你是置身死於度外的人精。”


    “我不喜歡喜劇。”


    ……


    “你別以為是幾句話就能改變初衷的人。”


    王嵐神色黯淡,緩緩轉身走到窗前,語氣顯得低落,


    “我是在等待…等待……”


    “哢”


    “對不起……對不起!”


    第一次站在鏡頭前的王嵐,內心的緊張頭一次爆發,突然忘詞了,連忙跟眼前的工作人員道歉。


    “別緊張,緩一緩。”


    對待新人,這群工作人員還算和藹,導演趙保剛沒多說什麽,見王嵐調整狀態好了後,繼續開鏡。


    “action”


    “我是在等待夜幕的降臨,明天,我一定要讓月亮帶走我的心。”


    “哢”


    突兀的,趙保剛喊停,走到王嵐身前,說道:


    “語氣低沉點,你現在是個失戀想要自殺的女孩,悲觀的,別表現的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


    “準備!”


    “哢”


    “你怎麽越演越偏離人物設定了呢!”


    被幾次喊停後的王嵐,以及周圍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一個剛剛出象牙塔學府的學生,並沒能擁有及時調整心態的能力。


    ……


    幕陽,馬路旁。


    騎著二八大杠迴家的俞彥僑晃晃悠悠循著路旁行駛著,卻見前方有一姑娘正站在馬路牙子上。


    起初他並沒在意,隻不過離得她越近的時候,一輛即將駛過的大巴正唿嘯而來,而那姑娘跟眼盲了般,竟然徑直的過馬路去。


    俞彥僑稍稍加快了速度,一把將那姑娘給攔著了,即道:


    “姑娘,祖國還需我們這樣的大好花朵去建設,可不能就這樣輕言放棄。”


    王嵐冷不丁的被一男人給在大街上抓著手腕,嘴裏還說著胡話,霎時,便掙脫冷言道:


    “你給我放手,大白天耍流*氓啊你!”


    俞彥僑是個直率的人,也是不受委屈的人,指了指剛剛疾馳而過的大巴,也沒多言,便繼續騎車迴家。


    “呀!”


    王嵐伸手使勁磕了磕額頭,頓時了解了來龍去脈,可能今天第一天演戲,被導演“哢”了太多次了,整個人有點渾渾噩噩的。


    正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卻見那個男人早已騎車“溜之大吉”,忽然此時不太靈光的腦袋突然閃過一個片段,暗自道:


    “嘛,那不是早上給我擦鞋的那個人嗎!算了,下次再去他那擦鞋,當麵謝謝。”


    ……


    “招聘若幹群演,工資當天結算,男女不限,最好是有愛好表演的最佳!”


    俞彥僑扶著車把,駐足在一處胡同院落大門口,掃視了兩眼,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放下車架支撐,隨後轉身進入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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