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楚風的走向,並不是什麽執拗,隻是不允許自己這麽做罷了。風是吹著坡格薩爾草原看熱鬧的人的後背刮過來的,那些來老桑紮西牧場看黃馬西拉的人一臉的不屑,目光中閃爍的東西明晃晃的有些招人煩。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耳朵裏早就充斥著看熱鬧的人貶損黃馬西拉的聲音。老桑紮西沒有接話,耳朵邊縈繞的聲音不但沒被風吹散,還飄揚了好久,好像一麵破損的旗子唿啦啦地響了半天。


    別說了,我的黃馬聽得懂你們說什麽,你們不給我留麵子,可你們得考慮在馬的麵前還得保持住人的形象。


    說著,老桑紮西的白牙齒亮出來。他扳著手指又算了起來。這一根根的手指頭摁下去,還沒來什麽感覺,就發現離比賽隻有四天了。四天?這可不是一睜眼一閉眼的事情,而是天要黑四次,人要在夢裏頭就著河水吃四次泥巴。泥巴?並非重點,重點是那四次,泥巴隻是後綴,換上石塊草坷垃,同樣適用。也不一定, 泥巴就是泥巴,在夢裏吃四次泥巴絕對和吃四次石塊不同,吃石塊會把牙齒給崩掉,那一顆一顆的牙從嘴裏掉入草地一定很可笑。


    阿爸笑吟吟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老桑紮西也笑笑。其實,這四天在阿爸看來同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也沒什麽兩樣。阿爸說,無非就是時間又往前走了走,時間嘛無非是山尖投在坡格薩爾草原上的影子照常移動。阿爸早就對最後幾天做了計劃。也不是什麽計劃,阿爸隻是不想臨比賽前讓黃馬西拉出事。阿爸說了, 這最後的幾天,就不要拉著黃馬西拉瞎溜達了。到了這種時候務必做到三個預防,三個準備。三個預防嘛,第一就是不要讓黃馬西拉又踩進旱獺洞,把腿給搞折了。第二個,不要亂喂食,吃壞了馬肚子,連澄清黃馬西拉不是瘸馬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們這次參賽不是奔著獎金和名頭去的,所以說,穩著點,不急不躁。這第三個預防嘛,就是看緊點,多盯著點,不要讓黃馬西拉走丟了。走丟了,就不存在參賽不參賽的事,重點是我們買馬時花的那五千八百五十七元也就徹徹底底地打了水漂。明白嘛,你我費神耗力把黃馬西拉弄到我們家的馬棚,這工也就白出了。阿爸說著,背著手在馬棚有限的空間走了三四個來迴。那三個準備又是什麽?還沒等老桑紮西發問,阿爸不假思索地丟出答案:準備出發,準備接受冷嘲熱諷,準備一洗黃馬西拉是瘸馬傳言之後的興奮。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三個預防。有了三個預防才會有接下來的事。話音未散,老桑紮西忽然聽得一陣微小的噠噠噠噠的聲音在馬棚裏飄起來。聽,尋,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噠噠噠的聲音一開始好像是從馬棚覆著飼草的頂棚墜下來的,可後來發現根本不是。


    老桑紮西自言自語。哎呀呀,這又算是哪門子事情,好像在比賽之前不弄點動靜出來就不甘心。


    噓,不要說話。老桑紮西閉嘴緘默,仔細聽,覺得這聲音好像是從黃馬西拉的馬背上飄起來的。


    奇怪,馬背上噠噠噠噠作響算哪門子事? 所以,老桑紮西將放在黃馬西拉脊背上的手挪下來,往兩邊瞅瞅,猛然間發現馬腿前的料食盆在輕微地抖顫。老桑紮西確實有了要破案的心情。料食盆是空的,不可能自己發出這詭異的聲音。眼睛看過去,手也摸過去, 老桑紮西發現原來是黃馬西拉的四條腿在抖顫。馬腿碰到空空的料食盆,盆子不發出噠噠噠的響聲才奇怪。


    離比賽隻有四天了,還要提前一天去比賽場地,也就是說隻有三天。三天,去縣城看獸醫也是一個來迴,時間根本不夠用。老桑紮西一著急,腦門子上的汗順著額頭滑下來,懸在了鼻尖。這個時候,還得阿爸是主心骨。他覺得自己真的還不夠爺們,遇到事就慌,可阿爸一開口,才曉得阿爸和自己一個尿性,竟然也尿了。


    阿爸說,還能怎樣,隻能棄權。


    老桑紮西沉吟,棄權?這不就讓咱坡格薩爾草原那些傳閑話的混蛋們得逞了嘛,說好的,隻要參加比賽,無論得第幾,都是一次澄清。


    老桑紮西鼻尖上懸著的汗滴下來,那我們怎麽辦?


    阿媽說,你這兒天牽著黃馬西拉瞎溜達, 是不是去了朵鬧髒地,也許是受了髒地汙穢的浸染,才導致馬兒生了病。


    老桑紮西說,我可沒拉著黃馬西拉去朵鬧,要說去,也隻是遠遠地看著朵鬧髒地冒黑氣,人和馬卻遠遠地站著。


    阿媽一沉吟,一跺腳,一轉身,利索地取來鬆柏枝點燃了,火騰地冒上來,嚇了黃馬西拉一跳,黃馬西拉往後出溜,可顫抖的四腿還是不夠給力,所以,它沒溜出多遠就停了下來。


    阿媽搖滅燃火的鬆柏枝,鬆柏枝冒著青白色的煙霧,就看到她將鬆柏枝上的煙霧在馬的肚皮下,四腿,馬頭,所能熏到的地方都熏了一遍。


    阿媽喘著粗氣,就看明天它會不會緩過來,它,還有我們,都需要一個好運氣,老桑紮西你今晚就在馬棚裏給我守著吧。


    老桑紮西點點頭,知道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能睡過去。耳朵卻聽著料食盆時不時噠噠噠噠作響,沒多久噠噠作響的料食盆好像成了催眠曲,他強撐著不讓自己閉上眼,可眼皮好像吊著兩座雪山般沉重。老桑紮西醒來的時候,阿爸阿媽已經在給黃馬西拉喂水了。 阿爸一臉的肅穆,身子站在馬棚的中央,把自己搞得像是一根黑色的立柱。阿爸緊張的神色已經在昭告黃馬西拉不但沒好,還有所加重。要不怎麽說,沒有特別好的心理素質,心中所想會通過表情展現出來。在這方麵,阿媽確實略勝阿爸一籌。換上老桑紮西,也不一定會比阿爸表現好。阿媽盯著水盆。黃馬西拉依然在抖顫。老桑紮西的目光從阿爸移向阿媽,而後又移向黃馬西拉。黃馬西拉的眼神渙散,盯著水盆。水盆裏的水清澈得可以照見時常翻翻嘴皮的馬臉。這會兒不翻了,而是用唇碰碰水,抬起頭,眼神渙散到眼裏頭一片迷茫。


    阿爸和阿媽像往常一樣,又爭論上了。


    阿爸說,黃馬西拉就像一輛破車,毛病咋就那麽多。


    阿媽說,瞧你說的,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換位思考一下,去年,你牙疼,還不是躺在草地上,一腦門子的汗就滴答滴答滴瀝在了草地上。


    阿爸說,這可不是一迴事。我說的是黃馬西拉一開始瘸現在又發抖,這之間也沒隔多長時間,真的太像一輛破車的狀況。


    阿媽說,那你咋不說,一匹被坡格薩爾草原閑人們傳得沸沸揚揚的瘸馬怎麽就好了, 這不是皮實又是什麽?你倒是說說,發抖這樣的小毛病,甚至小毛病都算不上,這怎麽就能和一輛破車扯上關係。


    阿爸說,那倒也是,可現在問題的症結就在它依然抖個不停。


    阿媽說,抖就抖唄,也許黃馬西拉是想嚇我們一下子,看看我們經不經嚇。


    阿爸笑起來。


    老桑紮西也笑起來。


    阿媽剛開始沒笑,可過了一會兒,她也笑起來,等笑聲一停,無一例外地發現問題還懸在那兒,沒有解決。所以說,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該怎麽辦?辦法還是有的,我覺得吧, 這要看我們有沒有那個膽量!


    阿爸說,什麽辦法,快說,不要搞得自己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我說這話的意思是,現在不是耗時間的時候。


    阿爸將雙手打開在空氣中使勁甩甩,而後聽到阿媽說,要不我把這包藏藥倒人水裏讓黃馬西拉喝下去?也許,黃馬西拉突然就不抖了也說不定。


    說著,阿媽將包在報紙中的藏藥末一股腦兒倒人清水裏,足有一把的量,老桑紮西一愣,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阿爸大著嗓門說,你這個自作聰明的女人,怎麽還沒等我們答複,就把藥倒在水盆裏,哎呀呀,不得了,黃馬西拉竟然開喝了,這要是把黃馬西拉藥倒了,責任你給我擔著。


    老桑紮西耳聽著阿爸阿媽聲音又提高了幾個分貝。阿媽說,藏藥就是清火的。這清火的藥是藏醫阿加沒去世前給我開的,如果一副清火的藏藥能把黃馬西拉送走,那才真是像一輛破車不牢靠,所以說,你們就把心放在肚皮裏,不要再嚇唬自己啦。


    馬棚裏突然就安靜了。安靜得好像剛才沒發生什麽爭論一樣。阿爸阿媽看著黃馬西拉一點也沒有好轉,搖搖頭,覺得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參加比賽的事自然要泡湯。其實,不參加比賽也沒什麽,隻是有些人不能接受而已。阿爸和阿媽好像是在說自己又在說老桑紮西。老桑紮西一個人蹲在馬棚裏。 黃馬西拉站在他麵前耷拉著馬頭,好像做了什麽錯事一樣。對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黃馬西拉這個時候得好起來。好起來才會讓坡格薩爾草原上的一些混蛋閉上傳閑話的破嘴。說到底,這個念想還是比較重,可更重要的是怎麽讓黃馬西拉好起來。看來,阿媽的藏藥沒起什麽作用。如果起作用,黃馬西拉也不至於抖得比剛才更厲害了。老桑紮西站起來,手一碰到黃馬西拉那一條條青稞穗一樣的馬鬃辨,腦子裏突然像是有一個馬鈴鐺響了一下。這聲音很尖銳,叮當,一下子刺穿腦子裏的迷霧,讓老桑紮西清醒了過來。他決定不管黃馬西拉好沒好,這個比賽都得去參加。兩個原因:一是賽馬場是賽馬老手的聚集地,對於一匹馬發抖的症狀這些老手自然有的是治病的偏方。二是隻要黃馬西拉有所好轉,比賽自然是可以參加的。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老桑紮西問黃馬西拉,現在,我得問問你,你覺得我的判斷對不對?


    老桑紮西又說,如果你同意,就喝一口料食盆裏的水,料盆裏的水起漣漪,此事就算板上釘釘。


    老桑紮西一直等,好久,才等到黃馬西拉抿了-口水,水盆裏頭起漣漪又停住。


    他鬆了-口氣,就想到這件事還要征得阿爸阿媽的同意。


    阿爸說,你怎麽會這麽自私,你給我聽著、你的自私嚇到我了。


    阿媽說,這不像是我兒子的所為,從你阿爸在坡格薩爾草原給黃馬起西拉這名字的那一天起,它就是我們家的一員,你怎麽能有如此的想法。


    阿爸說,你給我趁早斷了這念頭,隻要西拉在發抖就不允許你帶著它去賽馬場。


    阿媽說,現在,黃馬西拉最需要的是休息、你讓它好好休息,自然會好起來。


    阿爸說,我不需要你來照料黃馬西拉,你給我放牛去,照料黃馬西拉的事由我接手。


    阿媽說,好兒子,乖,聽你阿爸的話,阿媽覺得在這件事上還是你阿爸說得對。


    當然,老桑紮西沒有去征求阿爸阿媽的意見,這番話隻不過是他在腦海裏預演了一番。所以,老桑紮西有條不紊地做起了準備。 他取了一張塑料布放到背包裏。當然了,還需換上一件羊羔皮的藏袍。羔皮藏袍到了夜裏還能當被子,最要緊的是帶些錢,藏在枕頭芯子裏的錢足夠花好幾天的。不用說,他還會把自己的木碗揣到羔皮袍子裏,在坡格薩爾草原上一個出門人必須帶上自己的碗這便是規矩。天還未亮,老桑紮西牽著黃馬西拉馬籠頭上的牽繩就出來了。比賽不允許上馬鞍,所以他隻給黃馬西拉披了一條毛毯,這條毛毯的用處就大了,給黃馬西拉防寒不說,還可以給自己當褥子。也可以用來搭個簡易帳篷,不管怎樣,一個牧人必須在如何更好地使用物件上動腦筋,畢竟材料有限,即使沒有現成的物件也擋不住要好好地生活。老桑紮西牽著黃馬西拉的牽繩,好像要扯出一段綿綿不絕的心事。老桑紮西想象


    著阿爸阿媽起床後,看到空空的馬棚,然後又看著土房房外屋那張空床上皺皺巴巴的被子,牆上貼著的那幾張老外足球運動員矯健身姿的海報,麵麵相覷,嘴巴裏的牙,白雪山峰一般橫在雙唇間。海報上的足球運動員是誰,老桑紮西不認得,這些海報之所以上牆, 是覺得這些人很健康,一股子雄性荷爾蒙的味道似乎撲鼻而來,可這些阿爸阿媽自然是一點也洞悉不得。


    阿爸一定會說,這是什麽狀況?


    阿媽會說,這可能意味著黃馬西拉有所好轉,所以,兒子急不可耐地上路了。


    阿爸會說,黃馬西拉好轉了,我們又不會攔他,他偷偷摸摸的搞什麽搞嘛?


    阿媽會說,兒子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們應該往好裏想,相信兒子。


    老桑紮西想到這裏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很古怪,攪得黃馬西拉突然停下來,身子一陣接著一陣的抖顫。眼睛裏已不是坡格薩爾草原即將掉下天幕的慘白月亮,而是地平線上那彎彎曲曲山脈的曲線像波浪般肆意地跳躍。老桑紮西對黃馬西拉說,西拉,如果你走不動了,就停下來,如果餓了,可以隨便在哪個水草豐美的草地吃個飽。他看著黃馬西拉蔫頭耷腦,即使脖頸上的馬鬃辮被風吹得晃動,也顯不出半點的生機。也許又是自己錯了,自己總是在錯誤中一次次地淪陷。沒辦法,隻能等著黃馬西拉自己動起來。不能逼, 這違背初衷。


    到達賽場足足走了八個小時。其間還下起了一場大雨。雨點子劈裏啪啦就是一通亂砸,眼看著黃馬西拉的馬鬃辮滴了水。蓋在身上的那條毛毯濕漉漉地緊貼著它的身子, 把它的體態勾勒了出來。這個時候,老桑紮西就有些懷念黃馬西拉的那間馬棚。時間靜靜流淌,馬棚裏的馬糞味些微地浮泛。老桑紮西記得自己已經習慣在馬棚裏打瞌睡,可睡在自己的床上卻睜著眼睛等天亮。他想到,此時,料食盆裏的水因著覆草頂棚中雨水滲漏,盆子裏的水激起一圈圈的漣漪。漣漪從那個料食盆不斷擴大,最後竟然在老桑紮西的腦子裏擴散。


    老桑紮西猛然想起,裝在背包裏的塑料布。瞧自己這記性,阿媽不是說過,記性不好的人其實不是記性不好,而是根本就沒想著要記住事。如果一個人不想著自已身處的環境,左耳邊即使有月亮他也會記著那是燈泡。當然,記憶方麵出問題的病人老是例外。 要不怎會有人說,在坡格薩爾草原上連石頭都有記憶,石頭會因著環境將身邊的一些物件記下來,比如說,你會看到印著魚的石頭, 還比如說,濕潤的草地會記著雨水的水量。 老桑紮西感到臉在發燙,即使雨水緊貼著麵頰往下流,可阿媽說起的那些話對於他來說是個刺激。老桑紮西取下背包,將塑料布拿在手裏,風這時開始唿號起來。風真的很像坡格薩爾草原的那些不怎麽樣的人。風似乎在喊,盡管大雨滂沱,也洗不淨黃馬西拉一身的屎色。老桑紮西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風有著如此的看法。風依然在喊,洗洗洗,把它的一層皮洗下來。風唿地來一個迴旋,繞著黃馬西拉,而後裹挾著雨水從老桑紮西的襯衣領中灌下去,而後,它唿地搶走了塑料布, 塑料布被它揉成一團,像個紙團一樣從左到右地扔過來扔過去,最後,猛然在老桑紮西的前方一把扯開,刷拉,整個塑料布打開,又收縮,最後一下子被它帶走。老桑紮西愣在那兒,黃馬西拉也沒料到風會有如此的玩法,耳朵顫一顫,就聽得風突然就不響了。雨也變小了些,但還在下。繼而,耳朵裏傳來馬蹄踏在草地上嗵嗵嗵的聲音。


    老桑紮西當然也聽到了。他也看到兩個騎手騎著馬已經來到自己的麵前。一個身上披著自己剛被風搶走的塑料布。一個穿著一件軍綠色的雨衣。披著他塑料布的那位騎著一-匹高大的紅馬。另一個騎著一匹體型適中的白額黑馬。 從他倆所騎的馬不上馬鞍的情況來分析,他倆也是來參加比賽的。老桑紮西當然認得他倆,都是坡格薩爾草原的牧民,抬頭不見低頭見,在一個太陽下曬過就一定會在一個月亮下聽過曠野的寂靜。老桑紮西滿是善意地露出白牙齒,亮一個微笑,就聽得騎紅馬的那位叫起來。


    快看,這就是那匹被大家多次聊起的屎色的黃馬。


    老桑紮西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善意竟然被別人惡意相對。況且,他手裏拿著的還是自己的塑料布。


    老桑紮西來了氣,你披著的塑料布是我的,它剛被風刮走不久。


    紅馬騎手說,塑料布又沒寫著你的名字, 你以為全中國就隻你一個有塑料布。


    老桑紮西知道這個時候,跟他理論完全是點著羊油燈讓瞎子觀察火苗的顏色。所以,一塊塑料布被撿去就撿去吧,這沒什麽可爭的。


    可是紅馬騎手繼續輸出他的惡意,說,你的黃馬不但難看,而且是一匹臭名遠揚的瘸馬。


    老桑紮西說,我的馬不是瘸馬,請注意你的言辭,並且希望你在一匹馬的麵前記著要保持主人的形象。


    紅馬騎手說,瘸馬就是瘸馬,說破大天, 做了偽裝也是瘸馬。


    老桑紮西說,真沒想到這場風也沒撕了你的嘴。


    紅馬騎手說,你給我好好記著,並把我的人話翻譯給你的黃馬聽,你的馬即使腿不瘸可它的心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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