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小院,三間茅草房搖搖欲墜,顯得格外淒涼。婉娘摟著孩子呆坐在院中,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直到看見角麗譙與李蓮花的身影,她的眼中才重新閃爍起一絲微弱的光亮。


    李蓮花疾步至倒在地上的王胡子身旁,伸手摸了摸,身體早已冰涼。不免有些沉重與無奈,心道:“王胡子這人渣死有餘辜,隻是可憐了天胡小姑娘,背負上了弑父的沉重枷鎖,恐怕這將成為她一生難以釋懷的陰影,一輩子都無法得到解脫了。”


    李蓮花站起身,目光溫柔地落在天胡那雙充滿希翼的眼眸上,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幼小的心靈。


    角麗譙站在一旁,臉上早已沒有了初始的悲憫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然與冷靜。她與李蓮花對視一眼,明白他的擔憂。


    角麗譙在夜色中靜默一會,而後,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蹲下身,目光平和而深邃地望向天胡,“天胡,你恨不恨他?”


    小姑娘茫然地看著角麗譙,呆呆地道:“我……我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你的爹爹,他如此對你,對你的阿娘,對你的弟弟姐妹,你恨不恨他?”角麗譙繼續追問。


    天胡的眼神在刹那間凝固,隨即被憤恨之情迅速占據,“恨,我當然恨他。他好吃懶做,除了賭博什麽都不會做,家裏的東西都被他賣光了。他從來不管我們的死活,稍有不如意,便對我們動輒打罵,我阿弟的腿就是他打傷的……”


    說到這裏,小姑娘猛地抬起頭,目光刹那間凝聚出滔天的恨意,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恨他,很恨……很恨……我不明白,為何這樣的惡人竟會是我的父親?”


    “他如此可惡,讓你們飽受折磨,是不是大壞人?”


    天胡怔怔地凝視著角麗譙那溫柔卻充滿魔力的臉龐,她的聲音如同雲朵般柔軟,卻悄然間撩撥起了天胡心底深處那個被重重鎖鏈束縛的念法——一個既危險又禁忌的念頭,一個不被阿娘,不被世人所接納與理解的念法。這個念頭在她心底如同暗流般湧動,時而浮現,次次被她強行按捺迴心底的深淵。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而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沒錯,他就是個大壞蛋,比山林裏最兇猛的野狼還要可怕千百倍!”


    天胡迴頭錯愕地看著突然出聲的男孩,低聲輕喚:“阿弟,你……”


    不知何時那一直坐在婉娘身邊的小男孩站了起來,看起來約莫十歲上下的年紀,同樣的骨瘦如柴,滿臉菜色。


    他雙眼圓睜,滿臉憤慨地喊道:“阿姐,阿爹真的是這世上最壞的人,我恨他!”


    天胡聞言,臉上的緊張與掙紮漸漸被一絲釋然所取代,仿佛從弟弟那裏得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慰藉與認同。


    角麗譙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多了幾分深意:“那麽,對於這樣一個比豺狼虎豹更加殘忍無情的惡人,你們認為他是否應得應有的懲罰,甚至是……死?”


    天胡與男孩不約而同地望向一旁呆坐的婉娘,兩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絲動搖與掙紮,但最終,他們都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心中各自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角麗譙沉吟片刻,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其實,你們或許未曾知曉,王胡子實則非凡塵俗子,而是天上玉帝座下的卷簾大將,因觸犯天條,被貶至凡間,曆經十世輪迴之苦,以贖其罪,每一世都需深刻體驗人間種種疾苦,方能重歸天庭。”


    “這一世,他命中注定要以惡人的麵目出現,承受貧窮、苦難,乃至眾叛親離的煎熬。他最終死於自己子女之手,這正是他這一世既定的命運,意味著他已完成這一世的試煉,功德圓滿,已經步入下一世輪迴了,所以你們無需為他擔憂,更無需因此而自責。”


    望著眾人臉上交織著驚訝與崇拜的神色,角麗譙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她知道自己與李蓮花因為身份與神秘,在這些小山村的村民中頗具威望,既然如此,那便利用一下吧。


    角麗譙轉向李蓮花,眉眼含笑,緩緩說道:“這可是李相公夜觀天象,輔以周易八卦之精妙,曆經數夜苦思冥想,推算出來的。”


    李蓮花心領神會,附和道:“沒錯,經曆這一世的苦難,你們阿爹的下一世將會誕生於顯赫之家,雖會遭遇家族興衰之波折,但終能頤養天年,得享善果。”


    天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顯得有些猶豫不決,躊躇的問道:“他下一世真的會大富大貴嗎?”


    李蓮花輕輕頷首,語氣堅定:“定能生於公侯之門,少時盡享榮華富貴,一生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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