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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記陌生的聲音,盛晚寧心裏咯噔一下,循聲看過去。


    隻見穿著白襯衣、休閑褲、年紀約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瞪著一對全白、沒有瞳孔的眼睛,踏在地麵上每一步都生硬無比,四肢不協調,如同提線木偶,但又看不到任何絲線!


    盛晚寧花了好長時間,終於從五官輪廓認出眼前的人:那日和林悅兒一起、扔白磷的同夥,藍胤!


    「原來是你!」


    看到藍胤這個比特的走狗後她更加確認,今日跟蹤的就是比特本人。


    「嗬嗬……」藍胤低笑,聲音不似以往陰柔,仍舊是像野獸那般的嘶吼:「我今天……要—你—的—命!」


    一個字一個字重重落下,藍胤忽如一道猛烈的颶風朝盛晚寧跑了過來,那對瘮人的目光仿佛迸射出無數柄利刃,要把周遭砍得麵目全非。


    「砰砰砰——!」


    盛晚寧身後的保鏢先行開槍,三槍分別打在藍胤的胸口、脖子和膝蓋。


    然而藍胤卻像是沒有絲毫感覺,任由那些被打中的地方流淌著血,依舊嘶吼著奔過來,腳步未有半步停歇。


    隻一瞬,人已到了盛晚寧前麵五米處。


    「你們去那間石屋裏,裏頭應該有個老頭在操控這個怪物!」


    盛晚寧說完直朝藍胤、確切地說是個人形怪物跑過去,利落抬手,猛扣住那隻橫掃而來的兇蠻手臂。


    「可是太太……」劉鬆和保鏢不敢留太太一個人對付這種打不死的怪物。


    轉即又對著藍胤連開數槍。


    甚至有一槍都嘣中了藍胤的頭顱,盛晚寧手裏扼住的那隻手臂卻仍是沒有絲毫的鬆力。


    照以前,像林悅兒那次被厲閻霆開了一槍,擊中腦門後至少動作全都停住了。


    但眼前的藍胤卻連腦部中槍都沒有半分損耗,著實震驚了盛晚寧。


    莫非,那個比特老瘋子把地獄花的藥性也升級了?


    「還愣什麽!去抓躲在石屋裏的人!快!」


    盛晚寧厲聲命令完,藍胤抄起手肘自上而下地衝她腦門砸來。


    她迅速一躲,但手上那隻手臂便趁機掙脫了她的掌固。


    劉鬆和保鏢壓著躥跳的心髒,急得猛地跺腳,最後還是遵從她的命令往後麵的石屋裏去,搜尋太太口中的幕後主使。


    「當心那老頭有毒招!」


    盛晚寧趁著防守間歇吼了一句,話音剛落——


    「你還有空管別人?嗬嗬嗬。」


    藍胤側身縱躍到了兩米高的半空,俯衝而下時還是那招,用肘子直懟過來……


    盛晚寧立刻在地上翻滾了兩圈,避開重擊,藍胤的尖肘子撲了個空,在地麵砸出一個巨坑。


    那個坑足足二十公分深,看得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尤其是盛晚寧,眼底除了疑惑更多的是震驚。


    特喵的,上一次看到這個藍胤還是正常人,一下子就被折磨成這副鬼樣子?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石屋裏的比特!


    「我們上!」劉鬆也明白了,這種怪物必然有人操控,立即領著保鏢逼近石屋。


    忽然,五根銀針從石屋飛出,幾個保鏢當即閃躲。


    眾人看著針紮在地上,針尖端冒著黑氣,很顯然這針有劇毒!


    幸好太太提醒他們裏麵可能有毒招,他們及時躲了過去。


    太險了!


    保鏢們分別蹲在了石屋門邊兩側的牆壁,準備伺機攻進去。


    另一邊,在藍胤再度撲過來時,盛晚寧一個反身躲過後腳尖重重踢在他後背脊梁骨上,不等藍胤反應,縱身一跳,膝蓋


    一頂,從背後將藍胤整個人扣在地上,手臂更以雷霆萬鈞之力迅速繞到他脖子前,用力收緊,鎖住他的喉嚨。.br>


    藍胤在這個姿勢下竟然使不上力氣,如同籠中野獸,奮力地掙紮。


    「哼,藍胤,你一味追求強大的力量,如今卻成為行屍走肉,猜猜若是你的同夥林悅兒在地下看到你,會不會覺得憐惜?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臭—女—人,敢提她,你—找—死!」


    眼看藍胤情緒激動,急欲掙脫,盛晚寧握緊拳頭,重力地捶在男人頭頂被保鏢打出來的槍口上。


    腦門的槍傷位置仍有鮮血在往外滲,被她這一拳打得滲血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


    而藍胤的反擊則越來越猛烈,眼看就要睜開她桎梏時,她再度一拳,重重打在他腦門。


    雖然藍胤感覺不到痛,可雙目眩暈感卻是真實的,他掙紮的力度越來越猛,但是頭也會時不時地晃動。


    盛晚寧看著此人的反應,若有所思道,「你不是有地獄花麽?不是有療傷神藥麽?


    嗬嗬,我看,這藥並沒有修複你的傷口,看來你那位家主隻是麻痹了你的痛覺神經,讓你像怪物一樣地攻擊!


    等榨光你最後的價值後,他就會看著你死在這滿身的傷痕下啊。」


    「該死的……盛、晚、寧!」


    藍胤被激得一個重力翻身將她壓在地上,她被他壓著的時候,鎖住他喉嚨的手改為死掐住他的脖子。


    但無論她用力多猛,掐得多緊,男人無動於衷,任由她掐著脖子,隨手便抄起地上一塊巨石,要朝她的臉正正砸去。


    她頭一偏躲過去,下一秒當即握緊拳,重擊他那對早已被她掐得翻白的眼睛,一拳,又一拳,打得他眼眶鮮血淋漓,而另一隻掐住他的脖子的手仍舊沒有鬆開半分半毫。


    最後,藍胤終於還是被他掐得手腳抽搐。


    如她所料,比特隻動了藍胤的痛覺神經,至於他所受的傷一個都沒有少。


    此刻,這具行屍走肉很顯然被她的拖延戰術已經快拖到生命的盡頭。


    感覺到藍胤力氣變小,盛晚寧再度翻身,最後雙手掐緊他的脖子,膝蓋死死地壓住藍胤掙紮的雙腿。


    她壓著他掐了足足十分鍾,藍胤的臉從白到紅,最後一片青黑,在唿吸衰竭的作用下,本就重傷的藍胤加速走向了死亡!


    盛晚寧鬆開藍胤的喉嚨時,他的瞳孔在最後一秒重新匯聚成了一個黑點。


    那幾乎無法聚焦的瞳仁裏出現一副久遠的畫麵。


    那是在二十年前。


    孤兒院裏,四歲的藍胤還不會跟同齡人那樣說話,甚至比他小的孩子都可以拿石頭砸他、打他。


    因為他不會說話啊,他就算被打得牙齒掉光,也沒法跟孤兒院裏的那些老師、院長告狀,不欺負他欺負誰?


    他委屈的時候,隻能躲在石頭後麵哭,任由傷口的血流出,沒人給他止血,也沒人給他包紮,因為失血過多,長期以來他都瘦得皮包骨頭,前來孤兒院收養幼兒的大人沒有誰會在他身上逗留超過一秒。


    本以為,這輩子大概就這樣過了吧。


    誰知道有一天,一個比他大了一歲的姐姐來到了孤兒院,見到他的第一天,就笑著問,「我叫林悅兒,你叫什麽名字?」


    他還很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你是在問我嗎?」


    她笑著說:「是啊。」


    他以為自己早就被世界遺棄了,永遠不會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但上天卻讓他遇到了她。


    孤兒院大部分孩子都是沒有姓的,但她有姓氏,而且願意告訴他姓氏的由來:最後一


    個領養她的人姓林。


    那時候他才知道,悅兒姐姐是少有的已經被領養卻還是再度被遺棄的孤兒。


    確切地說,他那個時常愛笑的悅兒姐姐總共經曆了四次領養和四次遺棄。


    從那以後,對於被領養,他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如果還是有被遺棄的可能,他寧願永遠不被領養。


    林悅兒安慰他說,那我們就永遠在孤兒院,哪裏都不去了吧。


    他很開心她願意陪他。


    隻是,命運的天平最終還是沒有傾向他們,一個男人踏入這間孤兒院,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悅兒姐姐。


    他求著院長不要讓他們帶走她,院長一腳踢開他。後來,他在那個男人麵前跪下磕了無數個頭。


    那個男人才同意,將他一起帶走。


    辦完領養手續,他以為或許他跟悅兒姐姐都有機會過上正常孩子都能擁有的生活。


    可沒想到,他們被那個男人帶去了國外,一個殘酷得隻有生存法則、隻有被他們稱之為「家主」發來的一次次任務。


    嗬嗬,無論如何,這一生,總算是結束了。


    他想著,雖然悅兒姐姐沒做成他的新娘,但至少,他可以去地下找她。


    哪怕她怪他,沒替她報仇,沒殺死盛晚寧那個女人,更沒能……殺了給他們一生帶來厄運和不堪的「家主」!


    雖然不甘,卻也隻能這樣了……


    地上的屍體快速被體內的毒性腐化,黑乎乎如焦炭,麵目全非。


    這就是地獄花……


    不對,盛晚寧眼神微眯,這個藍胤不像林悅兒的地獄花具備修複能力,亦或是,他體內的地獄花已經被那個比特解除了,以至於突然喪失修複能力。


    盛晚寧站起身,渾身都如同被抽走大半空氣。


    無論是地獄花,還是血蜘蛛,一切違背天道的藥物,終究會自食其果。


    她已經受這玩意折磨過,決不能再讓小寒舟走這條歧途!而這些邪祟玩意的來源,就是他,比特?布萊恩!


    看著不遠處那間石屋,劉鬆和保鏢仍盤踞在門外牆壁的兩側,地上一根又一根的毒針昭示著裏麵那個人的危險和可怕。


    不過,時到今日,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盛晚寧冷笑,聲音抬高了幾度:「比特先生,你的這些手下都已經被製伏了,不如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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