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被誣陷成殺人行兇的罪名,靈鈞自打被關進那陰森可怕的水牢之後,便遭受了一道道殘酷刑罰的輪番折磨。


    水牢裏陰暗潮濕,散發著一股腐臭的味道,牆壁上滿是青苔,水滴不斷地從上方滴落,發出 “滴答滴答” 的聲響,在這寂靜又壓抑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滲人。


    好在靈鈞是個骨頭硬的主兒,心裏一直念叨著,就算是死在這兒,也絕不能給自己戴上這莫須有的、烏漆嘛黑的罪名帽子,所以哪怕是被那些獄卒們殘忍地拔了指甲,疼得他渾身直冒冷汗,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火燒一樣劇痛,緊接著又被淋上了辣椒油,那火辣辣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給吞噬了,可他硬是咬著牙,一個字都不肯認下這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


    既然他死不認罪,這牢獄長可就犯難了,拿他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既不能輕易地就這麽放了他,讓他好過,可又不敢真的把他給整死了,畢竟要是沒個真憑實據就把人給弄死了,萬一哪天上麵追查下來,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於是,牢獄長索性就想著跟靈鈞這麽耗著,隻給他提供水,卻不給他飯吃,心裏盤算著,人總是要吃飯的,餓他個幾天幾夜,看他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總有耗沒了脾氣,乖乖認罪的時候吧。


    “別叫他睡覺,若發現他睡著了,即刻用辣椒水把他潑起來。” 典獄長惡狠狠地吩咐下屬道,表情透著一股狠勁兒。


    在監獄裏的這些家夥,平日裏就最喜歡幹這種折騰人的事兒了,如今有了這麽個機會,正好遂了他們的心願,一個個別提有多興奮了,臉上都洋溢著一種扭曲的快意,看著別人受苦受難,能讓他們得到極大的滿足。


    而靈鈞呢,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一般,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隻能任由他們這般殘忍地宰割,默默地承受著這無盡的痛苦和折磨,可即便如此,他心中那股倔強和對真相的堅守,依舊沒有絲毫的動搖。


    且說水桃摸到書佐府裏,先是躲起來靜靜地觀察了一番規矩體統,再湊去大伯堆裏。


    好在這書佐學校裏大伯眾多,如此水桃倒是十分心安。


    略施計策,便成功混進了書佐府的正堂。


    “你去問問順義府查得咋樣了,那貨可還活著。”書佐聽著有人進來,未曾抬頭便先吩咐道。


    “是。”水桃先應下,再將茶水遞上去。


    撤出去後,急忙喚了一大伯過來,水桃小心吩咐了去順義府的事,再佯裝沒事一樣,返迴書佐的屋子裏。


    起初書佐並未說話,隻是一門心思的寫著東西。水桃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等待,拿捏著分寸,也不東張西望,很有仆從的模樣。


    “哼,堂堂長樂府嫡女,如今也玩這樣見不得人的戲碼?”這話驚得水桃一愣!一時慌了。


    書佐放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很是不屑地看著水桃道,“雕蟲小技,也敢在我書佐麵前班門弄斧。”


    水桃見此情形,知再偽裝也是徒勞,既然被拆穿,自然也不強裝下去,變迴自身模樣質問道,“為什麽要誣陷靈鈞,你堂堂一個書佐,竟然跟我們豐樂樓的廚子過不去。”


    “他若真是個廚子,我自然不會拿他怎麽著,可他說他是巫覡,是那瓦林的巫覡。”


    “你是奢比屍那邊的?”水桃瞬間緊張起來。


    “憑你怎麽想。”說罷,書佐從太師椅上起身,“不知水桃掌櫃,值不值得做一筆生意。”


    “我知道你有《英招集》”水桃毫不退讓。


    “你不也是因為它,才得以恢複巫力的嗎。”


    “你想讓我把《英招集》給你送來?”


    “不愧是那瓦林的巫覡,真就是一點即通。”


    “做夢!”水桃不屑道,說話間已做出施法的手勢來。


    “火氣別這麽大,有好商量。”


    書佐一笑,水桃頓感不妙,網友瞬移肩膀,忽有三道利刃與她擦肩而過,有一道恰巧劃破了她的臉頰。


    “好卑鄙,怪當能使出這樣的手段。”水桃冷笑道,再從手心裏撚出一朵桃花來,伴隨著唰唰聲,桃花瞬間列成無數片花瓣,打著卷,朝書佐飛射過去。


    書佐抬手編出結界,正得意時,忽有一桃樹拔地而起,瞬間縛住了書佐。


    “誰是雕蟲小技,你倒知道,如今在你麵前的是那瓦林的巫覡。”


    書佐並不急於求饒,再是平靜地講條件道,“放了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包括靈鈞也會平平安安地迴去。要不然,這個風口上,平白有死了個書佐府,你想想,順義府還能讓你一個外來的捅破天不成?”


    水桃停下了殺死他的手,冷笑一聲道,“若是少一根汗毛,我平了你這書佐府。”


    臨行,水桃再駐足嘲諷一句道,“你知道巫覡和妖的區別是什麽嗎,妖隻會花言巧語。”


    這番話分明就是水桃在點醒書佐,因為總覺得這事情跟奢比屍脫不了幹係。


    書佐哪是什麽省油的燈,他自覺今日失利,不過是因為水桃行了一招出其不意罷了,待他整裝待發之時,必定也是水桃的死期。


    所以水桃一走,這書佐當即毀約,親自去了順義府。


    典獄長正因為靈鈞這番嘴硬發愁呢,內學校裏又傳了話進來,叫盡快看著收拾了。


    若要套出實話來,叫乖乖簽字其實也不難,焚心即可。


    典獄長給下屬使了個眼色,下屬猶豫一下,在典獄長“囉嗦什麽!”的嗬斥下,小步跑開了。


    “扒開他的衣服,剖開他的胸膛。”典獄長吩咐道。


    靈鈞聽這話一點沒害怕,瞧著一眾忙碌的身影淡淡笑著。


    “比邪神都狠毒。”靈鈞心中想著,也報了必死的心。


    撲哧一聲,衣服被扯開,白白的膀子上留下了用力過猛的印子。


    伴隨著利刃刺入胸膛,靈鈞閉上了眼睛。


    剛才跑開的下屬托著盒子過來,典獄長拿到靈鈞麵前,欲接一滴滾燙的心頭血。


    那卷子早就被浸透得看不出真麵目來,如此先前不知有多少亡魂葬送在了這焚心術之下。


    伴隨著典獄長不耐煩地表情,第一滴血穩穩當當地落了下來。


    “憑你是金剛做的骨氣,如今也都一字不落地說出我們想要的話來。”


    “白費了。”那典獄長環顧左右,嘲笑道。


    又一滴血滴到了卷子上,恰巧落在了右下角那處辨識不太出來的“英”字上。


    靈鈞抽搐一聲, 除了胸口,頭和胳膊以及大腿也跟著發酸發脹,像是要爆炸一樣, 渾身難受,心頭發緊發恨!


    後背似是有火在燒, 渾身像是有螞蟻在啃食一樣,奇癢難忍。


    “怎麽迴事?”典獄長疑惑道。


    下屬麵麵相覷, 自然也不知道眼前這局勢是為何, 隻看熱鬧似的,由著典獄長再上去捅了一刀。


    伴隨著靈鈞的一聲呐喊,那《英招集》旋轉著飛到了靈鈞的手上。


    典獄長一頭霧水, 著急去拿迴《英招集》,並未發現靈鈞神態的變化。


    一陣金光閃過, 眼前的靈鈞已然褪去了那半死不活的模樣,恢複靈力的他,嘴角斜笑,目空一切。


    念了幾句符咒, 抬手一轉, 那典獄長驚唿著被吸了過去。


    不等開口求饒,靈鈞先輕蔑地說道, “在別人的地界上殺人總是不好的, 但你們這些畜牲,實在是應該死在我的手裏。”


    見此狀況,典獄長的那些下屬們倉皇而逃。眼下誰還顧得上誰呀, 先保命為上。


    將這些混賬的東西收拾完, 靈鈞也沒在順義學校裏耽擱多久,因為雖然是已經恢複了靈力, 但他向來不屑於練習那治愈係的無聊咒語,所以傷口愈合得很慢。


    胸口那邊還好說,死不了的終究沒什麽大問題。隻是十個手指指甲全被拔了去,又浸著辣椒水,實在是疼得很。


    再說水桃迴了豐樂樓之後,並無心思做其他的事情,眼巴巴地苦等著書佐送靈鈞過來。


    起初還有幾個客人在豐樂樓裏喝茶,因都是老主顧,見水桃和一眾夥計都心事重重的,估摸著這豐樂樓的一眾都在為靈鈞的事情煩惱,所以也無心再叨擾,商量好了似的,略坐坐也就走了。


    千凡她們心裏也都在擔心著靈鈞,等到客人基本走了,也就陸陸續續都聚攏在了前台上。


    “怎麽還沒有迴來,要不要我過去迎接迎接。”子瑜仍在為自己沒有看管好靈鈞心生愧疚,比之前更加地小心謹慎了。


    千凡是能看出他這份心思的,隻跟水桃和小霜對視一眼,便應許了下來。


    “你和蘇乾一起去看看,隻是千萬不要聲張。”


    聽罷,子瑜便急匆匆地往門外衝去。隻是未曾跑出去兩步,在台階上與靈鈞撞了個正著。


    “迴來了!”蘇乾激動地先說道。


    千凡她們聽了慌忙迎上去,水桃最是著急的,一把把千凡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先過去看一眼。


    渾身是血,臉色蒼白,最是明顯的紅唇如今也沒了血色,很是一副被折騰過的病殃殃的模樣。


    水桃見靈鈞這副模樣,當即就紅了眼。


    “趕緊扶你主子進去休息,該請大夫就請大夫,從小霜那邊支銀子就行,可別心疼錢。”水桃說罷,預擠身出去,沒等邁開步子,忽然就被靈鈞拉住,“你幹什麽去?”


    “不用你管。”水桃推開靈鈞的手,看都沒看他一眼。


    靈鈞吃痛地小聲吃痛,小霜急上前看去,不由地驚叫了出來。


    靈鈞自然不是這種怕病怕疼的,正因為自己恢複了靈力一腔熱血呢,顧不上為了這小傷分心勞神。


    千凡當然也知道水桃是什麽樣的性子,如今書佐不守信用,水桃怕是要去屠戮了他們書佐局全局。


    “別把事情鬧得再大了,若是再大,我們收不了場。”千凡急忙跟著製止道。


    “把事情鬧大的是他,怎麽能是我們呢!剛才我已經警告過他了,是他自己不知死活!”水桃很是氣憤。


    “姑奶奶這不是在咱們那瓦林,做客他鄉就得學會低頭。”


    “你今天是怎麽了,前幾天你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怎麽現在又是一副畏首畏尾,任人踐踏的模樣。”


    “不要在外麵吵,白白叫旁人看熱鬧,有什麽事情我們進去再說。”小霜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恐怕聚攏上人群便急忙規勸道。


    “為了我吵架不值當的。”靈鈞自嘲道。


    “誰是為了你吵架,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水桃掩飾著罵道,隻不過這擔心是實實在在的,再怎麽遮掩也是欲蓋彌彰罷了。


    “好啦好啦,既然都迴來了,我們也該冷靜下來,從長計議才好。眼下最著急的不是去拿著書佐出氣,而是給靈鈞洗幹淨罪名。現在他身上不還背負著強-奸和殺人的罪名嘛。”這豐樂樓遇上了事,千凡也就收了玩一玩的心,正經八百起來。


    “是,是千凡,說得很對。”小霜急忙幫腔說道,“出氣也好,懲罰也好,這些都是後話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摘掉這個肮髒的冤枉的帽子。”


    水桃想想這事說得很在理,長歎了一口氣,也就平靜了下來,再玩笑一句道,“上頭了,抱歉諸位,上頭了。”


    迴到了豐樂樓,靈鈞提著的心,這才徹底地放鬆了下來,這緊張的情緒一衝開,手指上便更是疼的要命。


    剛剛進了豐樂樓,還未來得及張口說上一句話,便疼暈了過去,再不省人事。


    因為水桃他們並不知道靈鈞已經恢複了靈力,所以自然是不敢用咒語、符咒給他療傷,肉體凡胎,怕是受不住這高強的靈力,貿然行事隻會讓傷勢更重。


    急忙請了大夫過來,千叮嚀萬囑咐讓用了最好的藥。


    那大夫是多番打聽之後慕名過去請的,也確實是良心的大夫,上好了藥,又開了一劑方子,再寬慰道,“小哥傷勢看著嚴重,但都是些皮外傷。小哥年輕力壯,將養幾日也就好了,隻是這手上的指甲,怕是得要個把月才能長得出來。”


    千凡親自送走了大夫,再關起了門來和水桃小霜聚在一起,一起商量替靈鈞洗刷冤屈的事情。


    眼下書佐已經是一個不值得相信的,所以也沒有必要再去跟他談些什麽條件。而靈鈞既然能從順義學校裏逃脫出來,便可知這順義府也不過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至於為什麽是個空殼子,水桃也早已經派九州去打聽過了。自打那書佐上了任,這順義府的實權就一點一點地被架空了。


    不過其中緣由自然是無從知曉,但是清楚的一點就是書佐局強壓著順義府,而順義府也不過是在這震懾之下,勉強服從。


    由此,若是有替順義府撐腰的,那順義府也一定會從書佐學校裏奪迴自己的話語權。


    鷸蚌相爭也好,借刀殺人也罷,若想要不拖泥帶水,隻能是借助順義府的力量消滅掉書佐局。


    “既然如此,那又以什麽樣的契機去給順義府撐台麵?肯定不能借助長樂府,自然也不能以神的身份去摻和這件事情。因為畢竟在槐江山,神或者是書佐,對順義府來說都是威脅,去掉一個書佐,拿到實權之後自然也會毀掉神。”千凡分析道。


    “那就從豐樂樓開始,像咱們這種酒樓最能散播言論。既然不能以巫力或者是武力鎮壓,那何不煽動民眾?”小霜跟著分析道。


    “我懂我懂,先引火上身,再關門自救。如此,我們堂而皇之的把矛盾轉移到豐樂樓,也就公然地跟書佐局樹敵。順義府見到我們跟書佐局爭鬥,他自然會以為自己是漁翁得利。”水桃附和道。


    “要讓順義府完全相信我們,我們得示弱。這時再讓水桃過去與順義府談判,讓他支援我們,就此一眾也就覺得是順義府平定書佐局叛亂。”千凡補充說道,“至於靈鈞,十天半個月怕是下不來床,也正是趁著這個時機,將養將養身子。等事態平息了,再讓他自由行動也不遲。”


    千凡和水桃正在為得到這樣好的計謀而高興,忽然聽到敲門聲。


    三人麵麵相覷,都提高了警惕。


    水桃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開門瞬間忽然又愣在了那裏。


    千凡和小霜好奇地探頭張望著,門外站著的正是書佐。


    “這大白天的不做生意為何突然關張了,莫不是錢掙夠了?”書佐玩笑著說道,晌午的那一切仿佛都未發生一樣,假裝得很是淡定。


    “你來做什麽?”水桃自然是不會演戲的,冷著一張臉質問道。


    “能否借一步說話。”書佐仍舊是笑盈盈的。


    水桃站在門口,並沒有打算讓他進來,再是不耐煩地驅趕道,“有什麽話在這裏照樣能說,若是來跟我敘舊,我沒時間招待你。”


    “這街上人來人往的,說話多有不便。”說罷,書佐再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生氣,我這不是去晚了一步嘛,不過好歹人給你送迴來了。為了表達我的衷心,您看……”說罷,書佐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了上去。


    水桃本不想接,正關門時,忽被千凡擋住了。


    水桃憤恨地給千凡一個眼色,千凡笑笑,示意先觀察觀察再說,便替水桃接過了書佐手中的盒子,再將他請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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