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語手腳並用飛快的爬上樹幹,費力的夠著一顆雪白色梨果,樹底下小小一隻的遊禮咬著手指,眼巴巴的仰著小腦袋看著。


    遊語折騰了幾下夠到顆後笑眯眯的看著底下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開口:


    “寶寶,接好了哦”


    遊禮聞言伸出手,仰著腦袋,在樹下原地轉了幾下,道:


    “昂,這裏,這裏。”


    “好嘞,接好!”


    遊語說完手一鬆,果子直直的落下,不偏不倚的砸在遊禮的腦門上,彈了出去,被砸後遊禮愣了一下,捂著腦袋跑向地上不遠處的果子,雙手捧起展示給還在樹上的遊語看,開心的說:


    “遊語好厲害。”


    樹上的人開始有些模糊,笑著迴應:


    “哈哈,當然,寶寶,接住我。”


    遊禮拿著梨果望了一下,將果子放在腳邊,上前伸手,道:


    “昂昂,遊語小心。”


    稚氣的話語消散,一張俊美無瑕的臉迅速砸落在視野之中。


    .


    .


    “呃啊!”


    遊禮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喘著氣,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有些驚魂未定的環顧了一圈四周,有些陳舊但能看出是被人打掃幹淨後的房間,除了身下一張床和旁邊一張桌子外別無他物,看樣子已經成功出坑了。


    但想了想這略帶熟悉的開場,驚駭了一下,該不會已經被計元奎帶迴境內了吧。


    焦躁的搓了搓臉,糾結片刻後又躺了迴去,內心有些釋然。


    \/算了,大不了再跑一次,再睡會兒。\/


    這樣想著閉上了眼,在黑暗中迴憶著坑內發生的事情,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動靜,吱呀一聲好像有人推門進來了。


    遊禮下意識睜開眼坐起身看過去,計元奎挑了挑眉,兩人大眼瞪小眼,計元奎不耐煩開口:


    “睡什麽睡,醒了就趕緊起來。”


    遊禮聽聞,擰著眉毛不可置信的開口:


    “謔,還是個夢中夢....”


    “什麽夢中夢!?你個睡昏腦的玩意.....!”


    計元奎麵色扭曲的抬手就要招唿過來,遊禮反射性躲開但遲了步,吃痛後慌忙開口道:


    “抱歉!我以為還在做夢,呃嘶!”


    手忙腳亂的掀開被子下了床,鬆了鬆腰上的綁帶,好在背已經恢複了,揉了揉肩膀,看著一旁若有所思的計元奎,不好意思的訕笑了一下,問道:


    “這是哪?”


    計元奎走到窗邊伸手推開,外麵綠蔭半遮半蔽了視野,零零散散的陽光透過縫隙穿透進來,灑落在地板上,風一吹微微晃動著,看著十分輕巧舒適,拍了拍手,迴:


    “坑外的村莊。”


    遊禮心鬆了一下。


    \/出來了挺好的,不是境內更好了。\/


    計元奎挑眉掃了遊禮一眼,嘲諷的勾起嘴角。


    遊禮沒有想起來弦還綁在對方耳朵上,內心自言自語著,但麵上還是裝著開口:


    “你沒受傷吧,我們怎麽出來的?”


    他隻記得將遺照遞過去那個黑影結果,跳下後就暈過去了,計元奎靠在窗邊,淡淡的答道:


    “主體死了,就出來咯。”


    遊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還挺容易,隨即反應過來,不對!什麽叫主體死了就出來了?錯愕開口:


    “主體死了?什麽意思..?我們不是靠梯子出來的嗎?”


    計元奎聳了聳肩,道:


    “那個黑影是別的坑裏來的,吞噬了原本這個坑的主體後頂替了他堵在梯子口,得到遺照掙脫了碑的控製,你跳下去就摔暈過去了,不讓我們出去。”


    遊禮麵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著計元奎,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


    “那就是說...你..和那主體.... 額不,冒牌主體打了一架?”


    計元奎歪著腦袋,開口:


    “差不多,我把劍獻祭了。”


    遊禮皺起眉毛,疑惑的問:


    “把劍獻祭了?什麽意思?”


    計元奎挑了挑下巴,示意了一下,走了出去。遊禮一頭霧水地拿起床頭的劍跟在其身後走出房間。


    穿過屋前那一片綠蔭後視野豁然開朗,身後房屋位置處於半山腰上,遠處層山堆疊,近處山腰上鋪著一塊塊斑斕的梯田,幾道零散的身影穿插其中忙碌著。


    遊禮一路上跟著計元奎往山下走去,腦子裏塞滿了各種問題,但沒有急著開口,默不作聲的跟在其身後。


    兩人原本沿著一條小路走著,前方的人影突然一偏,拐入樹林中,踏上一塊塊堆疊的岩石。


    遊禮跟著在其身後越過幾塊巨石,落地後一汪清潭旁邊孤立的一棵枯木映入眼簾。


    清潭很淺,不大點,裏麵布滿卵石,幾條小魚在其中穿插遊蕩,枯樹就立在邊上,樹幹短矮但十分粗壯,遊禮對比了一下和自己差不多高,但大概要三四個人才能環抱住,頂上的樹枝已經沒有了生機,枯枝彎彎曲曲的往天空攀去。


    計元奎開口:


    “劍就在裏麵。”


    樹幹是中空的,稍微踮踮腳夠上去,便能從兩截枝間的洞中看清內部的情況。


    頂上的光照進,內壁布滿苔蘚,幾條蛞蝓在壁上蠕動著,爬過的痕跡遍布其中。


    正中間插著計元奎那把劍,劍身直直的刺透了一塊灰黑遍布裂痕的石板和下麵壓蓋著的漆黑方盒,方盒和碑的大小一樣,嚴絲合縫的疊著,微微偏過視線就能看見。


    劍身剩餘的部分盡數埋入土中,隻有劍柄露在外麵,少了股靈巧的質感,但還是很有分量。


    墊著腳想試著夠一下將劍拔出,屁股上就挨了腳,計元奎的怒喝傳來:


    “蠢東西!別他媽亂碰!”


    遊禮惋惜的收迴手,開口:


    “這個就是坑?”


    計元奎用腳踢了一下樹幹,道:


    “嗯,這棵樹活著的時候是個結界,現在裏麵的坑被填上了就死了。”


    遊禮觀察一會後從樹幹上收身落地,看向計元奎問道:


    “劍不拔出來嗎?”


    計元奎翻了個白眼,撿起一顆石子丟入潭中,驚退了遊停在中間的魚群,開口:


    “裏麵劍靈損了。”


    遊禮愣了下,想起遊語曾經講過,靈是由主人修煉過程中不斷的用靈氣孕養的。


    靈沒有意識,卻會認主,類似於一把鎖,匹配的靈力才能觸發,所以不會被輕易剝奪,劍主的修為越高,劍就越靈動,使用也會更輕鬆攻擊傷害自然更高。


    隻有孕養的靈氣才能召動,但武器更換或者丟棄了的話,靈會直接鎖死,直至原主死亡才會自行消散,如果是換武器,就要從新孕養靈,但很費時費力,而且一把好劍價值都不菲,所以修士們都很珍惜自己有靈的武器,不會隨意拋棄。


    遊禮很珍惜自己的劍,但修為不高所以目前還沒能孕育出靈,突然想起他小時候不懂這些,遊語不在時就悄悄和劍說了很多她的壞話,現在隻慶幸劍沒有靈。


    正在走神,突然被計元奎莫名的嗤笑打斷,拉迴思緒,微微蹙眉道:


    “...那怎麽辦,你的武器不能用了,再進坑和直接送死無異。”


    計元奎繼續往潭中丟了幾塊石子,漂了幾個水花,似乎並沒有被劍靈隕損而影響到心情,滿不在乎開口:


    “是咯,所以你得帶我迴去。”


    遊禮眉頭緊蹙,站在原地呆呆的糾結起來。


    計元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拍了拍手,看著被石子驚得四散的魚,目光閃爍了一下,開口:


    “你往北去,我也是往北去的,剛好可以送我迴境內先。”


    遊禮奇怪的看著他,道:


    “你怎麽也往北?”


    計元奎沒了耐心,略帶怒氣的迴:


    “蠢貨!北門就在北邊,我們從中間的通天柱上掉下來的,北境下的坑內才會有通往北門的梯子。”


    遊禮思考了一下,道:


    “那把你送上去後,可以開道門放我出來嗎?”


    計元奎咂吧了一下嘴,從懷中掏出一個半大不小的果子,在潭邊洗了洗,開口:


    “當然不可能,我又不是門主開不了門。”


    “........”


    那他和送死沒什麽區別,迴通天境肯定會無處可逃再被南門抓迴去,自己也不認路,不確定迴去後還能不能再找到神台跳下來,而且跳下來又落到坑裏自己也不一定能活著再出來。


    但也放心不下麵前的人,而且如果不是自己,對方就不會落到這種地步,武器更不至於折損,有些鬱悶的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盤算著。


    計元奎咬了一口果子,看著遊禮,見對方好像還未注意到弦還綁著,自己對他心中的那些小算盤聽得一清二楚,也未出言提醒,隻是有些發笑,勾了勾嘴角,盯著遊禮緊皺的臉蛋若有所思。


    三兩下吃完果子,將核丟進潭中,水麵蕩漾開片刻又平靜,魚兒好奇的湊近水底的果核,一閃一閃的觸碰著。


    見遊禮半天都沒反應,還在打著小算盤,思考到怎麽將他送迴去後逃跑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出聲:


    “嘖!就你那屁大點腦子有什麽好思考的,趕緊吃飯去,這附近可能還有坑,去找一下,有的話去填掉。”


    遊禮從沉思中迴過神,點了點頭,又聽到了填坑,開口:


    “還有?”


    計元奎轉身離開,遊禮立刻跟上,兩人踏上返迴的路,這次一邊走一邊交談著。


    計元奎走在前方,手賤的到處扯拉著周圍垂落的樹枝樹幹,開口:


    “這裏方位正好是垮掉的通天柱底下,比較容易養坑,普通的坑隻會是人走錯路或不小心靠近結界進入後迷失其中,坑淺主體就不會很強,裏麵的活人活的會更久不會輕易斃命,梯子也很明顯,而且不是一次性的,稍微有點體術或者修為的人拚命些也能將主體擊殺後逃出,但位置特殊的坑,或者那些吞的人多後逐漸變深的坑達到一定條件後會主動引誘人進入其中將其吞噬,然後不斷加深加大,我們下界處理的就是這種坑。”


    遊禮呆呆的聽著,看著計元奎東扯西拉的也手癢癢的,扒拉住頭頂的樹,折下一根不錯的枝,很長很直,折掉細小的枝幹拿在手上揮了揮,抽擊著頂上的樹葉,使其落下,開口:


    “那個坑很深嗎?是不是門後和這個連在一起的那個?”


    遊禮想到了另一道門後被那密不透風的樹包圍著的畫麵,問了一句,計元奎聽到遊禮抽打樹葉的動靜,放慢步調迴過頭和他並排走著,示意了一下,開口:


    “不是,得找找看。”


    “什麽意思?”


    遊禮問了一句,將樹枝遞給計元奎,對方接過後抽在樹幹上,青苔覆蓋的地方露出一道道木色的鞭痕,幾隻蝸牛被刻意打落,滾入石縫中,縮進了殼裏。


    計元奎看著被準確擊落的蝸牛心滿意足的開口:


    “一個老東西說的,附近有個坑吞掉了好幾個人,但一直沒被填上,搞得人心惶惶,聽說我們是從坑中出來的,所以求我們再去仔細檢查一下,有的話解決掉附近的坑。”


    遊禮開口:


    “是我們這個坑吞掉的嗎?你怎麽知道還有一個?”


    計元奎將棍子隨手丟掉,遊禮看見感覺自己還沒能止住手癢,又給撿了起來,拿在手中揮著,計元奎看到翻了個白眼,也沒說什麽,迴到小路上後繼續交談:


    “直覺。”


    \/這天殺的直覺。\/


    遊禮揮著棍子打落頭頂的樹葉後抿了抿嘴,內心嘀咕了一句,計元奎麵色一暗,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遊禮吃痛避開,不明所以的岔開話題開口詢問:


    “我睡了多久?”


    計元奎打了個哈欠,迴:


    “一天半。”


    遊禮聽聞驚唿:


    “這麽久?”


    睡了一天半,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難怪身上的傷全好了,有些咋舌,剛要開口,隻見前方不遠處的屋前有一抹翠綠的身影四處張望著,見兩人走來後主動迎了上來站在不遠處。


    計元奎不耐煩的掰了掰手指,皺著眉頭看著對方,遊禮也停住了話。


    那女子看上去歲數尚小,長相圓潤,看著很有福相,一臉嬌羞的看著計元奎的臉,有些泛紅,捏著嗓子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


    “這位大人您醒了?那屋子我們收拾的可還滿意?你們要的東西都備齊了。”


    計元奎哼了一聲,沒有迴話,遊禮訕訕的笑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從話中能聽出屋子是她騰出來的,出於禮貌點了點頭。


    那女子見遊禮眉目溫和,模樣俊美,絲毫不輸旁邊那一位,雙眼一亮,不由自主的將目標對準了麵善的遊禮,聲音有了些底氣開口:


    “那個...大人,家父托我來問詢一下,兩位打算何時動身?”


    遊禮想起剛剛計元奎所說的話,張了張口,還未出聲,計元奎不善的開口:


    “瞎眼的蠢貨,你沒看見他剛醒來嗎?催什麽催。”


    女子聽聞身軀抖了一下,猶豫著開口:


    “那個,需要的東西已放置在屋前,兩位自取即可......”


    計元奎不客氣開口:


    “知道了,快滾。”


    說完便自顧自朝屋子走去。


    “....... ”


    對於計元奎這狗屎一樣的態度,遊禮見怪不怪,女子磨唧了一下,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了一下,似乎不願離去,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邊。


    遊禮跟上計元奎,轉頭見狀朝她笑了一下,點頭示意,對方見狀欣喜的跟了上來,湊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


    “大人,你叫什麽名字呀,我叫李花”


    遊禮開口迴應:


    “遊禮,魚在水中遊的遊,禮貌的禮。”


    李花一聽兩眼泛光,又湊近了一些,小聲的開口:


    “好好看的名字,和大人一樣好看。”


    第一次聽到名字還能好看的,有些忍不住笑意,開口迴:


    “名字怎麽會好看,應該是好聽。”


    李花見遊禮一笑,有些害羞臉蛋紅紅的,開口:


    “就......就是那種一聽就會是個好看的人,那種.. ”


    計元奎走的有些快,遊禮挑了挑眉跟在身後不遠處,笑著沒有迴話,將棍子隨手插在了路邊的樹葉中,穩穩的掛在其中,李花看了一眼,咬了咬手指,小聲的湊近開口:


    “那位大人他好兇...... ”


    遊禮了然,開口:


    “嗯,他脾氣不太好,不喜與人接觸,千萬離他遠點。”


    李花點了點頭,道:


    “嗯,大家都知道了... ”


    “......嗯?”


    遊禮疑惑的發聲,李花見對方疑惑,用力的點了點頭,道:


    “前天晚上王叔連滾帶爬的到我們家說被人搶了屋子,大家就急忙去查看,看見那位大人把屋子裏所有的用具都丟了出來,說房子不錯,歸他了,大家以為是山野下來的悍匪所以抄家夥去阻攔,但都沒打過,就連我哥和姐夫兩人一起上都被踹飛出去好遠,他們可是村裏力氣最大的人,那些衝進屋的人還都挨了很多巴掌,連進去湊熱鬧的阿黃也被扇了,不過還好我沒進去.....後來大家發現都打不過隻能讓出房子,再後來才知道你們是剛從坑裏出來的,巫伯伯就......”


    “...... ”


    遊禮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兩眼發黑,心驚肉跳的聽著李花講述計元奎的所作所為,張了張嘴,道:


    “.....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一定會處理好坑,然後立刻離開的。”


    李花眨眨眼,剛想開口,一道黑影閃過來,遊禮眼疾手快的將她拉開,攔下了差一點就招唿上的巴掌,計元奎陰冷的開口:


    “在我背後說我壞話挺起勁啊,讓你滾聽不懂嗎?”


    李花被嚇了一跳,委屈的退後了一些躲在遊禮身後結結巴巴的開口:


    “...... 對不起...那... 我先.... ”


    遊禮打斷了李花話,皺著眉頭開口:


    “小妹妹隻是告訴我發生了什麽而已,你幹嘛這麽兇。”


    遊禮也沒有多少的底氣,但不大點的良心還是迫使他擋在了李花麵前,計元奎麵色陰沉,挑了挑眉,出手不輕不重的在遊禮腦袋上來了一下,道:


    “蠢貨,說我壞話還有理了!”


    李花在一邊哆哆嗦嗦的看著兩人,見遊禮挨打後眼淚在框中滴溜溜的打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遊禮看了她一眼,揉了揉腦袋開口:


    “別怕,你先迴去吧,晚些再來。”


    李花點了點頭,看著遊禮吸了吸鼻子,有些戀戀不舍的轉身離去,遊禮看著計元奎將屋外的幾個包裹用腳翻了翻,示意自己過去。


    目光迴頭看了一眼,見李花走遠後在一棵樹下蹦躂了幾下,一根棍子落入她的手中,貌似變得很開心的背影,蹦躂著輕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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