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府的分岔路口,四爺停了步伐,沒有相送的意思,隻是輕聲說了兩句:


    “十三冬日受寒,雖有你小四嫂的衣物與炭火,但府上的人也好些病了,你帶著府醫去瞧上一眼,若是需要藥材的,便跟蘇培盛說。”


    十四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如今是真沒了什麽看不順眼十三的地方了,不怪四哥惦記著,他瞧過十三如今的模樣,看起來比他老了十歲,都有人信的。


    “四哥,我記著,你消息靈一些,若是十三那有什麽事,你便派人說一聲,我這人向來橫衝直撞,皇阿瑪不會怪罪我什麽,且誰說了禁閉了,我這兄弟就不能去探望的。”


    十四爺最後還是笑著跟四哥說道,若是連他都沒什麽好臉色,他這四哥怕是更自責,且心裏還得時常掛念著。


    十四爺心裏不由得還是泛起一些波瀾,若是他身處如此,四哥也會如此吧。


    四爺拍了拍十四爺的肩膀,身後的蘇培盛看兩位爺說完話了,才小步上前,側身在四爺耳邊說了一兩句。


    四爺抬眸轉向西南方向看了一眼,假山底邊旁有抹淡桃紅悄然探出了些蹤影。


    ……


    “這般看著主子爺,主子爺的光彩還壓了十四爺一頭。”


    橙喜在清鈴耳邊悄聲說著,眼裏純粹就是為自己主子爺自豪,還隱隱有著打趣自己主子的意思。


    清鈴也是比較少看到四爺與其他爺並肩而立的樣子,平日便是碰見了,也沒多瞧,點頭之間轉眼便忘了,還是第一次瞧得如此仔細的。


    “貧嘴!這打趣主子一套一套的話是哪學的?”


    清鈴耳垂處通紅,硬著聲音斥了一句橙喜。


    橙喜知曉自己主子也就嘴上說說,也不戳破了主子的話,假裝瞧不見清鈴的紅暈:


    “奴婢這就緊緊閉上自己的嘴。”


    “這瞧著俊朗,就是還得再補補,爺處理公事繁重,身子都消瘦了。”


    清鈴輕聲說了幾句,身邊的童嬤嬤雖未說什麽卻聽得一清二楚。


    ……


    十四爺也是察覺了四爺的動作,也是有些好奇這是何方神聖竟讓他這四哥,顯露出堪稱溫柔的神色。


    “爺,爺,這躲在這角落怕是不太雅呀。”


    十四爺身邊的隨身太監屈著身躲在了角落裏,腿都不敢伸直了來,就怕出了這假山邊緣,讓人看出了他們家主子爺在這偷摸摸的動作樣子來。


    “噓,瞎嚷嚷著,這不就是在我這四哥院子裏歇腳片刻罷了。”


    十四爺壓著聲音往後擺了擺手,脖子伸著長,兩隻眼睛就差看見真人了。


    四爺一時也沒察覺到他這十四弟,為了看他熱鬧能做到這種地步來。


    四爺把清鈴從拐角處拉出來,瞧見清鈴這躲著的樣子,伸手將清鈴頭上有些傾斜的步搖扶正了些許:


    “碰著了,怎麽不往前去。”


    “爺您正聊著正事,我這邊在此處候著不也正好等到了您過來。”


    清鈴對於四爺知曉她在此處也不意外,蘇培盛那眼睛就跟千裏眼似的,他那眼睛就是四爺另一雙眼睛了。


    “無妨,不過是十四出府前再叮囑一兩句。”


    四爺牽著清鈴往前院走去,既然清鈴走了過來,也先不用迴雅幽院了。


    十四爺看著四爺與清鈴相攜而行的背影,遠遠的也能發覺他這四哥對他側福晉的親近,


    以前還覺得應當是因幾個孩子才對府中側福晉看重幾分,十四爺想到此,打趣的神色慢慢被擔憂替代。


    若是他未看錯,四哥對他這側福晉未免太過縱容,竟能讓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動手動腳,他這四哥不是最重規矩嗎?


    “爺,該出府了。”


    十四爺身後太監小心翼翼問詢,聲線還有些抖,像是憋著氣說的話。


    十四爺猛地轉過身,將身後人撞了個踉蹌,不過也很快便站直了身,這不用躲著藏著,舒服多了:


    “爺,可是有什麽吩咐?”


    “你這身手還是得再練練,站這麽一會就不行了。”


    十四爺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帶著些沒看到四爺趣事的鬱悶說道:


    “四哥這人真是無趣,原來是要去看幾個小的。”


    十四爺說罷,很快便大步往外走去,那隨身的太監隻好追著十四爺,他被十四爺擋的密密實實的,著實看不到什麽主子們的事,這下聽著也隻是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原來是四爺的側福晉。”


    十四爺剛走沒多久,蘇培盛便得知了十四爺於假山角落停留的事情,


    “誒喲,這些主子如今怎麽還添了這一愛好來了。”


    蘇培盛隻好苦哈哈一張臉,還得勉強擠出點笑容,看著跟醜角似的去給四爺請罪了:


    “主子爺,奴才沒發現十四爺,請主子爺降罪。”


    蘇培盛這事可大可小,小的是這角落裏的人是十四爺,也不是什麽大事,可大便是若是四爺真與哪人談些正事,被有心人偷聽了去,那就是蘇培盛沒仔細的失誤。


    四爺本來還有些想派人去傳話,說一頓十四這小子,後麵聽到十四爺說的最後那句話,才打消了念頭,還有些眼色,不算呆頭呆腦的。


    清鈴瞧了眼四爺,見四爺並未真的怪罪蘇培盛,也就是他並沒有覺得十四爺看到什麽大不了的事,但論起她與四爺間的相處,若是府外的人看來,是有些逾矩的。


    清鈴握緊了四爺的手,本是任由四爺握住,沒怎麽迴握,這瞬間的舉動很快便被四爺察覺了,四爺轉而與清鈴十指相扣,掌心相對,顯得更加親密無間。


    清鈴低下頭看了眼她垂下的衣袖,勉強遮住了一些,忍住笑意說道:


    “這次我替蘇總管求個恩,也是我的緣故,才惹得這事沒被蘇總管第一時間察覺,想必蘇總管以後也定能眼觀八方,錯漏不了一丁點風聲。”


    “既然是側福晉為你求情,便下去領五大板子醒醒腦子,小懲大戒。”


    “奴才謝過主子爺、側福晉。”


    蘇培盛連忙謝恩起身,這五大板子那些奴才可不敢打實了,對他而言也就是傷了一絲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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