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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夏晚眼睜睜看著,原本鬥誌昂揚去找老裁縫的大毛,重新迴了院子時,已經垂頭喪氣了。


    但她並不多言,隻笑著將人用自行車帶了迴去。


    晚上,老裁縫的電話打了過來。


    “夏晚,下午那小子是怎麽迴事?”


    “受人之托,這孩子太過油滑,怕在社會上走上歪路,特意送來我們這裏給他掰一掰。”


    夏晚道。


    老裁縫經過一下午的觀察,早就了解了大毛的性子,聞言不由道:


    “一看就是江湖氣很重,言辭間有幾分躲躲閃閃,好像之前闖了不少的禍,不過本性不壞,今天重活還給我搶著幹。”


    夏晚笑道:


    “小時候受過苦,不過最艱苦的時候也不放棄生病的妹妹,是個好孩子。隻是,身邊一直沒有好的環境,能好好教養他們。


    家裏人不放心,隻說來這邊教養看看,順便找找路子。”


    這中以前舊社會很常見,從前日子苦,有些人家就會把男孩子送到有手藝的師傅手裏,一是做工吃飯填飽肚子,二是學個手藝,也算有個出路。


    不過那是舊社會,老裁縫疑惑道:


    “做學徒?有學上,好好讀書也是一條出路,何苦過來受這個罪。”


    夏晚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後來仔細一琢磨倒也明白了陳老的用意。


    大毛一個好救,不過是穿衣吃飯的事情,陳老或是夏晚誰都養得起他,就如小毛。


    但是,大毛卻是不同。


    大毛周邊那群流浪孩子,年紀小小,因為生活所迫,會被逼這走上另外一條歪路,就如這次偷生鐵的事情。


    所以,需要有一個地方能收留他們,不為吃飽肚子,而是尋一個出路。


    這些人,說是孩子,其實都滿了14周歲,年紀不大,能自力更生,但在社會上還是半大小子,並沒辦法能找到工作。


    夏晚看了眼旁邊客廳裏的夏天,似乎正在出神,而李愛珍正輕輕抱起夏天,拿著蘋果用著小勺子一點點地刮果果泥給他吃。


    夏天美滋滋的吃著甜甜的水果,眉開眼笑的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不是每一個孩子生來就如夏天這般生來就是福窩,有父母疼愛,有人給他遮風擋雨。


    於是。


    夏晚將大毛算作學徒托付給了老裁縫,平日裏就正常上下學,周六日的休息日就要去廠子裏幫忙,不論大小,隻要他能幹的,都要聽從老裁縫的安排。


    另一邊,夏晚跟著陳老,兩人先將生鐵的事情料理了清楚。


    被偷生鐵的老板姓金,為人爽朗大氣。他對於之前大毛的胡攪蠻纏,並不追究。


    “你們也是客氣,為著這事,還特意過來道歉。都是小事,我當時和陳老說的不追究,現在還是一樣的態度。”


    夏晚將兩條香煙和幾樣高檔煙酒擱到老板桌上,笑道:


    “老人家總覺得不好意思,給老板填麻煩了。”


    幾樣價值1千多的東西,被夏晚白皙的手指推到麵前。


    金老板不是傻子,知道兩人不僅是為了這麽簡單的小事情,隻笑道:


    “你們是為了偷生鐵的事情?”


    陳老慢慢,帶著幾分歉意道:


    “孩子們不懂事,多少損失我們可以彌補,希望您能撤銷立案。”


    良久。


    夏晚攙著陳老,邁過廠門口高高的鐵門。


    身後,金老板陪著送客。


    “你們啊,也是熱心腸。隻是,我還要提醒一句,這幾個臭小子沒有父母教養的,偷雞摸狗的事情常做,今天的事情你們辛苦擺平,今後他們還是會再犯。”


    陳老心情複雜,沉默的不發一言。


    夏晚邁過麵前的那道門檻後,這才微微一笑,轉身對著金老板道:


    “之前他們會犯錯是因為沒有被好好教導,今後我會收攏教養他們,肯定不會再犯了。”


    金老板也不急著反駁,仔仔細細的看了夏晚幾眼,才道:


    “希望你能堅持住吧,不是沒有人去嚐試過,隻是沒人能成功。”


    夏晚點了點頭,將陳老送上車子,等他車子一走,自己騎上自行車去了近郊。


    “好穿服飾廠”人來人往,門口送貨車子不停。


    夏晚還沒轉過村口,就聽到大毛正在吆喝:


    “一個跟著一個,按照地上劃線放貨,不要亂了步子,每人拿的貨物不要超過3件!堆得太高,路都看不清!”


    夏晚不由自主騎到近前。


    大毛正叉著腰站在大門口的高處,有模有樣的指揮,手舞足蹈得滿頭大汗。


    旁邊老裁縫坐著喝茶,悠閑自在。


    “您還真是會找自在,現在有了大毛這個學徒在,日子輕鬆不少吧?”


    老裁縫把鼻梁上老花眼鏡向上推了,他看清是夏晚來了。


    老神在在地啜了一口茶,笑道:


    “自然是老人家要享享徒弟的福氣啊。”


    大毛忙裏偷閑,忙喝了一口大碗茶,嘴巴一抹又大聲指揮招唿。


    “大毛,你繼續忙著,我之前說的,裝車後的事情還記得不?”


    大毛忙笑著迴道:


    “我記得,師父!我會檢查,登記好的,底下人簽單子的注意事項我也會盯著!”


    老裁縫背手起身:


    “那就交給你了,我帶夏晚去小院了。”


    大毛笑嗬嗬的應了,旁邊小黃師傅接了老裁縫的眼神,點頭示意,湊到了大毛邊上。


    路上。


    夏晚問了老裁縫大毛的近況。


    “還好,勤勞肯幹能吃苦,腦子也算活。”


    看來大毛適應得很好,夏晚不再問了。


    夏晚看著廠門口的大毛,低頭思忖了一下,開口道:


    “過兩天,還有幾個和大毛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來廠裏幫忙。不知道,師父可不可以有法子安置他們。”


    老裁縫站定了步子,轉頭看她:


    “做善事坐上了癮?大毛也就算了,還要收留幾個來?”


    夏晚哈哈一笑,道:


    “我可不是個人心腸,隻是見著了,覺得自己能幫就想著試試。”


    老裁縫卻不信她的“試試”,道:


    “你是怎麽想的?夏老板。”


    得。


    老裁縫生氣了。


    夏晚小心的瞅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我哪裏是夏老板啊,我是甩手掌櫃。要不是師父和村長這裏幫我料理廠子裏的事情,我哪裏還做得了這麽多的事情。”


    老裁縫冷哼了一聲。


    夏晚連忙趁熱打鐵道:


    “不過是幾個生活所迫的半大孩子,流浪著長大,從沒有人能好好教導著。


    我想著廠裏可以給他們留著幾個小工的活,算是一個穩定的工作。


    要真是做了什麽違法或者不守規矩的事情,直接嚴厲趕出廠子去!”


    老裁縫盯著她:


    “教幾個孩子我有的是法子,隻是夏老板不要心疼就是。”


    夏晚猶猶豫豫看他:


    “殺人償命,現在是新種花,不興舊社會打死不論的那一套。”


    老裁縫冷哼,轉身就走。


    “打死最好,省得讓我煩心。”


    後麵的事情處理的也簡單。


    擺平了金老板,陳老將那幾個孩子從派出所領了出來,就被夏晚帶去了近郊一處農家瓦房安頓了下來。


    這幾間房子是夏晚找了村長租下的,裏麵還鋪好了厚實棉被,連著衣物和日常用品都是準備好的。


    這幾個孩子有些驚疑的看著夏晚,不敢相信。


    夏晚不欲多說什麽,隻將大毛帶了過來:


    “你的夥伴,自己安頓好,明天我要在早上上班的時間點,見到他們。還有,明日該做什麽工作,你今天也先教了,明天直接上工。”


    大毛點頭應了,夏晚直接離開了。


    周奶奶之前特意提點了夏晚,對著這幫見夠了人情冷暖的孩子,不能直接捧著一顆熱心,要手段強硬,態度冷淡。


    才能讓他們經不起防備,間接震懾住。


    同時將這幫孩子的擔子,挑在大毛身上,一是讓他有始有終,自己的隊伍自己領,另一個就是老裁縫的建議了。


    畢竟,廠子裏的廠長位子一直空缺,大毛還需要鍛煉。


    一個月後。


    老裁縫反饋孩子們都是勤勞肯幹,並沒有胡亂惹事生非。


    隻是15,6歲的年紀,並沒有安排什麽重活,平日裏就幫著女工們打打下手,一個月800。


    女工們都是村子裏的婦女,心疼孩子們年紀輕輕就沒了家,很是照顧,相處很好。


    孩子們也從一開始的警惕冷漠,到現在很好的融入了大家庭,進展神速,發展良好。


    夏晚冷眼旁觀了小半年,見他們徹底被拉上了正途,中間還幫著廠子裏抓住了幾次小偷小摸的事情,倒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徹底就將這事情拋在了腦後。


    高三下學期。


    楚野的禮物跨洋寄到了夏晚這裏,大大的鐵盒子裝了不少。


    其中一個毛絨絨的吊墜被夏晚掛在了書包上,上學時陸嬌嬌看了,湊趣說笑了半天。


    “哈哈哈,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還沒在漂亮國呆多久,又是電話又是禮物,按照時間來算這些禮物,應該是剛到了漂亮國就給你寄出來的啊。”


    夏晚捏著一塊巧克力去堵了她的嘴:


    “快吃吧!這麽多好吃的,快把你的嘴甜住。”


    現在正是上學時間,門口人來車往的,很是熱鬧。


    兩人嘻嘻哈哈說了半天,陸嬌嬌正問楚野對夏晚怎麽樣時。


    突然一道聲音從背後響起,清冷淩冽如冰泉擊石:


    “楚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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