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籠罩著村莊。馬斌躺在自己那獨具特色的床上,床板有些硬邦邦的,硌得他後背微微發疼,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腦海中的思緒如洶湧的潮水般泛濫。今天所經曆的一切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的腦海裏不停地迴放。和老弟那充滿童真的對話,老弟眼中對白麵饅頭的渴望,就像一束光照進了平淡的生活;老娘對他工作的嘮叨,雖有些絮叨,但每一句都飽含著對家庭生計的擔憂和對他的期望;一家人圍坐在桌旁,吃著苞米餅子和醬豆腐的場景,那溫馨又有些苦澀的畫麵,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讓他百感交集。他睜大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屋頂,那屋頂像是一個無盡的黑洞,吞噬著他的目光,而他的心卻在這黑暗中琢磨著自己那模糊不清的未來,種種思緒如亂麻般纏繞,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困意終於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襲來,將馬斌慢慢淹沒。在睡夢中,他仿佛又迴到了那片令他膽戰心驚的山林。那隻狗熊再次如噩夢般出現在他眼前,它那龐大的身軀宛如一座小山丘,每一塊肌肉都彰顯著原始的力量,那兇猛的眼神猶如兩團燃燒的火焰,直直地盯著馬斌,讓他冷汗如雨下,瞬間浸濕了衣衫。奇怪的是,這次馬斌並沒有像現實中那樣轉身逃跑,而是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把“56 半自動步槍”。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槍杆,試圖舉槍瞄準那隻狗熊,可手指卻像被凍住了一般,無論他怎麽用力,都無法扣動扳機。狗熊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恐懼和無力,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每一步都讓大地微微顫抖,馬斌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那如雷鳴般的心跳聲,他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從生死邊緣逃迴來一般。


    清晨的陽光如金色的絲線,透過窗戶的縫隙,絲絲縷縷地灑在馬斌的臉上。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揉了揉那還帶著困意的惺忪睡眼,然後起身穿衣。身邊傳來老娘燒柴火的聲音,那“劈裏啪啦”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仿佛是一首獨特的晨曲。老娘正在灶前忙碌著,鍋裏煮著熱氣騰騰的大碴子粥,那粥在鍋裏翻滾著,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旁邊放著的還是那熟悉的醬豆腐,色澤紅亮,散發著淡淡的醬香,光是聞著就能勾起人的食欲。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幾個金黃的苞米餅子,還有一小碟鹹菜,這些簡單的食物構成了一家人平凡而又真實的早餐。


    “斌兒,醒了?一會就能吃飯了。”老娘一邊往灶裏添柴,一邊關切地說道,那聲音裏透著對兒子滿滿的愛。


    馬斌應了一聲,開始收拾自己的床鋪,然後走到院子裏的水缸旁洗臉。當那冰涼的水觸碰到他的臉時,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一激,讓他立馬精神了起來。


    “洗完臉去叫你老弟起來……”老娘在屋裏喊道。


    “好的,我先去喂豬……”馬斌迴應道。


    他來到豬圈,熟練地拿起桶開始喂豬。這大冬天的,豬圈裏也是冷颼颼的,馬斌的手沒一會兒就被凍得通紅。那寒冷就像無數根針一樣,透過皮膚直往骨頭裏鑽,僅僅是喂完豬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馬斌就被凍得瑟瑟發抖,凍成了sb……


    他不禁在心裏感歎,這個時候的冬天可真是冷啊!那寒冷是如此的純粹和刺骨,和三十年後的冬天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三十年後的冬天,隨著全球氣候變暖,相比之下可以算得上是暖冬了,一年比一年暖和,那種寒冷的記憶仿佛已經成為了遙遠的過去。


    馬斌喂完豬後,搓了搓手,哈了幾口熱氣,然後快步向屋裏走去。他來到裏屋,發現老爹已經醒了,正坐在炕頭抽煙。那嫋嫋的煙霧在屋裏彌漫開來,給這簡陋的屋子增添了一絲朦朧的氛圍。老爹的眼神有些深邃,像是在思考著什麽,他那被煙熏黃的手指夾著煙,默默地吸著。


    馬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他伸出自己凍得冰涼的手,快速地伸進了馬武的被窩裏麵,貼在弟弟溫暖的身上。


    “哎呀媽呀!幹哈呀!涼死了…”馬武被這突如其來的冰冷刺激得一下子從被窩裏彈了起來,大聲叫道。


    “快點起來,一會吃飯了…”馬斌笑著說道。


    “那你不能好好叫我啊!”馬武嘟囔著,一臉不情願地從被窩裏爬出來,睡眼朦朧地開始穿衣服,然後一屁股坐在炕沿邊上,又開始嘟囔著:“娘,我還想再睡會兒。”


    “都啥時候了,還睡,吃完飯還有事呢。”老爹的聲音傳來,他看起來精神好了一些。


    一家人默默地吃著早飯……


    吃完早飯,老爹聲音有些沙啞:“今天要交任務豬,老四把豬趕到村頭集合。”


    馬斌心裏明白,這是村裏的集體任務,每年都會有這樣的安排。每家都要按規定上交一定數量的豬,這既是為了支援國家建設,也是村裏維持生計的一種方式。在這個物資相對匱乏的年代,大家都在為了集體和自己的生活努力付出。


    馬斌跟著老爹來到豬圈,把家裏準備好的豬趕了出來。一路上,村民們都趕著自家的豬往村頭走,那場麵十分熱鬧。豬叫聲此起彼伏,像是在演奏一場獨特的交響曲。人們的唿喊聲、笑聲交織在一起,在這寒冷的冬日裏,為村莊增添了幾分生機。


    來到村頭,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和大大小小的豬。大家互相打著招唿,談論著今年的豬養得怎麽樣。有的村民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因為自家的豬養得膘肥體壯;有的則有些愁眉苦臉,可能是豬的重量不太達標。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指望著掙工分來維持生計,而任務豬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這任務豬啊,可不是隨隨便便抓一頭交上去就行,那是有嚴格標準的。


    這標準就像一把高懸在村民頭上的尺子,明明白白地規定著:每頭豬都得達到一百二十斤這個硬杠杠,才能拿去換工分。這個重量要求,可把村民們折騰得不輕。大家都像嗬護寶貝似的精心喂養自家的豬,就盼著能順利通過這個“關卡”。


    要知道,在這個物資還不充裕的年代,糧食都得計劃著給人吃。怎麽可能給豬吃,所以就需要家人打野菜喂豬,就為了能讓它多長點肉。而且啊,這豬要是重量達不到一百二十斤,那麻煩可就大了。就像是一場精心準備的考試沒及格一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費。村民們不僅拿不到應得的工分,還可能影響到一家人一整年的生活安排。


    有的人家為了讓豬能達標,天不亮就起來煮豬食,晚上還要守著豬圈,就怕豬有個什麽閃失。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不少豬因為各種原因達不到重量。有的是生病了,怎麽喂都不長肉;有的是品種問題,天生就長得慢。每當到了交任務豬的時候,那些豬不夠分量的人家,那臉上的憂愁啊,就像東北冬天的寒霜一樣,又厚又重。


    還好的是馬斌家裏的任務豬夠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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