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屋裏安坐沒一會兒,馬斌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接一陣急切的唿喊聲:“四毛驢子,四毛驢子,在家不……”這聲音急促而響亮,在空氣中迴蕩著。


    這時候,馬斌才如夢初醒般地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真有這麽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外號。在農村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似乎鮮有人會正兒八經、規規矩矩地稱唿你的全名,大家不是給你起個稀奇古怪的綽號,就是按照排行來稱唿你。


    自己排行老四,脾氣向來如烈火般火爆,再加上那與眾不同的生理特征——吊大,於是便有了這麽一個不怎麽文雅的外號。


    馬斌迅速起身,邁著大步流星的步伐來到了門外。隻見兩個年輕的小夥正站在那兒,扯著嗓子拚命地唿喊著。二人見大門未鎖,便毫不遲疑地推開大門,大踏步走進院子。馬斌定眼一瞧,瞬間就認出來了,這兩位可是自己小時候玩得親密無間、特別要好的發小。


    一個叫李有財,綽號二牛子。之所以叫這個名號,原因無他,隻因他那物件相較馬斌的小了不少,每次相互比較時,他都隻能心悅誠服地甘拜下風,久而久之,“二牛子”的稱唿便廣為人知。李有財後來前往城裏打工,經過一番含辛茹苦的拚搏與努力,終於成功在市裏安家落戶。


    另一個叫張國強,綽號大眼珠子。他那兩隻眼珠子,大得就好似要奪眶而出一般,又圓又亮,恰似牛的眼睛,故而得了這麽一個形象生動的外號。張國強選擇留在老家,開了一家超市,日子過得倒也安穩愜意、滋潤美滿。


    然而反觀自己,卻是形單影隻、孤苦伶仃,一生過得潦草不堪、失意落寞。


    馬斌望著這久未謀麵的發小,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慨。三人相互寒暄了好兩句,二牛子滿臉興奮地說道:“毛驢子,咋樣了,東西準備好了沒……”


    馬斌一時間滿臉懵逼,不過轉瞬之間就迴想起來了,似乎昨天自己等人約好了,今天要去打巧(鳥)。


    隻不過自己好像把準備苞米蟲子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了。夾子倒是現成的,唯獨蟲子沒有準備,不過這事倒也不能全歸咎於自己。


    “你倆都帶了多少蟲?我昨天沒扒苞米杆,沒準備蟲子。”馬斌略顯窘迫地說道。


    “我草,那你昨天幹雞毛?”二牛子帶著些許埋怨的口吻問道。


    馬斌趕忙解釋道:“忘了忘了,實在抱歉哈,這樣好了,咱仨一起弄吧,動作快點,你們都準備了多少蟲子?”


    二牛子應聲道:“我扒了了 40 多個。”


    大眼珠子接著說:“我整了 50 個。”


    “好了好了,你倆先幫我弄弄,等弄完了以後,你倆以後誰在扒的時候我幫你們扒……”


    馬斌轉身在外屋地拿起自己的八盤鐵夾子和大釘子。


    三個人一同來到當街(該)的柴火垛旁,開始動手扒苞米蟲。


    沒用多長時間就大功告成了,總共弄了四五十個蟲子。馬斌拿出專門用來養蟲子的小袋子,裏麵放置了一些苞米杆芯。


    然後三個人就背著夾子朝著南山腳下走去。


    馬斌他們所居住的村莊距離大山約莫有四五裏地的路程,這打鳥的地方就在山外圍的樹帶之中。


    這片大山裏麵可謂是物產豐富,各類野生動物應有盡有,馬斌他們自然是不敢貿然往山裏麵行進的,至多也就是在外圍的樹林子裏打打鳥,或者是嚐試抓抓兔子之類的。


    他們三人耗費了半個多小時,才抵達山腳下的樹林。接下來,三人分散開來,每邁出一步都謹小慎微,眼神不停地掃視著四周,仔仔細細地尋覓著鳥兒(巧)的蹤跡。


    走著走著,離得老遠就聽到了狗叫聲,幾人心知肚明,這是碰到迴村的老炮了(在有些地方也被稱為炮手或者炮頭)。三人趕忙匯合一處。


    稍等了片刻,就看到三條狗飛奔而來。三人背靠背站好,滿心懼怕被狗咬到。獵犬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咬人的,可要是招惹到了它,或者讓它覺得對它和它的主人構成了威脅,那也是會下口咬人的。


    馬斌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被狗咬過,當時他到田裏去紮蛤蟆,狗可能是害怕他手裏的簽子,所以提前咬了他,咬的還是大腿彎的部位,導致他一個禮拜沒去上學。


    馬斌他們三個倒是認識這幾條狗,一條是大黑背,一條是大黃狗,還有一條是馬犬。看到這三條狗,三人就知曉這是碰到了韓立偉。這家夥在村子裏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村子裏總共就三家獵戶,東頭那家是馬斌上一世的老丈人,姓丁,叫丁鵬,綽號大鳥;南頭的便是這韓立偉,比他小的都叫他偉哥,比他大的叫立偉;西頭的姓吳,綽號吳大疤了,不是啥好玩意兒。


    韓立偉手裏端著槍,腰間掛著兩隻兔子和兩隻野雞走了過來。


    馬斌這裏的獵戶都是要進行登記的,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夠在做工的時候打獵,登記過的獵戶也是肩負任務的,所獲的獵物要上交一半歸生產隊所有,有野獸下山也要配合民兵打獵。


    原本村子裏有五個老炮,一個是被下山虎給咬死了,還有一個被野豬給拱死……


    而村子裏的普通老社員要等到冬天貓冬了,才能夠隨意進山打獵,同樣也要上交一半,生產隊來決定是自己食用還是到收購站換錢,這筆錢到了年底全村進行分配。


    馬斌率先打招唿:“偉哥,你這是上山迴來了?”


    韓立偉笑著迴應:“是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獵到點好東西。你們這是幹啥來了?”


    李二牛子迫不及待地搶著說:“我們來打鳥,這不,剛到林子還沒什麽收獲呢。”


    大眼珠子緊接著說:“偉哥,你經驗豐富,給我們指點指點唄。”


    韓立偉爽朗地笑道:“ 我們和你們打鳥可不一樣,我們用槍,你們用夾子,那能一樣嗎?而且我們打鳥一槍一個,你們這還得遛鳥……”


    馬斌連忙點頭:“偉哥,那你今天收獲咋樣?”


    韓立偉無奈地擺擺手:“不太好, 這個收獲還不明顯嗎?”說完話還挺了挺腰,展示一下自己的獵物所在。


    大家聽了都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不少。


    韓立偉又說:“你們幾個小心點,別在林子裏走太深,不安全。千萬別上山,在下麵溜達溜達就行……”


    馬斌應道:“知道啦,偉哥,我們會當心的。”


    說完,大家便各自繼續自己的行動。


    韓立偉搖了搖腦袋,暗自思忖:現在這幫小年輕和那時候可不一樣了。


    如今這獵物也著實不好打了,以前上山就能碰到,現在可好,在山裏轉悠一天都不一定能碰到野味。現在不是打不打得著獵物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找得到,隻要能找得到,就能打得著,但是大部分情況下是根本找不著獵物……


    也不知是否是韓立偉帶來了好運,三人和韓李偉分開沒多久,竟意外碰到了一群麥溜子。(反正在我們這邊都叫麥溜子,至於別的地方叫啥,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地方不同,叫法不一樣。)


    很快,三人再度聚集。為了繞到這群麥溜子的前麵,他們連跑帶顛,花了十幾分鍾,繞了一個超級大的彎。


    二牛子帶了 12 盤夾子,大眼珠子帶了十個,馬斌帶了八個,共計 30 個夾子。三人開始忙碌起來,先是刨土,一邊刨土一邊給夾子上蟲,接著把夾子支起來,再小心翼翼地按在小土堆上,再把土撒在鐵絲上麵,如此一來,等會兒打鳥兒的時候就不會出響,以免驚飛鳥兒。


    他們一人下一個夾子,從頭至尾下了一排,整整 30 個大夾子,中間相隔大約半米左右。


    下完夾子後,三人又繞了一個大彎,站成一個 u 字形,接著緩緩往前走,這便是他們所說的“遛鳥”,鳥往前走,人就跟著往前走,鳥停伸長脖子抬頭看人,就停趴在地上,等鳥在找東西吃往前走,人在往前慢慢溜。


    等感覺這群鳥離夾子大概有個一兩米遠的時候,三人便停了下來,遠遠地觀望。這群麥溜子大概有四五十隻之多,至於能打到幾個,他們心裏也沒底。他們三人此次的主要目的還是打串雞(串雞的學名叫斑鳩,應該是這樣),畢竟麥溜子太小了,雖說也是肉,但有這功夫都能打一個串雞,那可頂得上七八個麥溜子呢。


    離得老遠,就看到有一個麥溜子去叨蟲,夾子處冒起一陣小煙,悄無聲息地就把它摁在了那裏。


    用夾子打鳥,有時候能打到活的,有時候則是打死的,甚至有時候還能打成兩半。這主要取決於夾子的彈簧弓力度大小以及夾的位置是否恰當。有的麥溜子直接夾脖,有的還能存活;有的直接打腦袋,那腦袋就廢了,直接一命嗚唿;有的直接打身子,若彈簧強的話,能直接把它身子打斷。


    接連十幾盤夾子都有了收獲,突然,聽到“啪”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樹林裏的麥溜子驚慌失措,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二牛子首先叫嚷起來:“我操,誰的夾子特麽出聲了?”


    馬斌連忙說道:“肯定不是我的,我們家夾子都是舊的,這聲這麽清脆,肯定是新夾子,不是大眼珠子的就是你的,你倆家都特麽有錢。”


    大眼珠子可不管他倆在那瞎樂了,一個大跨步就開始往前跑,心裏想著萬一還有活的呢,有活的還能養兩天。


    這個時候,家裏有小孩兒的,會養這玩意兒,不過都是養兩天就摔死了,要麽就是給家裏貓給咬去了。有小孩的養這玩意,大部分都是掐死,那小孩下手可狠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輕重,也不管死活……


    二牛子和馬斌兩個人看到大眼珠子都跑了,也連忙往夾子那塊跑,各自收起自己的夾子。


    馬斌運氣比較好,打中了四個。二牛子打到了七個,大眼珠子打到了五個。


    為啥說馬斌運氣好呢?因為他夾子少啊,人家夾子多打的就多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馬斌知道了自己的係統究竟要怎麽樣用了。他打到了一個還剩一口氣的麥溜子,夾子打到了膀子上,雖沒掐死,但也流血了,這肯定養不了了。


    不過,馬斌從這隻麥溜子上麵,看到了一個綠色的“一”字,手裏捏著麥溜子,默念“提取”,就見自己係統上麵的生命精華變成了“一”,手裏的麥溜子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尼瑪!”馬斌終於知道要怎麽樣提取生命精華了,至少要讓對方流血或者是半殘的情況下,才可以提取對方的生命。


    不過這也給馬斌提供了一個思路,瑪德,除了人,這大東北野生動物多了去了,半死不活的、要死的,自己都可以提取。看樣子自己要走不同的道路了,好在自己前世結婚以後跟著自己老丈人打了三年的野。


    “哎,毛驢子幹啥呢?迴魂了……”二流子看馬斌在那傻愣愣地看著手裏的鳥,還以為他中邪呢,連忙推了他一把。這下子可把馬斌推醒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等迴去慢慢想就是了。


    “沒事兒,我就想這幾個鳥,太特麽小了,今天能不能碰著串雞打那一個頂特麽多少個?”


    旁邊的大眼珠子默默說了一句:“那你倒是找啊,在這發愣有啥用啊,有那功夫還不如再溜達溜達找一找……”


    馬斌瞪了他一眼,說道:“廢話,我也沒說不找啊!急啥呀,這不得把這收拾完了嗎?你家的不得拿起來嗎?那蟲沒上的不得上上蟲嗎?萬一等會來不及咋整?”


    馬斌自己找了個樹枝子,扒了一層樹皮下來,把幾個鳥一綁,然後三人便分開尋找……


    馬斌一邊找鳥,一邊查看係統,大轉盤顯示生命精華不足,這就代表著自己要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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