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通知了返校上課,程雙每次說完下課後就能受到重學生的哀嚎,


    果然,不論是成績好的學生還是成績一般的學生,大家都不想上學。


    “程老師,我想上學,因為我想見你。”


    劉文亮對著攝像頭給程雙比了一個油膩的心,外加一個wink,讓原本嘈雜的線上迴憶一片嘔吐聲。


    “劉文亮你在幹嘛???!!!”


    “my eyes!my eyes!”


    “劉文亮你油到我了!”


    “程老師別看!是油膩亮。”


    “程老師就問你愛了嗎?”


    ……


    程雙被他們這樣搞怪弄得哭笑不得,連忙緊急閉全麥,他的電腦都被吵得出現雜音了。


    “行了行了,重新返校也好,你們每天待在家裏不會無聊嗎?好好準備好準備迴來上課。”


    【怎麽會無聊呢?】


    【誰會閑在家無聊】


    【在家無聊?是手機不夠好玩嗎?】


    【就是就是,我們還能組團打遊戲,感情比以前更融洽了老師】


    【老師要不要加入我們戰隊,跟我們一起增進感情】


    ……


    “對了,說到遊戲。”程雙看到屏幕底下不斷彈出的彈幕,“手機是不能帶到學校的,你們增進感情的方式我會跟周老師說的,提醒周老師監督你們手機情況。”


    周老師就是高一3班的班主任,現在信息發達連公交支付都可以使用手機。


    這種趨勢是很難阻止的,所以學校想了一個管理學生手機的方法,那就是周日到學校統一收手機,周五下午才發迴。


    因為還有學生家住的比較遠,手機作為現代人生活的必需品,學生帶手機會更安全一些。


    【no!】


    【程老師你背刺我們】


    【我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這樣對待我們!】


    【都怪方振輝多嘴!】


    ……


    其實學生隻是口嗨,每個人帶了手機都會交上去,隻是3班尤其戲精而已。


    既然要迴學校上班了,程雙也打算搬迴“程澈”的房子一個人住。


    那個房子離學校更近,每天隻用10分鍾的通勤時間。


    況且……程雙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融入到這個家,跟程克勤和雲舒華的交流越來越自然。


    如果,如果爸媽發現自己不是“程澈”,他們還會對自己這樣好嗎?


    這幾天晚上,程雙總是夢見爸媽發現了自己的真麵目。


    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啜泣,爸爸坐在一邊安慰她。


    “媽!您怎麽了?”


    從醫院出來以後,雲舒華就沒這麽哭過了。


    程雙焦急得不行,跑到雲舒華麵前蹲下,想握住她的手。


    “你走開!”雲舒華抬頭,一記淩厲的眼神瞥向程雙,“你到底說誰你說!”


    程雙被推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扭頭看向一旁的程克勤。


    平時言笑晏晏的程克勤,此時麵色冷淡,眼神猶如利劍幾乎要把程雙刺穿。


    “你到底是誰?我們的兒子程澈呢?你為什麽要假扮他!”


    雲舒華停止哭泣,衝上前抓住程雙的衣領,淚水已經布滿臉頰。


    “你把兒子還給我!求求你了,把我的小澈還給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隻要你把我小澈還給我,我的小澈你在哪裏!你到底在哪裏……”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程雙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一直不斷重複。


    程雙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掀開薄被,看著自己被石膏包住的左腳。


    “叩叩——”房間門被敲響。


    “小澈是做噩夢了嗎?”雲舒華出來喝水,聽到程雙房間裏傳來唿喊聲,“媽媽可以進來嗎?”


    程雙沒有迴答,接著房間門被打開。


    雲舒華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影,將燈打開,打開前還提前跟程雙說了一聲。


    “媽媽把燈打開了。”


    床上的程雙滿頭大汗,臉色有些蒼白,視線追隨著雲舒華卻一聲不吭。


    程雙的雙手在被子下握緊,他害怕雲舒華的表情突然變得如同夢裏一般冷漠。


    “做噩夢了?別害怕。”


    雲舒華在程雙床邊坐下,伸手將程雙輕輕擁入懷裏。


    程雙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是屬於媽媽的味道。


    “爸爸媽媽之前說過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去看看心理醫生。”


    程雙出院後的表現還是比較正常的,生活能自理,邏輯思維也沒有問題,除了失憶,那就隻剩下性格了。


    他們早就發現程雙性情大變,以為隻是暫時性的,可是程雙在家住了有段時間了,還是那樣。


    程克勤和雲舒華說不出有什麽不對,就是淡淡的,程雙做什麽都淡淡的。


    麵對他們老兩口的時候還會有點笑容,而且變得非常懂事體貼。


    怎麽說呢,就是生疏了,像是親戚家的小孩來家裏做客一樣。


    程雙也曾萌生出去看心理醫生的念頭,他想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他遲疑了。


    這種事情跟任何人說了,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他去看心理醫生說什麽?難道說自己在原本的世界受傷了,不知道有沒有死掉,然後醒來的時候就變成另一個人了?


    還是跟自己同名同姓,並且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程雙自己從第三方視角看,都會覺得有病。


    “媽,沒事的,我自己能調節好,你們不要太擔心,別告訴爸我做噩夢了。”


    程雙拍了拍雲舒華的背,微笑著讓雲舒華別擔心。


    超常說一般是女性的心思會比較細膩,但是他們家反過來,雲舒華的細心可能都用在了她的科研上。


    反倒是程克勤,就算程雙已經迴家了,他還是會很擔心這場地震會不會對程雙心裏產生不好的影響。


    爸爸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程雙都能感覺到。


    要是被程克勤知道他晚上做噩夢了,那爸爸最近好幾個晚上都要睡不著想這想那的了。


    “行——不告訴你爸,但是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跟爸爸媽媽說。”


    程雙跟他們住得越久就越容易露餡,程克勤和雲舒華畢竟是“程澈”的親爸親媽,自己跟“程澈”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他不想夢裏的情形變成現實,所以就算自己再貪戀這樣的溫暖,他也要離開自己一個人住。


    他受不了爸媽的冷言相待,如果真的因為自己讓爸媽傷心,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就這樣保持一些距離,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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