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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兩點。


    市中心,宇森大廈。


    42樓,零度律師事務所。


    第二會議室。


    趙律師和吳律師因手頭上這起故意殺人案的新證焦頭爛額,各執己見,吵的麵紅耳赤。


    淩霄蹙眉,握著鋼筆點了兩下桌麵。


    會議室安靜後,淩霄抬眸:“死者身上多處淤青,痕跡鑒定是委托人所持木棍所致,可是致命傷,是死者後腦勺被擊打,造成顱內出血致死。而後腦勺的兩處傷口,一處是委托人持木棍所致,一處是一個90°角的圓銳兇器所致,目前法醫無法確定到底是哪處傷口致人死亡。”


    趙律師鬆了口氣:“我也覺得突破口在這裏,警方雖然找到帶有委托人指紋的木棍,但並沒有找到另一個兇器。公訴人隻要沒法證明兩處傷口都是委托人造成,這故意殺人罪就定不了。”


    “不要掉以輕心。”淩霄轉頭看向吳律師,“吳律,你認為呢?”


    吳律師雖然剛才與趙律師持不同意見,可是淩霄都這樣說了,他也就擺手,表示沒意見。


    淩霄:“趙律,關於那個90°角圓銳兇器的信息,最近也要多跑跑警察局才行。”


    趙律師點頭:“好。淩律放心。”


    淩霄擺了擺手,眾人開始收拾東西,離開。


    此時,會議室隻剩淩霄和李尚。


    李尚仔細看著資料:“你說這個90°角的傷口到底是什麽擊打的?”


    淩霄搖頭:“複印一份給我吧。”


    “好,我傳真給你。”李尚無奈攤手,“這委托人也真是叫人頭疼,一開始還否認打人,硬要警方把兇器木棍找出來,對了指紋才肯說。我看啊,如果他還隱瞞,被警方找到那個什麽90°角的兇器,就是神仙來辯護,也沒辦法啊。”


    律師要堅定的相信委托人。所以最讓律師頭疼的,就是不誠實的委托人。


    李尚見淩霄沒說話,畫風一轉:“淩律,你弟弟不是迴來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迴來。”


    “他隨時都可以迴來,我鳥他幹什麽?”淩霄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現在所裏的案子,不管在不在我手上,都不能出任何問題!我一定要成為印日集團的法務首席!”


    “我懂,畢竟籌謀了這麽久。”李尚站起身,語調輕鬆下來,“淩律,你今晚睡辦公室嗎?”


    淩霄辦公室有休息間。


    他頓了頓,睜開眼睛看了眼窗外。


    夜色很深,星點寥寥。


    “不了,我待會兒開備用車迴去,叫老張明天去我家把車開迴公司就成。”


    李尚八卦之心瞬間燃燒:“是因為珊珊迴來了?在等你?”


    淩霄抬眸,語氣慢吞:“珊珊?”


    “那叫嫂子?”


    “閉嘴吧你!”


    李尚也不再打趣,語氣嘚瑟:“我要迴去了,我家乖乖還沒睡,在等我。”


    淩霄嫌棄的‘嘖’了聲,身子往椅背一靠:“談個戀愛,惡心誰呢?”


    李尚站在會議室門口,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惡心你們這種已婚人士。”


    會議室門關閉後,淩霄自嘲的勾起嘴角。


    已婚人士?


    他這算什麽已婚人士?


    小沒良心,四年間全家誰都聯係,就不聯係他。


    還避開他拉小群。


    天天在他背後翻白眼兒。


    又膽小又記仇。


    不唬著點怕是在她那兒,都查不到他這號人。


    淩霄無奈歎氣,閉上眼睛後,仔仔細細在腦袋裏過了一下剛才那件案子的所有信息。


    四年了,臨門一腳了,決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印日集團這條船,他必須得上去。


    淩霄到家已經快淩晨三點,他想,他們倆應該已經睡了。


    推開門,是明亮刺眼的燈光,還能聽見電視劇的聲音。


    淩霄挑眉,往裏走,空氣中飄散著孜然辣椒粉混合酒精的味道。


    一地淩亂中,兩個睡得四仰八叉的酒鬼!


    淩霄困倦的眼皮半眯著,青筋橫跳。他上前踢了淩樾一腳。


    沒反應。


    淩霄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不住的想:親生的!親生的!親生的!


    他關掉電視,收拾好地方的東西,打開空調換氣。


    淩霄看著地上的人,就差把後槽牙咬碎。


    他長長吐了一口氣,走到沙發旁抓起羊毛毯子蓋到朱珊身上,然後蹲下身,隔著毯子把人抱起來。


    這動作扯得他肩胛骨又是一陣疼。


    淩霄把朱珊放到房間的床上,她都沒任何反應。


    淩霄搖了搖頭,視線環顧房間。


    朱珊住進來之後,淩霄還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


    與之前相比,房間多了置物架,小立櫃,小書桌,小椅子,還有粉色邊框大立鏡。


    淩霄走到窗邊去拉窗簾,才看見陽台擺了一圈多肉,小花盆奇形怪狀,小多肉也奇形怪狀。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買的,不過看上去很有生機。


    迴到房間,淩霄視線滑過床頭櫃,一個原木色相框映入眼眶。


    他拿起來,是朱珊的全家福,相片的色彩,能看出有些年歲了。


    上麵的朱珊五六歲的樣子,被朱孝文抱在懷裏,笑得傻白甜,小手被許念牽著。


    是很有溫度的照片。


    淩霄指腹摩挲相框,想起最後一次見許念的情形。


    他當時高三,在教室上課,突然被班主任叫出去。


    淩霄平時成績雖好,但惹事也不少。


    還以為又要被一頓說教,可是班主任卻問他,是不是和朱珊家很熟。


    淩霄不明所以,但是表情極其難看。


    他不想聽見有人議論朱珊的家事。


    因為那時候,議論聲全是惡人心的詞匯。


    班主任見他不說話,又說:“朱珊媽媽出車禍了,好像挺嚴重,醫院聯係到學校,可是他們班冬令營還沒迴來,你看你要不要去醫院......”


    淩霄沒聽完,拔腿就跑。


    他打車去醫院的路上,整個心焦灼不安。


    腦袋裏是朱珊因為朱孝文的離世而哭的昏天暗地的模樣。


    他隻希望,命運不要專挑細繩割。


    事與願違,許念的情況比淩霄想象中還嚴重。


    連醫生都對他無情的搖頭。


    淩霄走進病房,耳邊是醫療儀器跳動的聲音。


    病床上的許念看上去麵容很正常,隻額頭一塊白紗布,依舊溫柔的模樣。


    她總是溫和的敲門,然後站在門外問,淩霄淩樾,你們要不要來阿姨家吃飯,阿姨今天做了好多咖喱雞。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病床上的許念微微睜開眼睛。


    她的整個眼白都是紅色。


    她看著淩霄,唇動了動,隻剩氣音:“珊珊...”


    “珊珊在夏令營,周末就迴來,阿姨...”淩霄聲音是他自己都沒發覺的顫抖,“再等等好嗎?”


    許念又閉上眼睛。


    淩霄垂眸,腦袋裏一片混亂。


    他的手不受控的顫抖。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手被觸碰,那是許念想要拉他。


    淩霄反手輕握住許念的手。


    許念沒睜眼,氣息比剛才還弱。看見她的唇在動,淩霄湊上耳朵。


    他很努力了,可是聽不見完整通順的一句話。


    斷斷續續的,隻聽見“照顧”,“擔心”,“珊珊”,“媽媽生日”這幾個字。


    然後闖入耳朵的是比許念聲音清晰百倍的“嘀——”聲。


    那是儀器的警報聲,是生命的結束聲。


    延綿在整間病房。


    朱珊沒見到許念的最後一麵。


    淩霄卻拚湊出許念最後的話。


    ——擔心珊珊,照顧珊珊。


    嗯,他答應了。


    許念的葬禮是淩霄爸媽趕迴來幫忙處理的。


    葬禮過後,朱珊的去留成了難題。


    她才14歲。


    而兩家,隻是鄰居關係而已。


    淩霄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很認真的玩著手遊,淡淡開口:“就住我們家唄。”


    淩媽揉著太陽穴很是困擾:“可是珊珊年紀小,我和你爸不常在家。”


    是怕照顧不到位?


    淩霄語氣不經意:“不小了,和淩樾一起也有個照應,再說了,我不是在家嗎?”


    “你高三了,明年就高考了。”


    淩霄臭屁道:“我這智商,再照顧五個小孩也不成問題。”


    淩爸思慮後開口:“就先住我們家吧,你看葬禮上,也沒個親戚朋友來悼念,這個時候都避著呢,能送哪裏去?”


    “我什麽時候說要送了?”淩媽拍了一下淩爸肩膀,“送哪裏我都不放心。”


    淩霄站起身,微微側身:“那不正好?就住這兒唄。”


    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淩霄迴到房間,手機上的手遊早就“gameover”。


    他把手機往桌上隨性一扔。


    照顧妹妹?


    能有多難?


    他不是一直當妹妹罩著的嗎?


    隻是這照顧著,照顧著,怎麽就讓他有了一種自己所有物的感覺呢?


    淩霄思緒迴來,視線轉到醉酒的朱珊臉上。


    她頭發淩亂,整張臉因為酒精白裏透粉,圓潤的臉頰還粘著些燒烤調料。


    淩霄把相框歸位,抽了張濕紙巾給她擦臉。


    涼涼的觸感,朱珊眼睫抖動兩下,眼睛緩緩睜開。


    淩霄手一頓,然後看見她眼眸頃刻間便溢上一層水霧。


    朱珊嘴一撇,尾音帶著哭腔,極其委屈的叫:“淩樾~”


    淩霄眉心不爽的蹙起來。


    朱珊緩緩坐起身,抓住淩霄手臂,小臉湊近了些,發出疑問:“淩樾,你怎麽越長越像淩霄?”


    她語氣裏全是酒後滑稽的失落。


    淩霄嘴角不自覺抽了一下。


    他把手抽出來,食指抵著朱珊腦門,把人推倒在床上,語氣也不客氣:“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明早再跟你倆算賬。”


    他站起身剛想走,手腕又被一雙火熱的小手拽住。


    淩霄側頭,對上朱珊有些淚光的眼眸。


    他沉了口氣:“說。”


    朱珊眼眸顫了一下,圓潤的小臉全是脆弱難過:“我沒有你說的樂觀,也沒有你說的勇敢,我連朋友都不敢交。”


    她大眼睛水蒙蒙,慢慢滑出淚水,連睫毛都濕了。


    淩霄蹙眉,看著那眼淚順著她臉頰滑入脖頸,然後消失。


    可是她臉頰上淚痕的水漬還在。


    淩霄重新坐下,薄唇輕啟,問:“為什麽?”


    “我害怕...”朱珊手指摳住淩霄手背,垂下頭,“我害怕他們知道我爸爸的事。”


    淩霄頓了幾秒,抬手捧起她小臉,抓住衣袖為她擦去淚水,最後用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淚痕。


    語氣安慰:“知道你爸爸的事,就不和你做朋友了,這種朋友不交也罷,怕什麽?”


    朱珊閉上眼睛,眼尾又滑出淚水,砸在淩霄還未收迴的手指上。


    滾燙。


    淩霄手指顫了顫,輕聲道:“不用怕。”


    朱珊搖頭,吸了吸鼻子:“我是害怕...害怕從朋友口中,聽到難聽的話。”


    不敢交朋友。


    不是怕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而是怕把對方當成朋友後,聽到出自他們口中關於她爸爸的非議。


    這是她的脆弱。


    其實,她根本不用害怕。


    她爸爸的事當年本就沒有定罪,過了這麽多年,在信息更迭極快的時代,哪裏還會有人提及?


    隻是她自己忘不了而已。


    忘不了當時被親戚嫌避,被同學排擠,被好朋友孤立的感覺而已。


    那些傷,深深烙印在她心上。


    並沒有被時間治好。


    於是她把自己封起來。


    淩霄知道,要解開這個結,真的需要當年的真相。


    朱珊大眼睛撲閃:“淩樾,我隻有你一個朋友,如果你變成淩霄,我就沒有朋友了。”


    正給朱珊抹淚水的淩霄手指一頓。


    他抬眸,視線篤定的對上她眼眸,掌心滑過她臉頰,帶著溫熱,一把把淚水全部抹掉。


    把人重新按下去,扯過被角蓋在她胸口,並把一旁的暴力熊塞她懷裏,娓娓道:“很快,你會站在陽光下,做你所想。”


    朱珊下意識捏住暴力熊耳朵,指腹搓了搓。


    她眼睫顫動,看向淩霄時有些茫然,有些可愛。


    淩霄嘴角微微上勾,鋒利的眉峰柔和下來:“現在,好好睡覺。”


    朱珊看了他兩秒,乖乖“嗯”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


    淩霄拿上毯子,關了燈才出房間。


    他走到客廳,視線定在淩樾身上。


    沒有片刻思考,直接把毯子粗暴的扔他身上,拍了拍手,迴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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