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了另一間房,裏麵幹幹淨淨,被套床褥都是新的,乃趙姑娘親手更換。


    躺在床上,心裏不禁又迴味起剛才在客廳的溫馨甜蜜,當時就隔了一點點便能親吻到趙姑娘的發絲,可惜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趙姑娘會不會生氣?是否會責怪我孟浪?


    她要真生氣了,該怎麽哄?


    坑了,好後悔啊,為什麽我活了二十五年卻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呢,以前如果有過那種經曆,這會兒也不至於忐忑不安、束手無策了。


    要能有個人來幫幫我就好了!


    誒,等等...


    我可以向人請教啊。妙極!


    找誰幫忙呢?


    馨姐?師娘?


    不,不,不,半個小時前我還信誓旦旦的對師娘說自己沒談戀愛,這會兒要是問她這事,不被兩位姐姐笑死才怪。


    否定了諮詢馨姐、師娘的念頭後,趙春華嬌媚的容顏自腦海深處一閃而過。


    問趙姑娘?


    “靠,蠢材!”我甩了自己一巴掌!


    問寒梅?算了,拉不下這個臉,師父向徒弟請教哄女孩的竅門,這要傳出去不得丟死人啊。


    思慮許久,最近一段時間在身邊出現過的女性我差不多都已想到,不過又全部被我否定了!


    歸根結底,終究是咱拉不下臉來跟人請教這種“隱秘”的事情,總覺得哄女孩是男人的必備技能。


    就在我糾結不已的時候,一張如花似玉的嬌美麵孔自心底深處浮現——許朝花。


    因為時間差的原因,我們已長達兩個月未曾聯係過,但自己對她的想念卻從未間斷。


    說起來,自她和男朋友出國留學之後,我倆便再沒見麵,兩年來也隻打過數通電話。


    有關她的記憶,就像是是腦海中一本色彩鮮豔卻永不褪色的畫冊,不動它時,安安靜靜,翻開來,便滿滿的都是幸福的迴憶。


    “隨炎同學,能請你做一份黑板報嗎?謝謝”


    “隨炎,這期的黑板報該做了。”


    “隨炎小子,一期黑板報換一份盒飯這種劃算的生意你做不做?啥,不想做,ok!扣學分伺候。”


    “姓隨名炎的帥哥,把本小姐請到這麽有格調的咖啡廳來,是想當眾表白嗎?先說好,你要向我表白俺是很樂意滴,不過呢,本小姐早已名花有主,所以是萬萬不會答應你什麽的。什麽?今天是你生日?我還奇怪呢,機靈如你這死小子,怎會如此不懂浪漫,表白都不帶一束玫瑰花來,原來...等等,混蛋,你竟敢不向本小姐表白?作死!!!”


    “錯了,現在才知道錯了?過來,我保證不打你!叫你不早說今天是你生日,打死你!哈,氣出完了,我就大發慈悲陪你去看場電影吧。我男朋友?你不說他會知道?婆婆媽媽個什麽勁,走了。不去?第一次進電影院的機會要留著跟你未來女朋友一起用?死小子,看掌!”


    “這就是你兩位姐姐,喲,果然是天仙般的人兒,比本小姐還要美上三分,照片傳過來,我要收藏!”


    “喂,隨炎小朋友,姐姐的公司有個職位空缺,已經被我暗中拿下,怎麽樣,我進來才兩個月就有這本事,是不是很厲害?隻要你乖乖的叫句姐姐,我就提攜你進公司。胡說,什麽陪吃飯,就是跟領導進個餐,外帶說兩句好聽的話而已。”


    “不是,我們現在身在職場,不是在學校,你要學會觀察、學會忍耐,懂不?”


    “社會上什麽人都缺,唯獨不缺色狼。男人好色、女人軟弱是人性的本來麵目,這有什麽好不可接受的,無非就是做做樣子道個歉。我們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先不說當初為了這個位置我付出了多少,單說僅為那男色女弱的兩個人就值得你輕易丟掉得來不易的工作機會?鐵了心要走是吧,好,那退路呢,你想過以後幹嘛了?我當初強忍惡心請那些爛人吃飯,才換來你如今的工作崗位,你就這樣迴報我?隨炎,我對你太失望了!”


    “頹廢大王,今天有沒有按時吃中飯,不,對你來說應該是早餐!警告你,讓我發現今天又沒按時吃,你就死定了!”


    “我在理發店給你預約了位置,錢已經給了,下去就行。對,就是樓下那家。”


    “喂,你媽媽打電話過來,別玩了,快接。阿姨你好,我是朝花啊,那個,隨炎他,他出去買東西了,要不您晚點再打過來?行,好的,我記住了,會叮囑他打電話迴家的,您放心。”


    “這都快半年了,我說,你是時候該直麵社會了吧?”


    “你這不爭氣的家夥,到底要墮落到什麽程度才算數?我成天頂著男朋友的抱怨和各類異樣的眼光來給你做飯,你就不能給我爭點氣?究竟要怎樣,你才肯醒醒啊。瘋了、瘋了!”


    “公司現在都開始有流言蜚語說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了,我快支撐不住了,你看著辦吧。”


    “隨炎,求求你,別沉浸在虛擬世界了,醒醒好嗎?我求你了。”


    “下個月,我要和男朋友去意大利留學,護照已經在辦,希望你能有個心裏準備。”


    “我們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有空就來送送吧,我和他今後可能會留在那邊。”


    “隨炎,就快要上飛機了,我知道你還沒睡醒。嗬,本來也沒指望你能來送我,就像不曾指望你不會把我忘得一幹二淨那樣。好吧,我知道自己又在癡人說夢了,你連自己是誰都快記不清了,更何況是我這個現在已經跟你毫不相幹的人!給你充了半年的話費,算是過往相識相知一場的最後心意。希望,希望這次不是咱們之間的永別,希望若幹年後我還能看到曾經那個才華橫溢、溫文有禮、卓爾不群的隨公子。好自為之,再見。”


    憶及此處,思緒頓如泉水噴湧,源源不息。感動、心痛、後悔、憤怒等諸多情緒瞬間將我淹沒,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難明。


    猶記得,她出國後,我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告訴她自己已重新上班時,許朝花那欣喜若狂的聲音,我甚至聽到了那瘋女人激動的親吻手機的聲音。


    基於此,有關她的迴憶,才會在我腦海中匯成一本色彩鮮豔卻又永不褪色的畫冊。


    也正因如此,在想到她時,自己才沒有就請教哄女孩的訣竅一事而感到尷尬。


    拿出手機,強忍著對話費的不舍撥出了越洋電話。


    “嘟,嘟,嘟,嘟”電話響了數次後被接通。


    “喂。”透著些許飛揚意味的悅耳嗓音悠然響起。


    咦?這不像是許朝花的性格啊,前幾次我打電話過去,她總會大聲嚷嚷的!難道那瘋女人不知道是誰給她打電話?


    喲西,果斷要調戲她一把,以報這些年被其戲弄的“似海深仇”,妥妥的,嘎嘎。


    “美麗的小姐,請問浪漫之國意大利現在的時間是夕啊還是朝啊?”


    “隨炎小子,是你?!小樣,你也會主動給本小姐打電話嗎,混賬啊,這才是你今年第一次給我打電話,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誒,誒,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叫我小樣,那是你男朋友的名字!”


    許朝花的男朋友名叫姬曉陽,這瘋女人也不知是為哪般,動不動的就喜歡叫我“小樣”,興許是從小叫他男朋友的名字叫習慣了吧,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少廢話,你還沒迴答本小姐的問題,說,你是不是該死?”


    偶買噶,這女人...


    “是。”


    “小樣,這才乖嘛。”


    “瘋女人你有完沒完!”


    “咯咯,沒完,就沒完,咋滴,你要掛我電話嗎,你掛啊,有本事你就掛啊,敢掛本小姐就跨洋越海迴國打死你!”


    “好吧,大小姐,是我錯了,行不?”


    我了解她,咱要不認這個錯,許朝花都能把某句話重複說上小半個時辰。


    “這還差不多,小樣。”


    我近乎抓狂,心道這瘋女人幾乎沒治了...


    哎,想我隨炎大好男兒,命中卻多有克星。師娘是為其一,趙姑娘是為其二,其三嘛,當屬這飛揚難纏的許朝花了。


    我輕撫胸口,暗勸自己放寬心,同時轉移了話題。


    “你是不是在忙著呢,剛才接電話的時候竟然客氣的跟我打招唿,嚇我一跳,差點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了來了呢。”


    “何止忙,上廁所的時間都得擠,哪有空去看電話是誰打來的,響了便接。嘿,你小子還有臉問,半年都不打個電話過來。這會兒假惺惺的問我忙不忙,是有啥事求我吧?”許朝花一語‘道破天機’,簡潔明了道,“有事直說,我為你操的心還少了?”


    為了讓她做出最直觀的判斷,我努力迴憶著方才客廳的情形,盡全力在腦海中搜羅詞匯,小心謹慎的組織措辭,以求盡量全麵的描繪出當時的情形及相應的氣氛。


    可能是考慮的有點久,某瘋女人竟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我來:“啞巴了你,說話啊。”


    經她一催,我便將腦中組織好的語言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隨炎同學,我本來以為你正常了,現在看來,你非但沒有正常,反而早已病入膏肓。”


    “不是,許朝花,我說你沒事吧你?胡咧咧些啥呢,詛咒我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鍾,緊接著劈裏啪啦如同炒豆一般的霹靂話語猛然傳了過來:“我肯定沒事,有事的是你!想親人家頭發一口,這就是個毛線級的屁事,懂不?別說你個沒用的還沒親著,就是真親到了,又能怎樣,親一口頭發能死人嗎,還是會懷孕?你是不是秀逗了,啊,逗比!!以後不要跟別人說你認識我,逗貨!”


    她說話速度太快,聽得我頭暈,好在大致意思還是弄懂了,當下興奮著問:“也就是說趙春華沒生氣,對吧?”


    “廢話。”許朝花輕斥一聲,然後聲音突然變大,含怒問道:“你說的那女人是半年前跟我吐槽過的趙春華?”


    我心頭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自己說漏了嘴也不好否認,隻得硬著頭皮迴答:“是她。”


    “混賬,我倆認識七八年了也不見你這沒良心的跟我表白過一次,這會兒倒好,一個半年前還讓你看不順眼的女人,現在你卻告訴我自己喜歡上了她!隨炎,你這混蛋怎麽不去死!”


    “大小姐,咱能理智點不,你有男朋友,我怎麽跟你表白?”


    “有男朋友怎麽了,啊!你這@#¥%...”


    我扯扯嘴角,無奈的把手機遠離耳朵,以免震壞耳膜,等她罵累之後,方才依其願安慰道:“朝花夕拾,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愛死你了。好了吧,這下滿意沒?”


    許朝花當即換了語氣,笑聲悅耳動人:“喲,不愧是快要談戀愛的人,哄女人的話信手拈來啊。行了,用你這本事去哄她就好,保證有效。”


    不容易,這瘋女人的心情總算是由陰轉晴了。


    “真有效?別騙我啊,這可關乎我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其實屁事都沒有,但你習性如此,隻要是你在乎的,芝麻大小點事你都能當成天空破了個窟窿來看待。以前如此,現在即將踏入三觀可毀、人性易喪的戀愛之旅,那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我斷定,你已病入膏肓!”


    “...晚安。”


    “安個鬼,我這邊才下午五點多,不準掛...”


    這一晚,許朝花硬是拉著我扯了將近半小時,說什麽我難得主動給她打次電話,怎麽也要給我一個“美好”的迴憶。


    掛掉電話後,手機收到短信,顯示已停機,我哀嚎一聲,無語淚中流。


    這通電話還真他喵的是一個“美好”的迴憶,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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