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鬆結賬後直接在酒店開了個房間,還有兩個男的也喝高了,坐在酒店大堂休息。


    我這邊,幾位技術員倒是個個滿麵紅光,互相攙扶著自顧走了,也不知道他們幹嘛去。


    揮手與其餘人告別,程瑩說要送我迴家,我難受的不行,就提議先找個地方吹吹風。


    她在地圖上查了查,然後開車把我帶到了離這裏最近的一個公園。


    天還未全黑,公園裏零零散散有些人,我們挑了張幹淨的椅子坐下。


    “還難受嗎?”程瑩小心翼翼的問道,麵帶愧疚。


    “沒什麽大事,就是心跳特別快。”我以手撫胸,長長的籲了口氣。


    她絞緊雙手,嘴唇蠕動,顯然心裏還有負疚。


    “是我酒量差,平常又沒怎麽加強這方麵的鍛煉,跟你無關,別想了,公園的景色不錯,我們看看去。”說完,我故作輕鬆的站起身,興許是起的太急,興許是喝的太醉,起身時整個人歪了歪方才站穩。


    少女展顏一笑,長身玉立,順勢扶住我,打趣道:“炎大君子不勝酒力,看來還需要小女子幫扶一把。”


    有道是酒壯慫人膽,此話誠然不假,看她語笑嫣然,我心裏一橫,近乎無賴的把左半邊身子倚在了她身上。


    “哎喲,好沉。”她低唿一聲,繼而挽住我的手臂,向前走去。


    公園靜謐,路燈全開,一條小路鋪陳於樹蔭下,微風拂麵而過,樹葉沙沙作響,行走其間令人頗感愜意。


    精神愈發清醒,胃部卻愈加難受,我有預感,下一輪嘔吐狂潮不會太遠。


    “你的酒量好像不如我哦。”挽著我手臂的少女淺笑開口。


    “你要不要給我點麵子?”我幹瞪眼,不滿她如此直接的話語。


    “不給。”少女俏皮的迴應。


    她如蘭的氣息嗬在了我耳朵上,癢癢的。


    “不給是吧,嗯?”我假意威脅,還待做出一副兇惡狀,不妙的是胃裏的化學反應物恰於此時起兵造反。


    我脫開程瑩的手,飛一般的奔向老早就瞄到的垃圾桶。


    “嘔...”這一次吐的厲害,五分鍾了還沒見好,最後更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程瑩輕輕拍著我的後背,連聲問道:“沒事吧?”


    我抬起頭對她笑了笑,有些無力的說道:“沒事,好了。”


    她凸自戚著眉頭,憤憤道:“我說苗鬆那家夥平日眼高於頂,今天卻怎麽主動請吃飯了,原來別有目的,真是過分。”


    我想到第一次去洗手間時不經意間瞥見的苗鬆臉上那抹古怪笑容,心裏一動,問道:“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那家夥的父親是公司一位董事,所以傲氣得很。明麵上還算知禮,實則裝了一肚的花花腸子,跟張霧承是狐朋狗友,且比張霧承還讓人討厭。”程瑩沒正麵迴答,卻評價了此人。


    靠,被人整了?!


    程瑩這樣青春貌美的女經理,追求的人必然少不了,不消多說,苗鬆是其中之一。


    姓苗的,這個梗我記住了!


    “嘔...”或許是被氣的,本已止住的嘔吐竟再次泛濫,我都想罵人了!


    程瑩趕緊彎腰為我拍背,試圖讓我舒服點。


    此刻的她,滿臉關切,關切中卻又帶著一絲憂憤,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為何感覺似曾相識?


    我凝神苦思,半響,八年前自己在生日當天請客吃飯的一幕暮忽然湧上心頭。


    是了。


    八年前的生日那天,我請了幾個要好的同學吃飯,席間,他們輪流向我敬酒。


    初生牛犢不怕虎,尚未體會過醉酒的猛惡滋味的我,接下了大家敬的每一杯酒,毫無疑問,我喝醉了,大醉!


    那是平生第一次喝醉,印象很深刻,當時也有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站在我身邊,軟語相詢,擔心我出事,並惱怒席間不遺餘力給我敬酒的人。


    相似的情景,一樣的神情。


    很久之前的事了,為何印象仍然如此深刻?!


    反胃的狂潮終於止住,程瑩緊皺眉頭,冷聲道:“這些家夥太壞了,看我不兇他們!”說完,伸手就要從包裏掏出手機來。


    看我不兇他們?看我不兇他們!


    一模一樣的語氣,一字不差的話語!


    為何,為何?


    生活中為何總是有驚人的相似!


    我以為自己差不多快淡忘的那一幕幕,原來全他媽存在腦海裏,原封不動、完完整整,半點未曾忘卻,一個字都沒有!


    酒精果然一流的催化劑,念及昔日的情景,萬千情緒瞬間湧上心頭,我微微氣踹,記憶中相似的某個情景在腦海裏放大、移植,有那麽一瞬間,我分不清現實與記憶,情不自禁的抓住程瑩掏手機的手,多年前說過的那句話從嘶啞的嗓子裏應景而出:“小妹,不要。”


    少女愣住了,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大眼眨動,眸泛異彩,昏黃的燈光沿著她俏麗的麵頰照過,隱在昏暗中的臉上表情模糊不清,似喜,又似憂。


    “你叫我什麽?”她喃喃著問道,幾近著魔。


    轟,記憶如潮水般消退,思緒轉迴現實,我緩緩放開手中握著的軟嫩小手,郝然道:“我,我叫錯了。”


    “噗。”程瑩笑出聲來,反手握住我的手,仰頭看著我,眸光清澈,眼神純淨,真摯又誠懇的問道:“她是誰?”


    “很早之前認的妹妹,叫唐娟。”我老老實實的迴答。


    “聽你剛才叫的那麽動情,莫非是情妹妹?”少女一臉戲謔。


    我在她頭上敲了個爆栗,輕斥:“胡說,早就不再往來了。”


    “為什麽不往來了?”少女捂著頭,仍然不改“好奇寶寶”的本性。


    “鬧掰了唄。”


    “可你還是很想她,對吧?”


    “想又怎樣,高二認的,高三決裂,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說完這些話,心裏忽而有些失落,有些悵惘。


    “哥哥。”少女忽而柔柔的叫了一聲,隨即雙手合十,俏皮笑道,“嘻嘻,怎麽樣,和你以前的妹妹聲音相似嗎,好聽不?我代替她叫你哥哥來滿足你的心願,你要怎樣獎勵我?”


    我怔怔的看著她,隻覺眼前活潑俏皮的少女就像是琉璃水晶雕刻出的精美藝術品一般,剔透晶瑩,純粹到不染一絲雜質,惹人喜愛的同時,又讓人生不出分毫的褻瀆之心。


    隱約聽到一道輕微的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墜入心靈深處“生根發芽”,又像是心靈深處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時隔八年,某種感情隨著她這一聲“哥哥”,重歸體內,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浴火重生,因為它從來不曾完全消失。


    高中時,班上流行認“兄弟姐妹”,當然,大多是異性同學之間喜歡“認親”,同性同學之間比較少。


    這種行為,既像是青春期的少年男女為彼此的接近找一個令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借口,又像是雙方期盼以此建立某種永不背叛的契約。


    促成這種行為,具體是哪種動機占多數不為人知,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總之很難徹徹底底的分辨清楚,因為即便是當事人也是不明就裏,全受內心本能驅使所致。


    我和唐娟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雖然我高中時的暗戀對象另有其人,但我願意疼她,也願意保護她,甚至曾一度認為唐娟是繼老媽、馨姐、師娘之後的第四個對我最為重要的女性。不過,這一認知,因高三我倆的決裂而被我堅決否定。


    自那之後,我再不相信認“兄弟姐妹”這一類的事情,因為在那段青春歲月裏的短暫兄妹關係中,我感覺受到了傷害。


    然而時間是個奇妙的東西,已被自己棄之如履、不聞不問、拋棄多年的感情,今日,卻有了轉機。


    “喂,你還沒說要怎麽獎勵我呢?”少女撒嬌似的說道,緊張兮兮的,甚是期盼的樣子。


    我心情大暢,跟她開了個玩笑:“哎喲,喝醉次酒還能撿個便宜妹妹,看來要多喝醉幾次才好。”


    程瑩臉色緋紅,戚著眉頭跺腳不依,羞赧道:“誰,誰要做你的便宜妹妹啊,真不害臊。”


    也許是酒精助長了本性中惡劣的一麵,也許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看她輕嗔薄怒的樣子,竟口無遮攔的再次張嘴調笑:“誰剛才叫我哥哥來著,還叫的那麽真誠,乖,再喊一聲,以後我會保護你的喲。”


    “討厭鬼,我...我不理你了。”少女嬌哼一聲,徑直開車走了。


    這...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遠去的小車,半響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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