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處理完了城門口的大部分病患,看著天上紛紛揚揚落下的雪,歎了口氣,招唿大家進了帳篷,吩咐了不遠處的官兵煮些薑湯分給大家,就朝著官府走去。


    剛走進正廳,就看見了兩個坐在一起查看賬簿的美男子。


    莫祁厭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看著鍾離予燼指著的地方。


    閔柔一臉激動的走過去,站在鍾離予燼麵前,見到他全神貫注的看著桌子上的賬簿,剛張開的嘴就閉上了,暗色跟她說過,得等別人把事情處理完了才能開口說話。


    予燼沒抬頭,淡淡開口:“何事?”


    閔柔聽見他的聲音,有一瞬間的怔愣,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了,比暗色的沉穩,比莫一的柔和,卻又帶著幾分疏離,讓人聽了簡裝心曠神怡。


    沒聽見迴答,予燼抬頭看著一臉花癡相的小姑娘,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有事?”


    閔柔搖搖頭,看著他的臉又犯起了花癡,眉眼清冷疏離,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狹長的眼尾勾人的魂,戲謔的眸子讓人愣神,微挑的眉梢蕩漾心神!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橫貫在中間,成功擋住了閔柔的視線,眼神往旁邊一瞟就看見莫祁厭黑了臉,連忙轉過身小聲嘟囔:“還不讓人看了。”


    莫祁厭微微眯眼,看著轉過身的小姑娘,有些好笑:“閔柔。”


    予燼看著閔柔不情不願的轉過身,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無奈的搖了搖頭,薄唇微啟:“你就是厭厭說的小神醫?”


    閔柔微微一愣,還在想鍾離予燼口中的‘厭厭’是誰,就聽見鍾離予燼又開口了:“既然今天見到了,那便勞煩你幫我看看吧,厭厭總擔心我的身體情況。”


    閔柔沒再想其他的,收斂心神點了點頭,拿出一條手帕搭在他手腕上,看了莫祁厭一眼,見莫祁厭點頭,這才把手搭上去把脈。


    過了一會,閔柔有些奇怪的抬頭看了鍾離予燼一眼,又感受了一會,不信邪的又站起來給自己把脈,奇怪的咦了一聲。


    莫祁厭看著她的動作,皺了皺眉,有些緊張的問:“怎麽了?”


    閔柔收好手帕,又看了鍾離予燼一眼,解釋道:“七殿下的脈象很平穩,就連他體內落下的病根都好了些許,隻要不過分劇烈運動,跟常人無異。”


    聞言,莫祁厭才鬆了口氣,攥著的拳頭微微放鬆,掌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予燼氣定神閑的撐著頭看著莫祁厭,唇角勾起:“怎麽?厭厭以為我會如何?”


    莫祁厭搖搖頭,看著他,眼裏蕩開淺淺笑意:“沒什麽,我隻是希望你平安無虞。”


    予燼看著他,勾起他的下巴,湊近了些:“嗯?隻是平安無虞?厭厭難道不想跟我白頭偕老嗎?”


    莫祁厭配合的抬起頭,微微垂眸開口:“自然是想的。”隻是能不能就不一定了。


    予燼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眉頭微蹙,收迴手,看著一邊一臉姨母笑的閔柔,嘴角抽了抽:“那就麻煩閔柔小神醫再給他看看。”


    閔柔聞言,有些猶豫,臉上的笑都淡了許多,帶著詢問的意味看向莫祁厭,見莫祁厭搖頭,欲哭無淚。


    怎麽辦?她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要麵臨這種艱難時刻了嗎?不看?鍾離予燼會生氣,那可是關於性命的大事,看了,莫祁厭會生氣,那她離死也不遠了!


    閔柔內心苦,承受著鍾離予燼和莫祁厭的視線洗禮,低著頭,選擇沉默。


    莫祁厭看著鍾離予燼,微微抿唇,輕聲開口:“阿燼,要不……”


    予燼轉頭看著他,打斷他的話,笑的溫柔:“厭厭,聽話,好嗎?”


    莫祁厭看了他一會,垂眸不說話了。


    閔柔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這一幕,就對上了鍾離予燼的視線,連忙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


    予燼看著她,笑了笑,聲音溫和:“麻煩小神醫了,別怕,出了事我擔著。”


    閔柔絞著手指,內心掙紮了一番,還是磨磨蹭蹭的朝著莫祁厭走過去,拿出帕子搭在他手腕上,低著頭給他把脈。


    莫祁厭抬頭看著滿臉笑意的鍾離予燼,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外麵的鵝毛大雪。


    過了一會,閔柔收起帕子,看了一眼莫祁厭,見他沒反應,這才斟酌著開口:“殿下,您知道的,暗衛從小就接受著超強度的訓練,


    莫哥更是拚命,這些年的暗傷舊疾都淤積在體內,也沒好好養過,再加上宮裏隻追求強度而不注重身體的訓練傷了根本,莫哥的身體雖然看著沒什麽大礙,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後遺症隻會層出不窮,現在,莫哥的身體已經在開始走下坡了。”


    閔柔說完,就低下頭,盡量降低存在感。


    大雪紛紛揚揚,寒風刮進來,讓周圍降低了一個度。


    莫祁厭等了一會,沒聽見鍾離予燼說話,緩緩轉過頭,就看見鍾離予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莫祁厭微微一愣,低著頭沉默不語。


    予燼看著他,緩緩走近,微微俯身,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聲音聽不出情緒:“厭厭,你早就知道了,故意不告訴我是嗎?”


    莫祁厭看著他的眼睛,隨後又看向別處,過了一會才開口:“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予燼伸手攏了攏他身上的披風,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眼裏情緒翻湧,最終隻是勾唇笑了笑,親了親他的額頭:“厭厭乖,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說完,予燼站直身子,看著不遠處的閔柔:“閔柔,等會叫暗色來找街心找我。”


    沒等閔柔迴答,予燼就走出了正廳。


    閔柔愣愣的抬起頭,看著鍾離予燼的背影,眼神複雜。


    莫祁厭微微低頭,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隨後看向閔柔,有些迷茫的開口:“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閔柔連忙搖頭:“怎麽會呢?我雖然對殿下了解不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殿下是很喜歡你的。”


    莫祁厭看著她,眼神有些黯淡:“那他為何不讓我跟著他?”


    閔柔聞言,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微微歎氣:“可能殿下在自責吧。”


    莫祁厭一愣:“自責?”


    閔柔點點頭,看向莫祁厭,滿臉認真:“是啊,你的身體情況殿下已經知道了,可能殿下是在自責自己沒能早點發現,沒能保護好你吧。”


    莫祁厭聞言,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告訴過鍾離予燼,自己做暗衛的原因,所以,他是因為這個才生氣的嗎?


    氣氛沉默下來,直到閔柔快受不了的時候,暗色帶著周良生從後院走到正廳,敏銳的察覺氣氛不對。


    看見大廳內就隻有閔柔和莫祁厭,有些疑惑的看向閔柔:“殿下呢?”


    閔柔搖搖頭:“不知道,殿下隻說叫你去街心找他。”


    暗色點了點頭,看著莫祁厭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皺了皺眉,悄悄問道:“莫一怎麽了?他怎麽沒跟殿下一起?”


    閔柔歎了口氣,伸手比了個愛心向兩邊掰的手勢,眼神無奈。


    暗色一驚,看了眼莫祁厭,歎了口氣,出門找鍾離予燼去了。


    周良生撓了撓頭,走到閔柔身邊,小聲問道:“閔柔姑娘,他們怎麽了?”


    閔柔看著他,搖了搖頭,高深莫測道:“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周良生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又看看莫祁厭,也跟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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