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卡的太厲害了,總覺得寫得不好,既沒有渲染出一獄之主那種複雜而高絕的形象,又沒有寫透人族文明強勢背景下,上古遺族那種看似強大其實弱小的窘境。頭疼的厲害,卡了兩天多,才寫出這麽一篇自己極其不滿意的文字,實在是對不起大家,也對不起自己犧牲的那些腦細胞。慚愧!】


    亙古之初,世界方生的時候,天地之間便存在一處血海。它奔騰不息,血浪翻滾不知幾千年。


    滄海桑田,日月如梭,千百年間,血海曾經輝煌過,孕育過很多或是奇特或是怪異的生命;也曾衰敗過,被蔓延數百年的戰火禍及,一度幹涸的露出了龜裂的海床;等這一切都過去之後,它已經變成天下一處名勝之地。


    再後來,上古百族來過,人族真皇也來過,但是真正定居下來的,卻是一群從外域流竄到青羅琉璃界的上古妖魔。等到大災變發生、天地絕通之後,血海便被一群上古妖魔一直霸占著,最終挾持著離開了青羅琉璃界。


    這一去,從古至今,便是千百年時光。往事越千年,當年的天下名勝,如今依舊流淌。隻是,昔日的名號,如今已經搖身一變,不再叫血海了。而是被人和上古妖魔的存在聯係到了一起,變成了‘血海炎獄’。


    此時此刻,冥冥虛空中的某處,常年不散的黑色雲霧之下,血海正靜靜流淌。它所屬的世界——血海炎獄正處於一片死寂之中。說它死寂一片,並不是因為血海炎獄中缺少生命。恰恰相反,此時此刻,血海一畔,黑壓壓的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各色妖魔。


    千萬妖魔組成了一副如同噩夢般的景象,大地上擠滿了黑色的身影和血海為伍,將整個血海炎獄劃分成了黑與紅的兩色世界。數以萬計的上古妖魔當中,各式各樣的妖魔應有盡有;既有混血的妖魔後裔,也有保持血脈純淨的真血妖魔;有相貌比較正常、好似人類的,也有相貌稀奇古怪、讓人無法形容的……等等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平時,這些上古妖魔彼此不和,大多都有獨居的習慣。若是遇見了,彼此之間發生打鬥廝殺都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然而,在今日,牠們卻突破多年積攢起來的仇怨的阻擾,匯聚在一堂,似乎有什麽大事發生。


    這些上古妖魔,不管以前是如何的桀驁不順,抑或是如何的天生驕狂,此時,牠們都打破了往日的常理,各個鴉雀無聲,別說桀驁驕狂,便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一切,皆因牠們目光的盡頭,都存在著同一個身影。


    隻見,血海一畔江石上,一襲白衣猶如雪——血海滔滔之畔,千萬妖魔之中,竟有一人悠然垂釣。


    奇怪!好生怪異!


    千萬妖魔雲集一堂,空氣中殺機密布,沉重至極的氣氛,與這一襲白衣悠然垂釣之景,可以說是格格不入。然而,這截然對立的兩種情景,在那一身白衣如雪的影響下,銜接的卻是那麽的自然無痕,好似一切都理所當然一樣。


    那個人影雖然隻是在靜坐垂釣,卻帶有一種撫平天下的氣概。就像是一座鎮壓大地的山嶽一樣,天生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讓整個血海炎獄都圍繞著他運轉。


    白衣人靜靜垂釣,千萬妖魔環繞左右;他不語,四野無人敢做聲;他不動,八方無人敢舉止。此般不知道過了多久,血海炎獄的天空中,忽然有一聲驚雷響徹四野。千百年來,一直籠罩天空、驅之不散的黑色雲霧,竟在驚雷中陡然散去了片滴,露出了一小隙血紅的本色天幕。


    這可算的上是血海炎獄千百年間都不曾見過的奇異之景了。那些黑色雲霧,其實是上古時人族真皇對血海炎獄布下的重重封鎖罷了。千百年不曾散,今日竟然散了——這顯然是一個征兆,預示上古真皇對血海炎獄的封鎖即將崩潰的征兆。


    封鎖一旦崩潰,那就意味著,從血海炎獄到中土人間的道路徹底暢通。天幕下,無數妖魔們為此躁動不安。隻是,白衣人威信深深,他不動就無人敢亂來。本來就緊張不已的氣氛,更因此變得躁動了。無數妖魔伸長脖子,想盡快看到白衣人的表態。


    騷動中,終於有一個渾身披甲,首似蛇的妖魔,趕到白衣人麵前跪拜在地。那蛇首妖魔,身材三丈有餘,雖然在形形色色的妖魔當中並不算高大,但是比起僅僅是尋常人形態的白衣人來說,卻是要高大碩壯的多。他跪拜在白衣人麵前就如同一個巨人向侏儒行禮,看起來有些滑稽。隻是,並沒有任何人質疑這一點,連蛇首妖魔行禮時也是一臉的鄭重和理所當然。


    驚雷之下,白衣人手中垂竿未動;千萬妖魔騷動不安,白衣人亦未曾動容;魁梧妖魔拜倒身前,白衣人依舊不予動容。


    蛇首妖魔不管對方是否注意到自己,隻是垂首低眉,恭敬無比的對白衣人道了一聲,“獄主殿下!”


    原來,這白衣人正是血海炎獄之主、千萬妖魔之主、主宰此獄一切事務的至高王者!難怪有如此風範震懾千萬妖魔如無物。


    蛇首妖魔頓了頓,未見白衣人的任何迴應,不由麵露戚容,再度頓首道:“獄主殿下,子厲已經死了。”言罷,他便垂首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等待。


    子厲,便是戰死在方興手中的那隻獨目巨蛇、白衣人曾經的親衛戰騎。蛇首妖魔道出牠的名字,是相信無所不知的獄主殿下,聞言必定知曉他這番話的潛在涵義——“前方大將陣亡,該趕快出兵啦!”


    “是啊,死了。”白衣人——不,該說是血海炎獄的獄主殿下了——聞言,終於有了些反應。聽聞身邊親衛戰騎陣亡,這位手擁重兵的妖魔之主,不曾動怒,卻是目光幽深,語氣幽幽不知喜怒,“牠竟死在一人族小兒手中,真是大彰我血海炎獄的顏麵。子傷,你說是吧?”


    子傷即蛇首妖魔,他聽見獄主殿下的反問,頓時惶恐難當。子厲乃是他的子侄,這次得授重任,被派往中土人間公幹,身上背負著天大的幹係。卻沒想到,牠這一去竟是損兵折將,事敗身死。子厲自己身死事小,壞了獄主殿下的計劃,以及整個族群的未來卻是大事。


    思及此,蛇首妖魔當即跪地請罪。


    獄主並沒有理會蛇首妖魔的請罪,隻是放下魚竿,轉過頭來。他的麵容俊雅而清秀,不像是個統禦眾多妖魔的一方霸主,倒是十足像極了一個江南俏書生。


    他眯著雙目,言語中帶著一絲飄渺的意味,對蛇首妖魔道:“子厲身死壞事不假,不過牠死前倒是學會了將功補罪,給孤傳來了一段訊息,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蛇首妖魔不知獄主殿下提及此事為何,隻能唯唯諾諾,誠惶誠恐的應付而已。而白衣人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反應,隻是在自言自語罷了,思緒更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獄主殿下陷入了深思,無人敢打擾他。蛇首妖魔雖然心中焦躁無比,但卻唯有苦苦等待。良久,他忽然看見獄主殿下長身而起,站在江石上,迴眸注視著身後的妖魔大軍,俊雅清秀的麵容下,帶著一種與之不相符的滄桑之感。


    白衣俊雅,長袖臨風,一獄之主的風采無人能及,好似不屬於這個充滿血汙、炎火與妖魔的世界一樣,也無人能知曉他心中的一思一念。


    一段時間之前,他在血海之畔,召集妖魔大軍。千萬妖魔日夜枕戈以待,隻等他一聲令下,就揮兵突破上古真皇布下的封鎖,進軍中土人間。然而,這幾日,妖魔大軍已經全部雲集如此,又做足了準備,隨時可以觸發。可是他卻遲遲不開口發兵,隻把千千萬萬被戰火刺激的火急火燎的妖魔,等得火氣大發。如果不是他威權卓然,恐怕早就怨言四起了。


    麾下諸將都以為他是在等待合適的良機。然而,隻有他自己才明白,其實他不是在等機會,而是在猶豫。白衣獄主承接先王意誌,統禦血海一脈妖魔已經有千年之久了。這些年來,他一直苦思本族群的未來何在。


    早前,他以為隻要上古人族真皇的封鎖一旦崩潰,他即可帶領本族兒郎,揮軍直擊中土人間。眼下的中土人間沒了上古時代的輝煌,能夠阻礙外域妖魔的存在絕對不多。如此,他麾下的血海炎獄一脈妖魔,雖不說能有製霸天下的宏業,但也絕對不會再有困守一隅的窘境了,日子絕對比現在要有滋潤的多。然而,當他放出多路眼線,指定了三路齊出、大舉入侵路線之後,卻又遲疑了。


    各方耳報之下,中土人間的現狀便出現清晰的展現在他的麵前。現實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本以為失去上古真皇引導後的人族,應當疾速的衰敗下去才對。卻不料,沒了上古榮光,中土人間依舊繁華一片,人口億兆,高手輩出。相比之下,血海炎獄一脈的妖魔,卻因為千百年的困頓,族人大多寥落,存活下來的也多半處境艱難。


    以一分裂衰敗的文明,對抗興旺強盛的人族文明;以一隅的殘破族群,對抗已經雄霸整個中土人間的人族,這會有多少勝算?人族之強,妖魔之衰,這正是他與族人所麵臨的悲哀。正因此,原本三路齊出、橫掃北地、席卷中土的計劃,便被獄主棄之一旁。


    這幾日,他都在暗中思考族群的未來。困守血海炎獄一隅,肯定是死路一條,不可取;按照原計劃,三路侵襲中土人間,亦不可取;那血海炎獄一脈妖魔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存呢?白衣獄主猶豫不決。


    恰在此時,獨目巨蛇子厲被人族少年擊敗,死前傳來了一條重要訊息。其中,提到了死亡神性和一種神秘紫氣;死亡神性是白衣獄主為了挽救族群衰敗的一種嚐試,很是珍貴,若能失而複得,自然再好不過;不過,更讓他欣喜若狂的,卻是那股被獨目巨蛇視為天生克星的神秘紫氣。


    獨目巨蛇不知道那股神秘紫氣的底細,可是白衣獄主卻或多或少知道一點。正是這知曉的冰山一角,立馬就讓白衣獄主重新振作精神,定下了新的戰略——蛇首妖魔打斷他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推敲自己的新戰略計劃。眼下,這條新戰略終於全部成型了。


    白衣獄主伸手示意,千萬妖魔見之,騷動之勢頓時平靜,無數眼睛射露出期待的神色。


    “人族真皇遺禍,吾族已經忍受幾千年了!”獄主就在江石上,背對著滔滔血河,麵對麾下千萬妖魔,發表他的開戰檄文,“血海炎獄,忍夠了!”


    “咦!自孤為王以來,中間期年耳,然已喪無陽、玉祝、凃況、珊豬、白壽、銅棘等真血、混血族人七十餘,禦前鬼兵、傀儡、陰魂、人族附奴等一萬餘人。此等皆是天地絕通前,先王與孤花費數百年時間,所糾合的四方精銳,並非是血海炎獄一獄所能有的。如今,子厲又死,本王麾下可以依靠的族人又少了一員。若如此,再過幾百年,血海炎獄之中還能有幾個族人?”


    白衣獄主的話,聲音並不高,卻傳遍整個血海炎獄,迴蕩在每一個妖魔的耳邊。


    蛇首妖魔聽及白衣獄主所言,迴想被人族真皇封鎖在一獄後,族人相繼頓困而死;又想起自家子侄子厲之亡,心中怒火大起,恨意盈胸。


    其他妖魔聞言,或是仰天咆哮,揚言殺入中土人間,定要屠盡人族真皇的後裔;或是目露兇光,默不作聲,隻有渾身魔焰高漲,顯露出牠們心中的深深仇恨,如此等等……


    外域妖魔的文明,社會組織雖不如人族那般上下嚴密、宗法有序,但也絕非野蠻。


    想當年,牠們是上古時代的佼佼者,種群十萬億,統禦九霄,稱雄整個青羅琉璃世界。然而,後來卻被人族真皇連連擊敗,大勢衰敗,種群不保。最終,牠們這一脈的妖魔,從高高在上的一方霸主寶座下掉下,隻落得個閉門自保、苟且偷生的境界。


    人族真皇將他們驅逐到血海一隅,布下封鎖大陣,禁困了無數歲月。千百年來,牠們心頭對仇敵的恨意,一直未曾消散,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故而,白衣獄主的一席話,頓時激起了千百年間積攢在這些妖魔心頭的怒火。


    “出兵!出兵!趁著還能打的時候,橫掃人間!”


    “殺!殺!殺盡人族,滅絕真皇道統!”


    “吼……嗷嗷……”


    擁有靈智的高等妖魔,唿喊著口號,宣泄著仇恨;而那些靈智底下的妖魔後裔,則是齊聲嘶吼,用刺耳的聲音發泄著血脈中的蠻橫。


    天色依舊一片漆黑,隻有少數血色露出。突然間,一道讓人目眩的亮光劃破了黑幕,猶如獠牙一般的閃電,刺在厚厚的黑幕上。在那一瞬間,上古真皇布下的封鎖,曆盡千年之後,終於崩潰了。


    天空上,血色的浪潮頓時渲染整個天際,閃電在空中不斷的滾動,而磅礴大雨也毫不留情的嘩嘩落下,一道由血浪、雷電與雨水組成的通道露了出來。


    天地異變之中,白衣獄主獨立江石,在山唿海嘯的怒潮當中,揮手喝令,“出發!”


    “出發——目標東平!我們將摧毀一切,打破一切阻礙!出發!去東平——我們最終將牢牢抓住族群的未來!出發——出發!”


    蛇首妖魔先是一驚,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定好是三路齊出的戰略,會變成獨攻東平一路。“難道是因為子厲的死嗎?還是因為子厲臨死前傳來的那個的訊息?”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在他腦中一閃即逝。下一瞬間,蛇首妖魔也被陡然升騰起來的狂熱氣氛所感染,和狂熱躁動的妖魔大軍一道怒吼著出發。


    “出發!”白衣獄主下令進兵東平之後,腳下江石隨即戰抖。土石抖盡之後,那占地極廣的江石也露出了真容,一隻比子厲還要龐大的獨目巨蛇,從蟄伏中蘇醒過來。牠昂起數千丈的雄偉身姿,而獄主殿下就站在巨蛇之首,背手俯瞰血海之水,目光幽遠,不知所終。


    “我不知道——為何黃泉鬼府的至寶會出現在你手中。對此,我也不想知道。我隻要找到你,殺掉你,搶到它,就行了。有了它,我族就可以延續傳承,血脈世世不絕……”他對著心裏浮起的那個人族少年郎的虛影,如此自語道。


    隨即,巨蛇騰雲駕霧而起,千萬妖魔緊隨其後,突飛上天,齊往天幕中開辟的通道竄去。那長長隧道的盡頭,就是中土人間,就是千萬妖魔此行的目標——東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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