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家丁死後,方興抬手將黑衣家丁的屍骸化為灰燼,以免他的遺骸被僵屍鬼物踐踏。對這等忠誠耿耿的人物,他總有份欣賞與照料之心。


    隻是,無論是黑衣家丁堅定不移的忠誠之心,還是他垂死時的苦苦哀求——這兩種人間至誠至哀的感情,都不能讓方興的抉擇有絲毫變動。慕容岩少與他有直接利害衝突,方興很樂意借他人之手而除之——不用‘弄’髒自己的手,何樂而不為之?


    至於那個慕容申倒是一個知道進退的人物,如果有可能方興自然是願意助他一臂之力。一來行善,二來正好借機探尋慕容申修為的詭異之處。


    方興心裏打定好了主意,手中青虹劍的劍影疾速閃爍,兩具黑‘毛’遍身的僵屍身軀也被他斬成四截,汙血侵染土地,當即就死了。


    “慕容……驊雄?哼,且看著吧!”他眼神斂起,輕輕哼一聲,便抬步走了。


    黑雲翻滾,煞風陣陣。很快,少年郎的身影就隱沒在黑暗之中。


    又‘摸’黑走了一段路,黑雲中的禁製的約束力越來越強,陣內飛沙走石,兇相畢‘露’。再也不複此前的鋒芒暗藏之像。


    方興即要頂著大陣內強橫的壓迫力行走,還要小心翼翼的保持著隱身匿氣的狀態,不覺有些吃力。為此,他不得不停下腳步,駐足休息。他一邊調整體內靈氣運轉,一邊側耳寧神細查心神中對禁製大陣核心處的感應。


    凜冽的‘陰’風叫囂著,目光所及之處布滿了滾滾的烏雲。禁製大陣內,沒有一絲日光或月光,伸手不見五指。陣內的環境比起之前所見的要惡劣百倍。


    隨著方興不斷深入禁製大陣內部,他的靈識的感應能力也一步步的被禁製壓縮。等到他駐足休息的時候,靈識的探查範圍已經不足三丈的距離,連感應一下周邊是否藏有敵人的能力也是勉強。心神中對核心處的隱約感應,已經成了他辨別方向的唯一途徑。


    方興閉目凝神,徹底放開心神間的壓抑,將整個人的感觸都融入大陣所在處的天地氣機中,用心將遠處傳來的各種氣機‘波’動牢牢記下;然後,再在靈台心境中將這些反饋而來的氣機‘波’動,與此前所感應到的禁製核心處一一對比;最終,他又一次找到了前進的道路。


    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有一股從未檢測到過的氣機‘波’動,正從他側後方疾速趕來。方興稍移數步,恰好看見一個樣貌奇怪的鬼魂正飛速從他的靈識感應範圍內一晃而過。這個鬼魂的速度好似一陣冷風,身上的氣息卻單薄的可憐,顯然是一種修為低劣卻另有樞機的特殊鬼類。


    方興從未見識過這種鬼物,當下不由心裏起疑,便跟了上去。他緊隨著奇怪鬼魂走了一段路程,卻意外的發現,奇怪鬼魂的行徑道路與他的目標——大陣禁製的核心處——恰好同路。


    方興心裏不免又是一動。禁製深深,壓力重重,難辨方位。他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來,‘花’費很長一段時間辨別方向,以免走錯。從現在的感應來看,他所在之地距禁製大陣的核心處,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如果還是按照現在的行進方式‘挺’進的話,那麽未免太過‘浪’費時間。方興有些當心山穀內的留守人員能夠將驊雄大將軍的注意力拖滯如此之久。如今,這個奇怪鬼魂的出現,無疑給方興提供了另外一種選擇——一種快捷的暢途。


    又緊隨奇怪鬼魂走了一段路程後,方興再次感應禁製大陣的核心處的所在方位。不出他所料,禁製大陣核心處的方位果真就在他行徑的正前方。也就是說這個奇怪鬼魂所行的道路,正是通往大陣核心處的捷徑。


    “嗬,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倒是免去了我不少麻煩。”方興眉頭挑起,心中笑道。隨後,他深深提起一口氣,緊緊跟著奇怪鬼魂行進。


    那隻奇怪鬼魂的速度極快,禁製大陣的強大約束力似乎對他不起作用,僅是一晃便可躍過數丈之地。為了不被奇怪鬼魂甩掉,方興不得不加快腳步,在後緊追不舍。


    約行數百丈路程後,方興審視體內所剩無幾的靈氣,心裏不由苦笑。驊雄終究是‘亂’風崗上數一數二的大將軍,屍類修行中的佼佼者。這樣的高強人物即便是受傷了,那幾百年攢集下來的底蘊,也並非是他——這麽一個新生代煉氣士——能夠小覷的。


    驊雄布下的禁製大陣,深處的無形壓力如同一堵堵沙牆橫在方興的麵前。每當少年郎前進一步都如同頂著萬斤巨力,在流沙、沼澤中艱難行進。


    此前,方興緩緩前進時,還可以慢慢的見縫‘插’針,從禁製約束力的薄弱處‘挺’進。可是,為了緊追奇怪鬼魂,少年郎就不得調動體內靈氣,施展勁氣硬頂壓力強行突進。由此一來,方興每走出一步,都要‘花’費莫大的力氣。少年郎體內的靈氣就像流水一般,很快就要幹涸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在這種逆境之下,肯定就會因為力竭而被鬼魂甩掉。然而,方興卻不同,他可並非尋常人!每當他靈氣耗盡,渾身乏力‘欲’止步喘息的時候,少年郎‘胸’口處的靈丹就會化出一股新生的冰涼靈氣滋補他的身體。


    那枚海銳贈予的靈丹,每次化出的靈氣並不多,而且隻在方興力竭的時候才會出現。如此意外的援力出現的條件顯然相當苛刻,然而即便如此,這些忽然出現的靈氣卻給方興‘這支漸漸幹涸的流水’帶來的‘一口泉眼’,讓他不至因靈氣耗盡而倒地不起。


    初次耗盡體內靈氣的感覺尚可,僅僅身體極度疲憊,無力動彈而已。可是,等到方興數次乏力之後,那渾身上下傳來的感覺,就可以稱得上是煎熬了。


    數次之後,方興隻感覺到四肢百骸發燙,就好似無數支熾熱的針在紮在肌膚上,刺破血‘肉’,將燥熱的火毒傳到骨髓裏。那種強烈的痛苦感覺,‘逼’得人幾乎要瘋狂,恨不得將身體裏的每一塊骨頭都剔出來敲打一番,以便將那種透骨而來的燥熱清除。


    方興知道:這是他的身體在對他示警,每一陣痛楚都一道無聲的警告。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煉氣之道,講究生機勃勃、源源不息。一次耗盡體內靈氣,就猶如竭澤而漁,不僅無益與煉氣,反而對修行有害。因此,但凡煉氣士,大多情況下都不會將體內靈氣一次耗盡。除非是拚命死鬥,不然的話很少有將體內靈氣一次耗盡的情況,更別說方興這般多次將身體掏空的行為。幸好,方興擁有那枚神奇的靈丹。若不然,即便他心誌堅定無比,也難以在這種極端惡劣的折磨中堅持下來。


    方興並不知曉,這枚靈丹乃是他的師尊海銳親手斬殺了靈鷲老祖法身,用得來的金丹煉製而成的珍惜寶物,與他修為來源——正是靈鷲老祖殘留的‘精’魂以及《先天虎符真文經》幫助他真氣胎動,從而踏上了煉氣修行的道有著莫大的關係。


    他隻是感覺到,那枚靈丹化出的靈氣,雖少但卻‘精’純至極。和他臨時從天地間吸納、提取的靈氣幾乎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他臨時吸納、提取的天地靈氣是‘混’濁不堪又苦澀無比的泥水的話,那麽靈丹化出的靈氣,就宛若深穀裏的幽泉泉水,冰涼而甘甜。流淌在體內,猶若盛夏炎暑時痛飲冰水,頓時化去一陣又一陣的燥熱與苦楚。


    在如此‘精’純的靈氣的滋補下,方興總算能夠保證體內或多或少總存有一份靈氣。以這份存留的靈氣為最後的支撐,他咬牙堅持著。即便是每一次耗盡體內靈氣,身體困乏到極點,他也憑借靈丹化出的那點微弱的靈氣苦苦堅持著,心中唯道:這就權當是對自己的磨練。


    在痛苦的煎熬與堅持中,方興也能感覺到靈丹化出的靈氣也在緩緩改善著他的體質。而且,這份進展比起在密室內凝神打坐卻要‘精’進的多。不但煉化靈丹的速度要快上一倍有餘,而且從靈氣中獲取的好處也比過去好上太多。


    過去,方興從靈丹中所得的靈氣,隻有一小半真正融入他的體內,改善他的體質。餘下的大半不是‘浪’費掉了,就是藏留在他的體內需要長久的時間才能緩慢的將其吸收。現在倒好,每一次力竭後所得的靈氣都能最大程度的被他吸收。效率比起昔日的靜坐煉氣,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即便是粗略顧及,那也是最少五倍!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這至少五倍,方興也是咬牙堅持了。就這樣,他一邊苦苦堅持,一邊緊追奇怪鬼魂在禁製大陣中左繞右繞,始終將那隻奇怪鬼魂籠罩在自己的靈識感應範圍之內。


    兩‘人’最近之時,方興與那隻奇怪的鬼魂之間的距離,僅隔半尺來長。幸好,方興在自創的隱匿法‘門’上著實用心不少,隱匿手法實在高明,疾步緊追中竟然沒有暴‘露’絲毫馬腳。


    就這樣,一鬼一人,方興由奇怪鬼魂領著穿過重重黑雲,透過陣陣‘陰’風,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過了就久,他眼前一亮,終於見到了光明。


    愛上了一個自己永遠得不到的‘女’人,苦痛不堪。希望自己也能堪破這烏雲‘迷’障,得見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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