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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氣士的用度開銷甚大,這是世人共知的。一位真靈第二天的煉氣士在伐體之初,到震髓、剔骨,伐體功成的過程中,往往需要近百戶人家、五六百人前後為其操勞並傾力供給財力方可勉強支度。


    東平是一個的貧瘠邊境郡;雖有七縣一郡、八百裏山河,卻人丁不興、農牧不旺;就是放在整個苦寒的幽州,也屬窮的叮當響的地方。可就是這麽一個地方,卻因為存在了兩大上門世家的緣故,而匯集了不下兩千名煉氣士。


    東平劉家嫡係、旁支族人和親附的小戶寒士,以及供奉、雇傭的煉氣士雲雲種種,加在一起的吞雲吐霧之輩不下六百人。


    這些人是確保劉家威嚴和強盛的保障,可是同時這些人每日煉氣所需的用度,也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洞,再多的錢投進去,也如流水一般流逝的一幹二淨。


    即便劉家雄踞東平,坐擁五個半縣,可他家的財力卻還是時常處於捉襟見肘的地步。自從劉名揚掌管家族事務之後,錢便是一個擺在他心頭的壓力。他深知:若不是他家還把握著和草原胡部迴貿的路線,以劉家的產業早就不足以支撐這麽大的煉氣隊伍。


    而蘇瑾呢?這個不僅國色天香,有著傾國傾城之貌,而且她還是一個有著點石成金的睿智頭腦,僅僅數年功夫就助楊家的事業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些神奇的表現,都讓劉名揚深信:隻要將她納入房中,他所麵臨的眾多難題就可迎刃而解。


    一來,這個女人天生一副嬌媚的麵容,他喜歡她,並且無論是放在家裏,還是帶在外麵,都能給他漲麵子;二來,她還是一個賢內助,可幫助他打理家族事業,讓他家事業大盛;三嘛,在劉家那些錢物產業的管事和他並不貼心,自認定是東平劉家下代家尊的劉名揚,迫切的需要一個身邊親近的人為他打理家族財務。


    如此一來,蘇瑾的改姓換宗,對劉名揚來說就是一種難得的機會。隻要拿下這個美麗的女人,就有一箭三雕之美,容不得他放棄。


    就在他想著那個女人的好和那個狗東西的可惡時,帳外傳來了緝林林的腳步聲。聽見外麵來人並不是他要等的血屠巨兇,劉名揚瞪著眼睛死盯著外麵小心翼翼伸進來的一腦袋,惱怒道:“你滾過來幹什麽?想挨棍子嗎?”


    中年管家麵對主上的盛怒,不由縮了縮腦袋,更讓他高大的身軀上顯露出一絲不協調的猥瑣——天可憐見,他可是一位真靈第三天的煉氣士,不但修為不俗,就是在劉家也屬於一位權重的管家。可是他在這位大少麵前,卻是小心翼翼,生怕觸及了這位少主的火頭。


    眼下,他正竭力從臉上擠一抹微笑,“少主啊,楊家那邊有消息了。”


    “什麽?這麽快?”這下輪到劉名揚有些吃驚了,他下令徹查此事也不過半刻時間,怎麽結果來的這麽快?這大大異於他平時調動狐群的經曆呀。他知道:劉家的狐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由他的叔叔劉不昭掌控,那些被他的叔叔親自培養和安排的‘狐狸’各個都對劉不昭忠心耿耿,還相互抱成一團對抗他手下勢力的滲透。這一次,是怎麽了?那些軟硬不吃的狐狸們竟然對他布置的任務這麽積極起來了,當真怪事!


    中年管家沒有劉名揚想的那麽深,他的目標隻要能讓少主快樂,不拿他出氣就行。喜滋滋的捧著手上的白絹,他獻寶道:“這是家裏剛剛送來的消息,小的一看到消息就立馬送過來了。”


    “好奴婢!有賞。”劉名揚不及再想,就一邊笑罵一句,一邊伸手接過白絹。


    掃了一眼,劉名揚心頭那點懷疑頓時被驅散的一幹二淨,然後他隻覺得連肺都要氣炸了!——他的蘇瑾竟然打算去見那個狗東西!見那個和她有過一紙婚約的狗東西!


    劉名揚心裏大怒,發出一聲餓狼怒嘯般的厲叱:“狗東西!”也不知道是在罵方興,還是罵麵前一臉媚笑的管家。順著心頭湧出的怒火,他衝著那張臉就猛踢了過去。


    中年管家本來正眉開眼笑的哄少主開心,卻沒有想到,他那位少主說怒就怒,一聲怒喝之後,便對他飛起一腳。這下,他才悲屈的發現自己又成了少主的泄氣桶。沒辦法,他雖身為真靈第三天的煉氣士,但是麵對少主這一腳恩賜,他既不能躲,也不能擋,甚至還必須撤去護身的真氣,讓少主踢得舒坦。


    ‘噗’的一聲悶響,劉名揚怒氣一腳,結結實實正中中年管家的胸膛。他含恨的一擊,沒有半點收力的意思,頓時就把那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漢子踢得像沙袋一樣飛落帳外。


    即使這樣,劉名揚仍不解氣。跟著兩手一掀,帳內的紅木書案也接著追著飛了出去。


    ……


    ……


    劉名揚的營帳用材極其特殊,尋常人士的靈識根本無法貫透。不過,這些對於已將靈識化為神念的血屠巨兇來說,卻是毫不足道。


    雖然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去窺視帳內的情景,但是以後天宗師的紮實修為,他也不用去刻意探視便可以將營帳內的大致動靜體察個一清二楚。


    因此,當他掀開厚厚的帳簾時,眼前忽然飛來了一個壯漢和一張書案,也並沒有讓他感到絲毫驚異。


    “嗬嗬,劉大公子這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隨口問了一句,血屠巨兇身上神念運力在虛空中化出兩股透明的觸手,將那個做天外飛客的中年管家接住了,又順勢將一點血光暗自注入管家體內。至於那張書案,則在臨身的前一瞬間,被他身邊陡然出現的一陣血光在無聲無息中照成粉末。


    那些木粉殘渣隨即就隨著他的心念而動,環繞血屠巨兇的身體不停飛舞,就像是一群調皮的小麻雀正圍著他雀躍不已一樣。


    “哼!”看見血屠巨兇如此裝腔作勢,劉名揚不滿的哼了一聲——他在血屠巨兇進來那一刻就已經稍稍壓製了心中的怒火。


    不過壓製,卻不代表他心中的怒火就此消退。恰恰相反,他一看到血屠巨兇那張不陰不陽的臉,窩在心裏的怒氣就越發濃鬱。這些怒氣鬱積在他的心裏,蘊育著雷霆震怒,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


    “人你也收到了。從現在起,三日之內,替我殺了方興!”劉名揚冷冷命令道。白絹上的呈文並沒有提及蘇瑾要在哪一天與哪一個地方和方興會麵,但他還是覺得要未雨綢繆,早早殺了那廝,讓蘇瑾斷了念想總是沒錯的。


    血屠巨兇聞言道:“你急忙喊我來,不少精魂血氣少了我的主持都白白浪費掉了。”搖著頭,他盯著劉名揚的眼睛,含笑不語。


    劉名揚先是因為提及那個人的名字,臉上的怒色增添了不少。可之後又看到血屠巨兇那副拿捏身價的樣子,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要多少?”他冷聲道。


    血屠巨兇嘿嘿笑道:“大公子,你著急了。現在我那兩具化身都不曾恢複了。如果要我三天之內出動的話,還得多加一千人。”


    劉名揚臉上的陰冷之色越發沉重,如果不是他的叔叔強勢迴歸,導致他無法抽出人手對付方興的話,他早就已經下令殺了這個桀驁不順的血屠巨兇了。不過,現在劉名揚還是得用這位實力強勁的邪魔人物為他辦事。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答應血屠巨兇的條件。現在托了胡人不斷騷擾邊境和馬賊屠村的福氣,東平境內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再買一千人,也不過是花去些許口糧罷了——這些他劉大公子還舍的!大不了,等血屠巨兇替他辦好差事後,殺了他,連本帶利的一起收迴!


    劉名揚以前已經試探過了,血屠巨兇根本臣服於他的想法。既然不能收服這個妖魔人物,那麽他利用完血屠巨兇之後,再以為民除害的名義斬殺此人,倒也是廢物利用。殺了兇名遍及幽州的血屠巨兇,他不但可以威震幽州,還能在蘇瑾的心裏徹底的壓倒那個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白麵小子。


    明月樓前、溪水畔前、那個白麵小子,無一不讓他在誌滿意得的時候,重重的從雲端掉落,摔得生痛!可恥呀!相比血屠巨兇,他和方興的仇怨卻就大了。帶這一次,方興已經是第三次大大落了他劉大公子的臉麵,不把方興捉來蹂躪一番,劉名揚是絕對不甘心的。


    劉名揚心裏甚至有時不禁暗忖,尋思著蘇瑾忽然對那個白麵小子高看一眼,會不會是因為那日他在明月樓中被那廝逼退的原因。


    一想到那日被方興逼著跳窗的經曆,劉大公子就是惱怒異常。不狠狠折磨死方興,劉名揚心中惡氣難消;心頭的惡氣不除,那他的念頭就難以通達;念頭難以通達,那他就渾身不痛快——這還得了,劉名揚煉氣修行、執掌家族權柄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一個掌握一切、操縱人生的痛快?


    可是眼下,那個白麵小子——那個‘狗東西’竟然在壞他的好事,大大威脅到了他的快樂!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劉名揚要殺了那個擋道的東西,要將他碎屍萬段方才能渾身舒暢,念頭通達!


    ——“狗東西,你不讓我念頭通達,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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