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傳武心中熱切,就他而言,今天親自來詢問方興,隻不過是因為方興的身份敏感,他人不好出麵的緣故,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便是這無心插柳之舉,竟撞到這麽一件好事!正四品上的修煉法門對一個家族的意義,此刻不談也罷。單論先天傳承之器,就對方傳武有著不小的誘惑,因此方傳武眼下表現很是興奮,拉著方興的手便往外走。


    而在方家大院中,人人都知道,方傳武天生武癡,平時除了煉氣修行之外,對他事漠不關心,對他人也不假顏色。眼下這兄弟二人親熱的舉止,卻是驚倒了一路行人,那個不長眼看門人更是差點將眼珠瞪掉了下來。


    一路所遇之人,各個麵麵相覷,人人心中驚異。皆不知,為何今日大郎會對那個不成氣候的方興這般熱情——當真怪事!


    帶著一路的詫異目光,方傳武一路無話,徑直將方興領到了家族馬廊。敢走進,便有一位家族護衛打麵迎了過來。


    “拜見大郎。”方來福恭敬的施禮,待他看清方傳武身後的方興後,也不由麵露驚疑之色,略有些遲疑,又再度施禮道:“見過興少爺。”


    一路行來,經過眾人的目光洗禮,方興心中的躁氣早已退散了大半。方來福兩番施禮中的不同之處,方興也能清楚的感覺出來。他知道他在這些煉氣修行有成的家將眼中毫無地位可言,眼下方來福的禮貌,他大半還是沾了大郎的光。


    心中波瀾不驚,方興學著方傳武的樣子,對方來福淡淡一笑,微微頜首。


    看著方興淡然的舉動,家將方來福也略感今日的方興如往時不同了。麵對煉氣之輩這幅風淡雲輕的寫意,可不是往日裏方興所能做到的。


    “平時方興這小子見了吾輩都是一副氣衝衝的模樣,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是這個廢物昨天被老五欺負了,今天特意找大郎告狀不成?”方來福心中暗道。大院子裏藏不住事,昨天方興和方五的一番衝突早就傳遍了上下,也難怪方來福亂想。


    這時,方傳武說話了,他吩咐道:“備馬!我要和三郎去趟城裏,你挑兩匹好馬來,再去告訴方五一聲,叫他帶上十幾個人騎上馬隨我一同去。”


    方來福心裏暗暗叫苦道:“壞了!昨天方興那小子才從城中負氣迴來,現在又要和老五一起進城?難道真是的衝老五來的?哎呀!我早就告訴過老五這個家夥,大郎和方興終究是一家人,皮麵上總是要敬一下的,他怎麽就是不聽了!真拿他沒辦法!”方來福和方五是生死之交,是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方五受罰的。但方傳武在家中威勢極重,他若發怒,眾人無不膽顫心驚,隻能束手受擒,方來福雖與方傳武親厚,可終究也不敢違令,隻能一邊尋思他途,一邊領命退去。


    不出片刻,方來福又迴來了,同時還牽來了兩匹駿馬。一眼望去,馬兒活力充沛,馬上馬鞍齊備,顯然可以立即出發了。然而方傳武見了,卻是眉頭皺的老緊。


    這是兩匹上等的好馬,其中一匹是方傳武的愛騎赤電浮雲騎不說,另一匹黑色的駿馬也是神駿非凡。此刻牽來,顯然是準備給方興騎坐的。


    方傳武瞪了方來福一眼,心中不快。這匹黑馬在方家現在豢養的馬匹中也可算得上一流貨,整個方家這樣水準的馬也不過十餘匹。這裏倒不是方傳武小氣,不肯讓方興沾染如此好馬。隻是方來福給方興指定的這匹良馬,還是剛從草原上購買過來的野馬。現在入廊不久,野性未馴,狂烈的很。方來福提點整個方家馬廊的大小事務,不會不知其中情況。現在他將此馬指給方興所用,心裏如何打算的,方傳武一見便知,自然心中不滿了。


    現在來方福將這匹黑馬指給方興,分明是打算想看方興的笑話!


    “哼,這個方來福還是這般不曉得輕重!”方傳武眉頭輕鎖,心中不快。


    方來福不知道方傳武心中已對他產生了不滿,此刻正滔滔不絕對方興說著馬經。他自以為方興是求得方傳武的首肯,要給方五找麻煩,便使出了這麽一招,想要給他給難堪,為方五緩上一緩。他對方興大談起這匹野馬的神駿所在,就是想要激他一激,讓其知難而退。


    可方來福怎知道對麵的方興,已似換了一個人了。


    方興一邊聽著方五的長篇大論,一邊心中冷笑。他和方傳武一樣,對方來福心中的小伎倆清楚的很。雖然心中冷笑連連,但是聽著方來福滔滔不絕的馬經心得,方興心裏並沒有因對方戲謔之意而產生惱怒之感,反而心裏也不禁鼓動起來。有種躍躍欲試的心情在內。這並非是方興中了激將法,而是他真的喜歡上這匹神駿不凡的好馬了。


    這匹黑馬四肢纖長有力,身形矯健,如虎似龍。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充滿了靈性的光彩,深深的吸引了方興。


    這時,方傳武插話道:“此馬乃龍馬之後,血統高貴,野性未馴,非煉氣之輩不可親近,三郎你騎不得的,莫聽他胡說八道了。我那匹花色母馬最為順服,這次你便用牠吧!方五!速去將馬牽來!”


    方傳武這番話原本是好意,卻反而讓方興下定了決心。


    今天,方興和方傳武一番接觸後,這位大堂哥的豪邁氣派,讓他極其羨慕,越發覺得他之前活得太過窩囊和憋氣。


    “我方興也是堂堂的男子漢偉丈夫!”心中堅定的強調著。方興也學著方傳武的樣子,豪爽的大笑起來,他擺手笑道:“多謝大郎美意,這匹馬神駿靈慧,我深愛之,這次便讓我來試一試吧!”


    “哈哈,我倒是忘了三郎已是今非昔比了,那你就試一試吧。”方傳武也笑著答應了,迴首間又瞪了方來福一眼。


    一瞬間,方來福背生冷汗,可又心中疑惑,“非煉氣之輩不可親近”、“今非昔比嗎?”他想起方傳武的話來,又不由心中一動,可以注意起方興的舉止來。


    隻見方興慢慢走近黑馬,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靜心誠意,目光澄清,直視那雙大而有神眼睛。而牠卻衝他昂昂嘶嘯,一股桀驁難馴之氣迎麵而來。


    方興越走越近,黑馬也越發不善,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馬蹄亂蹶,在堅實的泥地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小坑,若不是方來福拿著韁繩,恐怕這匹野馬就要衝上來給方興狠狠一擊後踢蹶了。


    方傳武在一旁提醒道:“這匹馬捕自黑草原,身有龍馬之性,性情猛烈,最是野性難馴。三郎你若想要拿下牠,僅僅光靠要誠意是不夠的,還需王霸兼施,要像對待野獸一樣對牠。”


    聽了他的話,方興心中一道靈機湧現,當下平心靜氣,閉目凝神,暗暗溝通起胸中那道真氣種子。之前在書房中他已經參透了《先天虎符真文經》的些許精要,連那道真氣種子在壯大成長的同時,也漸漸被他孕化的有三分近似虎形。


    待方興再度睜眼時,已是氣度深沉,勢如虎踞,他眼中精光暴閃,猛然大吼一聲:“方來福!放開韁繩,讓我來會一會這畜生!”方興怒目橫眉,一陣陣低吼從他口中吐出,一聲比一聲低沉,到了最後人耳已經幾乎不能聽著,在方傳武和方來福的眼中,方興更似搖身一變,如同一隻出閘猛虎,伏肩潛進,欲做虎撲。


    《先天虎符真文經》精要之一——【猛虎伏行勢】驚現!方傳武心喜,方來福為之色變。


    那匹身具龍馬血統的黑馬也感覺到了重重壓力,牠先是欲做躍起抗爭,方興一步踏近,氣勢增盛,便將牠逼退。這時候牠還想要躲閃,卻被層層氣機鎖定,無論要往那處逃都似乎要麵對一隻正躍躍欲試的恐懼猛獸——牠已經無處可逃!


    隨著方興的逼近,馬廊中氣機越發森嚴,黑馬勢窮力迫,已退至牆角。方興看著這畜生越發不安,也並不著急,隻是一次一次鼓起伏虎撲兔之神意,撩撥著黑馬的神經,蓄勢待發。


    漸漸的,這對峙之勢已到弓滿弦張,不可不發之時,黑馬也已經快從畏懼退縮轉向窮獸最後一搏了。這時候,方興泰山壓頂之勢猛然一收,他渾身氣勢好像長鯨吸水一般,一瞬間退得一幹二淨。


    下一刻,方興態度和藹可親,極負真摯之情。他右手伸向驚魂未定的黑馬,並柔聲細語的說:“來吧,到我這裏來。”


    這句話好似有什麽隱藏的魔力一般,那匹桀驁的黑馬竟在愣神之後,竟然不再抗拒方興的親近,還慢慢踱步靠了過來,伸出舌頭舔了舔方興的手掌。


    ——這麽一匹神駿不凡的龍馬後裔竟然就這麽被方興馴服了!


    方來福頓時傻眼了!他嘴巴張的大大的,口水順著嘴角流出不曾注意到,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空白,


    方興見之,心中嗤笑不止,然後他左手輕撫馬頸,右手攬過韁繩,身子騰空一躍,便翻身上了馬背,整個人的舉止瀟灑自如,宛如流雲。


    烈馬嘶鳴,似乎在為主人喝彩。


    “幸不辱命!”方興傲然一笑,對方傳武抱拳道。


    “哈哈!好!好!好!”方傳武迴之以大笑,連聲大讚道,“果真是我方家子!”他竟也是開心的不得了。


    接著他眼中精光閃爍,又道:“收放自如,存乎一心。三郎能做到這步當真是得到了不起的功法精髓。從此間看,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要突破煉氣一重天,孕化真氣種子、引氣煉體,踏入第二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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