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唿!”


    “唿!”


    突然間,散碎的木分身急劇灌入大腦的記憶,那身臨其境般的瀕死體驗與首次進行長時間木分身運用所帶來的不適感,讓上一秒還好好的長門猛地彎下了腰,連唿吸都變得十分急促,心髒生出一陣莫名的絞痛。


    直到這股記憶被全部容納,他的狀況這才稍微好了一點。


    他身旁的彌彥第一時間發現了自己這位同伴的異樣表現,立即扶住了他的手臂:


    “長門?難道你的傷.?”


    “不。”


    “是小南那邊。”


    聽到彌彥的聞言,長門下意識的搖搖頭開口,唿吸又不由為之一滯。


    盡管是從分身傳遞來的記憶,但是那超高速下的短暫戰鬥,以及佐原霧如神明般屹立在他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那一幕場景,卻令他如同真正經曆過一般,記憶尤深。


    同時,更令他印象深刻的,還是已經完全服從了佐原霧的指令,如女仆般被他環在懷中也沒有絲毫抵抗,甚至於直到自己被轟飛的那一刻,都不敢同自己對視的小南。


    這一瞬間的場景,比佐原霧輕易撕碎了他的木分身,令長門還要來得印象深刻。


    慘淡人生所養成的悲觀性情,讓他在這一刻難以抑製的冒出了一個個讓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去思考的念頭。


    小南已經背叛了麽?


    她會不會已經把我們的計劃、各種信息、還有曾經發生的事都向佐原霧交代了?


    為什麽要那麽做?


    她明明不是這種人才對。


    佐原霧又給她下了什麽迷魂藥?


    小南,為什麽不肯出手?


    被親近的戰友所‘背叛’帶來的痛苦,遠比常人想象中的還要深刻,也更具衝擊感。


    盡管從感性層麵上的思量讓他下意識的不願意去相信這一事實,但是僅僅是稍微用理性思考一番,就知道像佐原霧那種程度的強者,身邊根本就不會缺女人,單憑著色相是絕不可能如之前那般,安安生生的站在火影大樓最頂層的辦公室裏,如尋常文員一般查看資料、批駁文件的。


    甚至於,連普通的木葉上忍都不可能有這種資格。


    再仔細想一想的話,今天這次行動本就顯得無比詭異。


    小南應該是知道他們會想辦法來救她的,但在火影大樓下層的時候,他們明明已經製造出了那麽大的動靜,她卻仍舊像沒事人一樣待在辦公室裏——簡直就好像在等待著什麽一樣。


    ‘小南,會不會已經拿他們當了投名狀?’


    長門心中,幾乎是難以抑製的冒出這種想法。


    正如原著線中所表現出的那樣。


    像長門這樣性情極端的人,不是燃燒自己毀滅世界,就是犧牲自我拯救世界。


    但凡是被他認定的念頭,即便明知不可為,也必定是頑固得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此刻,長門的心中隻是冒出了這種可能性,被背叛所帶來的劇痛感,就如同野草般在內心最深處的陰影裏旺盛的生長了起來。


    反倒是彌彥在聽到這句話時,麵上不由露出了幾分喜色,驚喜道:


    “你見到小南了?”


    “有機會接她出來麽?”


    “絕那家夥還挺有能耐的嗎!”


    在聽到他這句話的瞬間,長門被他扶住的手臂,就像是觸電般甩開,發出‘啪’的一聲響。


    那強烈的反感,幾乎要滿溢到臉上。


    直到他從那種情緒中反應過來,動作這才忽的頓住,連聲音都低了幾分:


    “彌彥,抱歉。”


    “我不是有意的。”


    聽到他沉落的聲調,被甩開的彌彥才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怔怔的望向他。


    停頓了片刻,才隱約有些低沉道:


    “發生什麽事了麽?”


    “.”


    長門沉默了幾秒,頗有些艱難的張了張嘴。


    但是直到最後,他也不忍將他想象中的那種‘事實’告知彌彥。


    良久,才聽他道:


    “我也不知道。”


    看著他這幅心情沉重的模樣,盡管彌彥自己心中同樣是如墜了鉛似的沉重,但還是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那就還是等絕那家夥迴來之後再說吧。”


    “說起來,他怎麽樣了?”


    “.抱歉。”


    長門也不清楚。


    希望他能從佐原霧手中逃掉吧。


    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握緊了拳頭。


    在那記憶的片段中,佐原霧如神明般,將他一擊擊潰的場麵,留下的印象實在是過於深刻,以至於長門心中甚至升起了一種根本無法相匹的無力感。


    這種感覺,是自從他掌握‘輪迴眼’之後從未有過的。


    即便是與波風水門的那一戰,他也從來沒升起過如此懦弱的念頭。


    忍界最強的名號,果真名副其實。


    怪不得,連宇智波光那種瘋子,都會在這個男人手中吃癟。


    “既然小南暫時沒事,那我們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吧。”


    長門長籲出一口氣,緊繃著神情開口:“你說,絕說過的那種力量,會是真的麽?”


    看著他這僵硬的轉移話題的手段,彌彥心中的沉重感愈發明顯。


    他知道,在這次偵查中,長門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線索,所以才會如此刻意的避開與小南有關的話題。


    隻是,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彌彥無法理解。


    麵對長門的問題,他也隻能有些牽強的挑起嘴角,盡可能的安撫道:


    “絕與我們麵對的處境是一樣的。”


    “想來,應該沒有問題吧?”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絲的不確信。


    畢竟,連他自己也很難想象,荒蕪的月球上能夠有什麽來曆了得的力量。


    隻是沒與佐原霧照過麵的彌彥並不知曉長門此時心中的感觸,聽到他這麽說,長門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低低的吐出一口氣:


    “你說得對。”


    至於小南?


    小南,已經不能完全信任了。


    “采集班,這邊也有一處痕跡!”


    “你的防化忍具呢?誰讓你不戴防護進來的!”


    “前方道路暫時封鎖,解封時間未定,請繞路行駛。”


    “科學考察隊,在這邊放置采集物,都小心些!”


    “土木班!土木班的人去哪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與昏暗大地交界時分,大多數木葉的民眾還未醒轉,科學考察隊的成員們就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火影大樓前方的一整條街道都被完全封鎖,街道小販也都被維持治安的木葉警備隊引導向了別處,匆忙從遠處趕來的封印班與土木班成員們,正如跳蚤般從一棟棟房頂之上飛快掠過,連交規都顧不上了,引得地上的行人一陣指指點點。


    佐原霧與大蛇丸兩人則站在街道的戰鬥痕跡中央,看著其他人忙忙碌碌。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隻有佐原霧一個人閑得發慌。


    此時的大蛇丸,正如同見到了某種稀世珍寶般,當街拾起隨身的幾樣便攜科學忍具,開始對這一段段明明被打碎了,卻仍舊如同活物般的漆黑物質展開研究,時不時還倒吸一口涼氣,蒼白的麵頰上帶著往日裏絕難見到的興奮神色。


    不僅僅是黑絕的軀體,連長門那具木分身所遺留的查克拉痕跡,也被眾多科學考察隊的忍者們收集起來,全都在一處封印班指定的保存處堆放起來。


    “你到底是從哪裏找到的這種東西?”


    直到最初一輪的檢測完畢,大蛇丸才滿麵紅光的抬起頭,朝佐原霧發問。


    這小子怎麽總是能遇到這種他一輩子都見不著幾次的離譜東西?


    對於一個科研人員而言,佐原霧的這身‘黴運’,才是他身上最大的寶貝啊。


    “這種事情可沒辦法由我自己決定啊,大蛇丸大人。”


    佐原霧苦笑著開口。


    畢竟,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熟知劇情,而且從抓到小南之後就已經惦記上輝夜家的三兒子了吧?


    隻可惜,未能全功。


    “您能看出這是什麽東西麽?”說話間,佐原霧開口詢問,“雖然被他逃掉了一部分,但是這具身體本身所具有的封印性質與異常查克拉特性,應該都有些研究價值。”


    雖說黑絕本身的實力不濟,但是這世界上能夠頂著「無下限術式」的空間特性,硬是封印住他好幾分鍾的物質,還真就是少之又少。


    佐原霧的天下第一,那可不是吹出來的。


    也隻有這種另類的‘天上來敵’,才能夠對他造成一定威脅了。


    “不知道。”


    大蛇丸搖搖頭,語氣卻是十足的興奮:“但是,這種高度致密且穩定的物理化查克拉性質,即便是大野木的血繼淘汰都不可能達成。”


    “恐怕,也隻有像尾獸那樣的查克拉生物才有可能與之媲美甚至還有所不如。”


    “我有預感,這應該是一種比尾獸更高一層的查克拉形態。”


    “也就是血繼網羅!”


    話到最後,大蛇丸的語氣興奮到了近乎狂熱的地步。


    對於一個試圖用一生獲取這世上一切知識的研究者而言,還有什麽比本就蘊含著世上一切真理的物質更有吸引力呢?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又遇上了‘那些家夥’?”


    大蛇丸說到這,甚至下意識的拽住佐原霧的胳膊。


    佐原霧也不在意這位木葉頂級科學家的些許衝動,玩笑道:“如果是‘那些家夥’的話,您現在看到的可就不止是這點小場麵了。”


    “說的也是。”


    無奈之下,大蛇丸這才鬆開了手,頗為遺憾似的長長吐出一口氣。


    “好了,你先迴去吧。”


    “這裏有我看著,不用擔心。”


    “不過,相關的成果你得等上一段時間了。”


    大蛇丸像是陷入了某種幸福的煩惱,頗為感慨道:“最近這段時間的項目實在太多,我的時間都有些排不過來了。”


    “連君麻呂那孩子,到現在可都還沒恢複過來呢。”


    “沒關係。”佐原霧倒是不甚在意,“隻是要辛苦你一段時間了。”


    他對這種人類道路上的探索者,向來抱有足夠的尊敬。


    這與實力的高低無關。


    大蛇丸自己就更不在意這點小事,把該說的說完,就繼續指揮起其他人把封印進膠囊的物資搬運迴去。


    待到人員漸漸收攏,佐原霧站在街道上,像是忽然察覺到什麽,朝身後轉過頭。


    而後,就見小南不知何時已然站在火影大樓門口,正愣愣的望向他。


    佐原霧朝她溫和的一笑,就自顧自的轉頭朝家的方向走。


    竟是連管都不管了。


    小南呆立在原地,直到周圍的科研考察隊成員都走光了,被封鎖的街道重新開放,周圍的人流漸漸密集起來,火影大樓也迅速被土木班成員修複完畢,門口重新變得人來人往,她這才渾渾噩噩的轉過頭,順著肌肉記憶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


    作為一個明確處於勞改期內的犯人,她自然不可能跟佐原霧住在一塊,佐原霧自己也沒時間天天忽悠她。


    為她安排的住所,則是位於火影大樓附近的一座‘單人牢房’——實際上,就是一處前霧隱間諜安全屋。


    由於多次被「鏡水月」引導著逃離又迴來的經曆,小南早就放棄了在查克拉被封印的情況下獨自逃亡的想法。


    雖然早在長門出現的那一刻,她就開始懷疑了。


    但是,直到在親眼看到木葉街道上殘留的戰鬥痕跡,火影大樓被修複的景象,以及佐原霧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小南也清晰的意識到了.


    昨晚所經曆的那一切,並不是「鏡水月」。


    這一次,長門他們真的來救她了。


    直到她迴到了那間小房子,關上門,把自己封鎖進狹窄的空間裏,小南的大腦才像是突然解鎖。


    如同洪流般的念頭連綿不絕的湧入她的腦海。


    完了。


    這迴是真的。


    長門現在怎麽樣?


    剛剛好像沒有看到他的屍體,是逃掉了嗎?


    彌彥有沒有一起來?


    他們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我已經背叛了?


    剛才地上的那一灘應該是絕吧?


    他已經死了嗎?


    全都、全都是佐原霧的錯!是因為我中了好幾次「鏡水月」的騙局,所以才


    他們還會來救我嗎?會不會又是假的?


    我該怎麽辦?


    小南抱著膝蓋,蜷縮在窗簾遮蔽的床頭陰影下,混亂的念頭充斥著她的大腦,劇烈的矛盾感讓她陡然產生了強烈的自我否定念頭,隱隱間甚至有種嘔吐感。


    被抓的時候,她明明根本從未想過讓彌彥和長門他們來救自己的事,甚至希望他們當自己已經死了就好。


    但是現在,一想到之前自己那全然不信任,直到最後才終於出聲的表現,小南心中就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隻是想著想著,小南的念頭又開始難以自製的開始偏移。


    記憶中的視角,也莫名迴轉到了昨晚的辦公室。


    停留在她喊出‘不要’的那一瞬間,佐原霧迴過頭,與她對視時的湛藍雙眸。


    ——那個時候的佐原霧,是因為我,才停下了追擊嗎?


    這一段短暫的記憶,與極具自我催眠感的衝動念頭,讓小南像是突然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反複在心中迴想。


    仿佛這樣就能讓她脫離那種強烈的負罪感。


    ‘佐原霧,真的有那麽重視我嗎?’


    這個帶著些許疑問的念頭,僅僅是甫一升起,就被她本能的強製壓下。


    ‘是的。’


    ‘他很重視我的存在。’


    小南下意識的不斷對自己這樣說。


    她並不知曉自己的內心深處究竟為什麽會生出這種自我安慰式的念頭,又為什麽會因此而感到好受一些。


    如果她對斯得哥爾摩綜合症有些了解的話,大抵才能理解,這種在巨大生理與心理應激反應之下,發源於身體的自我保護衝動。


    但是很可惜,她並不太了解。


    自然,小南也無法察覺,她的這種心態,正在一步步推著她走向名為‘佐原霧’的深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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