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床上的兩人皆是一驚,同時抬眼看向臥室門口站著的女人。


    黃國棟被嚇得所有蠢蠢欲動都偃旗息鼓,站起來的時候都倒了。


    他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理了理剛才因為動作過於激烈而卷起的衣服,衝門口的女人淡定的笑了笑:


    “沒事兒,在跟這孩子玩兒呢。這不是剛才跟你吵架了嗎?我怕這孩子真的想不開去做傻事,所以安慰安慰他。”


    因為剛才短短兩分鍾內發生的事情都太過驚險,以至於現在都還趴在床上沒反應過來的薑辰聽到黃國棟這話,又驚又怒,恨不得衝上去搖著門口還被蒙在鼓裏的女人,告訴她這男人是個騙子!是個同性戀!他在騙婚!


    然而等他忍著心理上下意識的作嘔反應爬起來,轉身看向女人,看清女人臉上的表情、聽到她下一秒說出的話,薑辰卻完完全全的、徹徹底底的……心死了。


    隻見女人站在門邊,一隻手緊緊攥著門框,臉色蒼白,慘無人色,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兒子衣衫不整的模樣,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她明顯沒有相信黃國棟剛才那一番說辭,完全明白剛才如果她沒有及時趕過來,這個房間裏會發生什麽。


    但是,瞪著薑辰沉默片刻後,女人卻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脆弱又討好的笑容。


    “是嗎?”她柔柔弱弱可可憐憐的說,“你就是對他太好了,他才總是這麽肆無忌憚。你這麽好,他卻不懂得珍惜,是這個小婊子不懂事。”


    薑辰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僵立著一動不動,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門口站著的女人,仿佛看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在逐漸崩塌、扭曲、融合。


    一片混亂。


    極度惡心。


    就連黃國棟都很明顯愣了一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像死人一樣僵直的站著的薑辰,又迴看一眼門口即使年老色衰,也還是能看出幾分風姿的女人,緩緩的、緩緩的,笑了。


    “是啊,這孩子,可真是不懂事。”


    他又看向薑辰,嘴角掛著快意的笑,意味深長道。


    “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許再拒絕了啊。”


    “……”


    薑辰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看著他們三言兩語輕飄飄的將剛才那件事揭過,看著他們恩恩愛愛手挽著手離開他的房間,沒一會兒,隔壁房間傳來女人故意放的很大聲的叫床聲……


    他全程表情僵硬,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破娃娃,看著這一切發生,隻感覺難以唿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辰才渾渾噩噩的動了動,僵硬的扭扭頭,直勾勾看向門口,然後抬腳,走出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內淩亂的床鋪上,零零散散放著一些現金。


    那些是薑辰這些年來自己在外掙的錢,零零總總也有小幾萬,一直被他存在自己的房間裏用密碼盒鎖起來。


    就在幾分鍾前,他還想在離開前將這些錢一分不少全拿出來留給母親,感謝她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


    但是現在,他隻覺得無比諷刺,根本不想再看到那些錢。


    他在母親宛若魔咒一般常年不斷的訴苦和怪罪中活了七年。


    自從七年前父母的感情在婚姻的零零碎碎和柴米油鹽中耗盡,撕破臉麵在法庭上大鬧了一通,他跟著因為打官司失敗不情不願收下自己的母親開始,就一直如此。


    聽著媽媽每天無止境地咒罵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的爸爸,再看著媽媽每隔一年兩年就跟不同的男人墜入愛河再步入婚姻,最後又難看分手,這樣的生活,這七年他每天都在經曆。


    前麵那十年幸福快樂的童年生活,仿佛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他根本沒有溫文爾雅年輕英俊的生父親,也沒有雖然傲嬌但是很愛他的母親,那都是他癡心妄想臆想出來的幻境。


    十年幻境。


    一夕結束,接下來他的人生,便是看不到盡頭的永夜。


    兩分鍾後,薑辰像行屍走肉一樣站到一間臥室門前,右手緊緊攥著一把剔骨刀,眼神呆滯的看著麵前的臥室門。


    門內源源不斷傳來女人甜膩的呻吟,像浪潮一樣一浪高過一浪,一聲大過一聲。


    生怕門外的薑辰聽不到似的。


    薑辰知道,她是在示威。


    嗬。


    薑辰終於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諷刺至極的慘白笑容。


    真可笑啊。


    這居然是一個母親做出來的事情。


    簡直連最下流浪蕩的風塵女還不如。


    可憐。


    下賤。


    薑辰握緊手中閃著寒光的剔骨刀,左手抬起,剛要推開麵前半掩著的房門——


    “辰辰!”


    熟悉的男生聲音突然響起,薑辰推門的動作一頓,呆滯的目光終於恢複了一點神采。


    “辰辰~辰辰~接電話呀!是洛川呀!快接我電話,跟我出去玩兒呀~”


    男生爽朗輕快但故意捏著嗓子撒嬌的聲音在薑辰灰暗的世界響起,把薑辰從崩壞的世界拉了出來。


    少年下意識將手中的剔骨刀往身後藏,隨後又反應過來這隻是個電話,孟洛川並沒有在他麵前,才下意識鬆了口氣。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剔骨刀,薑辰才神色複雜的收起,將還在叫個不停的“孟洛川”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來,不再管身後臥室裏還在響個不停的叫床聲,他離開了自己住了七年的房子。


    一出那個房子,薑辰覺得自己連唿吸都順暢了很多。


    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迷茫和死誌也籠罩了他。


    看看還在叫個不停的手機,薑辰終於還是鼓足勇氣,顫抖著手將其接起。


    “喂?辰辰,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一聽到電話那頭男生陽光開朗的聲音,薑辰的心揪在一起:“……有點忙。”


    “忙什麽呢?我剛才可數著時間了啊,你可是足足晾了我兩分鍾才接的電話!哼,下次你打給我,我可要晾你一分……半分鍾了!”


    薑辰被男生的話逗笑,露出一個小小的苦澀笑容:“對不起啊,洛川。”


    對不起啊,我是個如此糟糕的人,不管是家庭,還是性格。


    甚至剛才還想殺人……


    他就跟他的親生母親一樣,是個愚蠢肮髒的人。


    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對不起啊洛川,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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