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北安是知道的。


    但他有權保持沉默。


    眼睜睜看著李翠翠原地起飛,在場眾人皆是一臉懵逼,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麵無表情的北安。


    北安:“……”


    似乎也隻能沉默。


    最後還是見錢眼開的田三最先迴神,眼珠子一轉,心下大喜,直唿天助我也。


    他兩步竄到自家老婆身邊,也不扶人,臉上倒是痛心疾首憤怒至極的表情,一指地上還在捂著手哀嚎的李翠翠,又指依舊麵無表情站在原地不動的北安:“沒有王法啊!兄弟你們可都看見了,這小子把我老婆踢出這麽遠——指不定我老婆五髒六腑已經全碎了!這是故意殺人啊!你們法院可得替我們小老百姓做主啊!”


    蘇夢心道不妙,正要上前為北安說話,離譜的一幕又出現了——


    隻見手指頭還指著北安的田三原本臉上還是得意興奮又強忍著裝成憤怒的表情,但是下一秒,他臉上的得意消失不見,而是變成了驚恐。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指著北安的手還沒來得及收迴來,人已經慘叫一聲飛了出去!


    “啊!!!”


    這一聲慘叫比之幾分鍾前的李翠翠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是一樣的雙腳離地快樂飛天,還是一樣的重重砸倒在地痛唿一聲後,捂著自己的手哀嚎。


    熟悉的配方。


    但是這次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哪有北安踢李翠翠一說,她根本就是跟自家男人一樣莫名其妙倒飛出去的!


    在場眾人又是一陣:“……”


    所有人看向周圍空蕩蕩沒人的空氣,表情都變了,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也像李翠翠和田三一樣,被不知名神秘力量“暴揍”。


    在場加上剛從法院內出來、依上頭的命令出來趕人的保安,總共也有將近兩百人,大部分都是跟北安一樣來旁聽這次庭審的人員。


    在幾分鍾前,這些人還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堅信世界上沒有超越科學的存在(當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卻開始動搖。


    剛才那一幕,不管是什麽東西造成的——鬼也好,神也罷,總之絕對不是人能做到的。


    ……雖然所有人都看清了田三剛才驚恐萬狀的表情,但是……在場眾人還是更願意相信,是田三和李翠翠公然在莊嚴的法院門口鬧事觸怒了未知的神靈,所以被懲罰了。


    又有誰規定神一定要長得美麗聖潔呢?


    反正絕對不會是什麽妖魔鬼怪做的。


    ……人類一向很有自我欺騙的潛力。


    於是這麽的,在安靜了幾秒鍾後,人們就眼觀鼻鼻觀心,沉默著對視了一眼後,就又沉默的離開了法院。


    全程沒人說話。


    這詭異又滑稽的一幕,仿佛一出沉默的喜劇。


    作為這詭異默劇的中心人物之一,北安也全程沉默——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抬腳往田三和李翠翠那邊走去。


    蘇夢擔心的叫了他一聲:“北安……”


    北安擺了擺手,頭也沒迴:“沒事。”


    他走到田三麵前,正要將人拉起來,正捂著手痛苦嘶鳴的田三抬眼朝他看來,目光似乎是放在了他的臉上,又似乎落在了空氣中某一點上,然後——


    “啊啊啊——!!鬼啊!鬼啊!!”


    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本來還躺在地上起不來的人,立刻又精神起來,尖叫著連滾帶爬捂著手往前爬去。


    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惡鬼。


    北安:“……”他知道田三應該是看到了鬼哥,但是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東西這麽可怕。


    畢竟他本人是根本沒見過身邊這隻鬼長什麽樣的。


    原來鬼哥長得這麽恐怖嗎?


    它一直不願意露臉不會就是因為它長得太恐怖了吧?


    北安心中突然冒出了點奇妙的感覺。


    再過個幾年,北安也許會明白這種感受叫憐惜,但是現在他並不懂這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奇怪。


    眼看著田三手指都折成九十度了還身殘誌堅的爬著想離自己遠點兒,原本想上去把人攙扶起來的北安隻能停住腳,轉身又想去扶李翠翠。


    “你你你——!你別過來!!”


    沒想到李翠翠也尖叫著往外逃,她的手掌焦黑一片,北安甚至能聞到一股肉質燒焦的味道。


    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她爬走時矯健的動作,仿佛身後不是個長相優越的男大學生,而是什麽洪水猛獸。


    北安見他們這麽害怕自己……身邊的東西,也就作罷。


    本來想著四舍五入,這倆人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雖然是他們自作自受,但北安還是覺得應該意思意思,至少把這兩個滿地打滾的人拉起來。


    但現在看來,這個好人他是做不成了。


    罷了,這樣也好。


    北安不用想就知道,要是他真把這兩人扶起來了,絕對會被纏上……不脫一層皮別想脫身的那種。


    思及此,北安也就釋然了,轉身跟著蘇夢一家離開了法院。


    法院門口隻留下兩個廢了手的人,即使北安幾人已經離開了好一會,田三和李翠翠都還驚懼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


    幾天後。


    午夜十二點三十三分。


    黎安市靈香區白鬆鎮某不知名小賓館。


    田三和李翠翠二人各自捂著自己廢了一隻的手,戰戰兢兢站在沒有開燈的房間內,不敢去看黑暗中站著的東西。


    門窗緊閉的房間內,仿若地震一般,所有的東西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著,杯盞和桌麵之間碰撞發出的“哐哐”聲,讓原本就因為沒有開燈顯得格外幽暗壓抑的氣氛更加緊張,仿佛下一秒空氣就會爆炸。


    “那個賤人怎麽敢……為什麽……不是最喜歡標榜自己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嗎?哈……哈哈哈哈哈……公平!不是說不管父母之前如何對待孩子,孩子都要贍養父母嗎?結果那些人還不是因為收了那個賤人的錢,把他們所謂的公平正義給踩在了腳下?!”


    “錢,錢!都是因為錢!如果我有錢……如果——你們這兩個廢物!!”


    黑暗中那東西在自言自語了一陣後,又發起瘋來,剛才嗡嗡震顫著響動的小擺件都飄起來,一股腦朝田三和李翠翠砸去!


    那東西原本就有些發綠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滲人,幽綠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間內格外明顯,仿佛吃人的怪物,死死盯著自己不遠處的兩個活人。


    眼睛的主人越是情緒失控,那雙眼睛就越是綠得仿佛會發光:“……要不是因為你們太沒用!要是你們會掙錢……要是我也是富二代……我當時就不會死!那些人隻要給夠錢,什麽不願意做?!我怎麽會死?!都是因為你們太廢物,一點錢都拿不出來,我才會被那家人弄進去弄死!!”


    “哈哈哈哈哈哈……廢物!全部都是廢物!你們都是廢物!”


    被罵廢物的兩人不敢說話,隻顫顫巍巍站在房間角落聽著那東西發瘋。


    連身上剛才被砸出來的傷都不敢去檢查,好像他們一動作,就會被生吞活剝了似的。


    就在房間內的氣氛因為那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的怪物發瘋,顯得更加緊繃的時候——


    唿——


    房間內突然之間溫度驟降,廉價的窗簾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起,嘩嘩的響作一團。


    房間內原本在發瘋的東西一下子僵住,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唰的一下轉向房間內某個無人的角落。


    昏暗的光線下,原本空蕩蕩的位置突然站了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隻鬼。


    看到那若隱若現隱沒在黑暗中突然冒出來的鬼,原本還處於暴怒狀態的田耀先是一僵,然後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身形一陣晃動就要逃。


    但它剛開始動作,角落裏那不知名的東西已經一眨眼之間出現在它的麵前——


    唰——!


    那動作快得田耀都沒發現它是何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


    田耀死了也有幾個月了,它現在就是常人口中所說的“鬼”。


    它一直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畢竟這麽久以來它除了不能靠近某些人某些地方之外,還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更沒有見過比它更強的鬼。


    但是現在,如果它還是個活人,冷汗應該都已經出來了。


    好強!


    這是它唯一的念頭。


    強到它根本就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田耀被嚇得魂體震顫,而田三和李翠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隻聽到自己幾秒前還在發瘋的“兒子”突然之間就安靜下來,然後黑暗中,悠悠響起另一個聲音。


    “你想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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