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遙同雲綏相處甚是和諧,她也並非等閑之輩,刺繡女紅,籌算管賬,樣樣都精通得宜,雲綏因她的到來也鬆快了不少。


    隻是雲顏卻不滿意自己的親大嫂同她的勁敵往來,不時便在梅如遙麵前說:“大嫂,你可千萬不要被雲綏的外表給欺騙了!她最擅長扮豬吃虎,你看她是個和善可親,其實最惡毒不過了。”


    梅如遙隻當雲顏是有些嫉妒雲綏能養在老太太身邊,格外寵愛,所以對雲綏有些敵意罷了,並不放在心上。


    直到雲顏同她說:“大嫂,你真以為我娘是病了所以才沒有過來讓你敬茶嗎?”


    梅如遙蹙起眉頭:“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她起初也奇怪,為何這位嫡母連自己嫡長子的大婚之日都未曾露麵,隻當她是病的不能下床,所以不好出來罷了。


    但是既然病重如此,為何沒讓她去侍奉?不僅如此,對她這個媳婦,半句囑咐也沒有,連綿都不曾見過。


    這當中疑點重重,不得不叫人懷疑這侯府是否有更可怕的內情。


    雲顏附耳道:“大嫂,我疑心我娘,可能沒了。”


    梅如遙驚訝的望著她:“顏姐兒,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這,我聽老太太說,婆婆是因為重病纏身,所以才會在府中靜養,不得見外人的,怎麽會是你說的那樣?”


    雲顏神色激動的道:“不!我娘,是被他們害死的!但是他們怕我外祖家來算賬,所以,所以就騙所有人說,我娘是病重靜養!可是哪有母親病重,不叫女兒兒子過去看望一眼的道理?”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梅如遙心裏其實有幾分相信雲顏的話,可是她剛嫁來這府裏,也不知曉這府中情形,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連忙安慰雲顏:“顏姐兒,這沒影的事情,你還是少說兩句吧!也省的自己想著心煩。老太太是你祖母,她怎麽會騙你呢?我聽說,老太太原先是最疼愛你的。我去老太太那邊幫你清點嫁妝單子,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擔呢!我記得當年嘉懿長公主十裏紅妝,也不過一百五十六擔而已,可見老太太對你真是疼愛到了骨子裏。”


    雲顏被她安慰一番,雖言語中還有諸多對雲綏的不滿,但已經不說林氏是被害的事情了。


    梅如遙也算是放下心來。


    可這日,她往老太太那處去,卻見到一個容色絕美的女子,穿著一襲水綠色的衣裳,青碧色的群,在竹影裏,也美的同這春日裏的梨花,紛紛揚揚,冷浸溶溶月。


    可她不知,這並非什麽梨花,而是一條劇毒的竹葉青,正守株待兔,設好陷阱等她跳進來。


    梅如遙見她衣著不凡,身邊還有個丫頭,猜測是府中的那位柳姨娘,便上前行了一禮,正欲往前的時候,那柳姨娘卻在她身邊倒下了。


    梅如遙也嚇了一跳,忙叫人:“把柳姨娘送迴院子裏去。”


    “是。”


    丫頭們應聲,可柳姨娘卻死死抓住梅如遙的衣袖,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梅如遙無法,隻得親自送她迴去了芙蓉榭,還讓身邊的花枝去稟了老太太,說她晚些時候再過去。


    到了房裏,柳姨娘拿薑汁浸的帕子擦了擦眼睛,瞬間就流下兩行清淚來,蒼白的臉上一對紅彤彤的眼,叫人看了便生出憐惜。


    梅如遙秉性純良,“柳姨娘,你這是怎麽了?有話你說出來便是,有困難的話,我能幫就幫一把。何苦要哭?”


    柳姨娘緊緊握住她的手,“軒大奶奶,我早知你是個好的,嫁進來沒幾天,府裏個個都說你好,連看門的婆子,掃馬廄的馬夫也說你寬厚憐下。我便知這府裏總算是來個福星,救星。既如此,我便將這推心置腹的話,說與你聽。”


    梅如遙從前不知曉這柳姨娘的名聲,雲綏也是不愛多嘴多舌之人,因此並不懂得此人手段陰狠。


    眼見她哭的淚流滿麵,心裏也不免生出惻隱之心,“柳姨娘,你有話就說吧。我洗耳恭聽著呢!”


    柳姨娘道:“大奶奶可知道你嫡母林氏,已經,已經死了?”


    梅如遙渾身一震,臉上的驚訝怎麽都掩蓋不了,柳姨娘瞧著,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雲綏送林氏下葬這事做的百密一疏,隻因他們如何也想不到這府中有那髒心爛肺的東西,看到林氏垂下的那隻手上有個澄亮剔透的翡翠扳指,便趁人不備,一氣奪了來。


    此人好巧不巧,正是玉茗前陣剛配的小廝錢福。


    這錢福乃是府裏一等一的黑心醃肺,對玉茗麵上哄著,卻不知騙了她娘家多少錢財,連嫁妝錢也俱被他花到了別的女人床上。


    但這翡翠玉扳指,玉茗不過拿起來看了一眼,他就大動幹戈,險些動手打了玉茗。


    那玉茗也不是個吃素的,平日裏這錢福對她還算溫柔,不過是花錢大手大腳了點,如今竟然要為了一塊破石頭就對她動手,她咽不下這口氣,私自將這扳指帶到了府裏來。


    她瞧著這扳指有些眼熟,拿在手中看了半日,正巧柳姨娘出門預備去花園子裏散心,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東西。


    冷聲問她:“你這手裏是什麽?”


    玉茗幫扳指藏到身後,又被柳姨娘兩三下給奪迴去,“這扳指玉質通透,乃是上好的老玉翡翠,豈是你一個賣身為奴的賤人能買得起的?”


    玉茗也猜測這扳指來路不明,沒準是那錢福偷來的也說不定,心裏暗恨自己招搖,卻也不敢不說實話,隻道:“這是,是我從錢福那拿來的。”


    柳姨娘便叫了錢福來細細審問,旁敲側擊,終於得知這扳指是林氏的。


    她看到的時候,也覺得這扳指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如今,她心中的猜測被證實,是時候該出手,將這台上的角兒都給推上場了。


    梅如遙道:“柳姨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禍從口出,還望姨娘慎言。”


    柳姨娘哭道:“大奶奶,這種事情我哪能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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