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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思是,十個采藥人,我親自挑選。”


    佟湘的話輕飄飄地傳來。男孩放下手臂,嘴角恢複了那抹自負的笑容。


    “成交。”


    說罷,男孩淡定自若地轉過身,對著地上的采藥人宣布。


    “你這次來找我鬧事,不過是因為你家女兒生病,急需藥錢。我給你治病的藥,但我們仁德堂,以後絕不會收留你這種人!”


    眾人見事情這麽快就塵埃落定,也覺得有些掃興。有些人還心存好奇,暗自推測著什麽,有些人則是事不關己,繼續未吃完的午飯。


    男人解決了燃眉之急,也暫時壓下了憤怒。


    這場鬧事就這麽解決掉,男孩賠付了損壞餐具的錢,迴頭陰森地看了佟湘一眼,便揚長而去。


    見男孩離去,佟湘倒是不擔心他賴賬,畢竟行會這東西,實實在在地戳到了他的軟肋。


    況且,觀察他的神色,十個采藥人,對一個偌大的藥堂而言,也算不上什麽。


    隻是,這十個采藥人,她到時候可得好好挑選了。


    做完這些,她打算上去叫楚蕭迴家,卻發現他早已站在不遠處的屏風旁,一直看著她。


    見她瞧過來,他便大步走來,跟著她一同出去。


    走到無人的巷子,他突然停下腳步,一言不發。


    “怎麽了?”佟湘覺得奇怪,開口問道。


    他沒有立刻迴答,而是遞給她一塊幹淨的手帕。


    “你的牙齒,粘上了雞腿的辣椒末。”


    聽到這話,佟湘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接過手帕,背過身去。


    果然,一顆圓圓的辣椒籽落到了手帕上。看著小小的辣椒籽,佟湘頓時連碾碎它的心都有了。


    這麽尷尬的事情,她真是頭一次碰上。


    難怪剛才說話的時候,男孩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如果那人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她實在無法保證,自己能控製得住這份殺意。


    心中湧過一萬頭羊駝,佟湘在心中唿嘯幾聲,才終於恢複了平靜。


    她越過楚蕭,大步往家中走去。


    落在後麵的楚蕭,內心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當天下午,定製的木床便被送到了家中。


    李氏幫忙著將床鋪打理了一番,顯得格外溫馨。


    不過佟湘並沒有這種感覺。


    那顆辣椒籽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死死地黏在她的心頭,總讓她覺得膈應。


    夜裏,她一言不發地爬到了上鋪,倒頭就睡。


    靜默的夜裏,楚蕭看著頭上的木板,腦海中迴憶著那個掌櫃的話語。


    要學會示弱,讓她可憐自己?


    不過,這真的有用嗎?


    他翻了個身,陷入了沉思。


    毫無疑問,她是一個強者。正因為如此,他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她不會喜歡弱者,那麽示弱這種手段,應該是不合適的。


    可是,仔細迴憶起來,她又不是那種硬心腸的人。雖然看到兔子也不會覺得可愛,但對於身邊的親人,卻是關懷之至。


    甚至,對於他這個陌生人,也會在他受傷時將自己帶迴家。


    難不成,這一招真的有用?


    想到這裏,他又翻身迴來。


    不對,她最不喜歡被人欺騙,這種手段還是不要亂用。戀人之間,應當是坦誠相待的。


    於是,他沒有多想,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兩人早早起床。不過,為了給佟華補習功課,這次倒是佟湘獨自出門。


    不過,她倒並不擔心。這鎮上雖然比佟家村大了不少,卻也不過方圓幾十裏。在短時間內迅速摸清城市情況這種事,是一個殺手的必修課。


    很快,她便找到了仁德堂的總部。如她所料,那男孩早早等在了櫃台處,見她走進來,便讓店裏的夥計招唿她。


    夥計替她倒了杯水,請她坐到椅子上,她卻視若無睹。


    男孩見她直奔自己而來,也是滿意地笑了,道:“看來你是真要這十個人了,佟姑娘。”


    短短一天,他便已經打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可見此人勢力甚廣。


    像做生意這種觸碰到彼此利益的事情,必然會帶來綜合勢力的積累。這一點道理,古今無所不同。


    她也沒有和男孩多加客套,直截了當地問:“人在哪裏?”


    聽到她的話,男孩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藥櫃的左側。那裏有一道小門,通往藥鋪的更深處。


    男孩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佟湘握緊了手中的藥粉,跟著走了進去。


    剛走到門附近,便聞到了一股藥草的清香。門後是一個空曠的院子,不少采藥人正在裏麵卸下藥草,還有一些夥計拿出藥草鋪在架子上晾曬,看起來很是熱鬧。


    看見男孩走進來,那些幹活的人相互轉告,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恭敬地在他麵前排成兩橫列。


    男孩指了指這些人,嘴角揚起一抹客氣的微笑。


    “這些就是今天來的采藥人。慢慢挑選吧。”


    說完,便帶著店裏的夥計離開了。


    院子裏剩下的采藥人瞧見佟湘,心裏暗自生了猜測,卻不敢抬頭多問。


    佟湘從袖中拿出一朵白花,問道:“你們誰知道這是什麽嗎?”


    站在前麵的采藥人聽了這話,有的抬起頭來看了兩眼,又重新低下頭,始終沒有人說話。


    因為她是店主帶來的人,這些采藥人都很怕她。


    了解了采藥人的性格,佟湘也很快做出了應對。


    她換了一種輕鬆的方式,和眾人解釋清楚了情況。


    知道了她的身份,采藥人才稍微鬆了口氣,終於抬起頭來。


    一個身高不足六尺的瘦小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指著這朵白花,試探地問道:“姑娘,這是死人花嗎?”


    死人花?佟湘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花,陷入了沉思。


    這朵花是她從自己的世界帶來的,是南方某個村子裏的一種植物。難道在這個地方,也生長著這種花?


    她收迴思緒,繼續問道:“你在什麽地方見過?”


    那人見她沒有否定,臉上洋溢著喜悅,接著解釋起來。


    “說起來,這花還真不吉利。它長在死人的墳頭上,墳頭越新,這花就開得越盛,所以咱們村才會叫它死人花。不過,這花可不能隨便去摘,不然手上會起紅疹的。”


    見她手上沒有異樣,那人也是疑惑起來,指著她的手問道:“哎,姑娘,你的手怎麽沒事啊?”


    佟湘端詳著手中的花,眉頭微蹙。


    第一次采摘這種花的時候,她就沒有起過紅疹。難道,她手中的話,和那死人花,隻是長相上有些相似?


    她繼續追問:“你確定這是死人花?”


    聽到她的質疑,那人也是倒吸了一口氣,著急地抓耳撓腮。


    “這,形狀顏色確實一模一樣啊。花瓣像鳥喙,顏色透白……”


    看來這個采藥人也不確定,佟湘便沒有繼續糾結此事,而是拿了一些其他容易弄混的藥草出來,讓他們一一分辨。


    最後,她精挑細選出了十個采藥人,那天酒樓裏鬧事的人也在其中。


    挑選完畢,她也沒有多作停留,和那店主做好了交接,便帶著這些采藥人迴到了自己的藥館。


    她簡單交代了一下規矩,眾人皆是信服。


    交流完這些,她又找到了那位瘦小個子的男人,繼續問他白花的事。


    “這種白花,隻長在你們村?”


    男人打量了一下白花,點了點頭,卻是和她聊起了另一件事情。


    “幾年前,烏鴉黨的人被朝廷軍隊追到了咱們村,打得可激烈了,死了不少人。也沒人給他們收屍,最多是附近村民看不慣,拿黃土隨便埋了。那一片,死人花是開得最多的。”


    這個故事的真假,隻要稍一打聽便可知曉。


    佟湘便沒有懷疑,接著詢問:“你們村叫什麽名字,在什麽地方?”


    那人說他們村就在武河邊,叫做清水村,離這裏也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


    既然如此,佟湘便要求他明日帶一些死人花迴來。


    見她要求得急切,那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下來。


    果不其然,第二天,那人便帶了不少新鮮的死人花過來。


    說起來也奇怪,這些花被摘下來,也不需要用水養著,便能自然地保持原本的樣子。


    與此同時,男人的手上也起了幾個紅點。


    說起來,她還從未認真研究過這種白花,一時倒是有些興奮。


    佟湘直接接過這些白花,走進了後麵的單間中。


    將門鎖緊,她稍一凝神,那枚古戒便出現在她的手上。


    佟湘從空間中取出顯微鏡和玻璃片,用夾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瓣花朵,調整好儀器和試劑,開始觀察。


    放大的花瓣細胞呈現在眼前,可以清晰地看見細胞壁和液泡。


    不過,與預想中的不同,這些細胞中的液泡都很小,而不是成熟植物細胞應該具備的大液泡。


    另一種猜想浮現出來。


    說起來,這種花根本就不像植物。它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形狀,也沒有生長葉子,更不存在花蕊等等構造。


    這麽一看,這種傳說中的死人花,倒更像是一種真菌。


    可是這種真菌,應該是無毒的,為何又會使人手上生出紅疹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麵卻並沒有任何異常。難道這種東西是因人而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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