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麗最近過得當然很不好。


    從得知薛洋的死訊之後,楊雅麗就徹底崩潰了,崩潰到了極致。


    她原本就仿佛一片天,而薛洋就是那個擎天柱。現在薛洋死了,擎天柱轟然崩塌,這天自然就再也堅持不住了,全都分崩離析了。


    楊雅麗瘋狂地花錢,瘋狂地派動深海集團的資源。


    短短一個星期,整個深海集團便已經麵臨破產。


    當深海集團的股東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而這些股東的眼睛都紅了。


    現在深海集團的市值不足五千萬。


    要知道,一個財團本身是有其價值的,深海集團原本的總價值是二十個億,市值是八十個億。在東海市雖然不是領頭羊,但也是首屈一指的大集團,現在竟然連市值都不足五千萬。


    網民紛紛叫苦,做夢也沒有想到深海集團的股票跌得那麽快。


    而現在已經有很多財團開始收購深海集團了。


    不管如何,深海集團都是一個非常有前景的集團,隻需要稍加改變,就一定能夠再創輝煌,所以很多人瞄準了這一塊巨大的肥肉,而其中出力最猛的就是來自帝都的口木集團。


    這口木集團是從帝都來的,直接駐紮在東海市,沒有過什麽新聞,但是一出現就開始狂猛地攻擊深海集團的股市,惡意購買拋售,現在口木集團的代表人也正帶著人出現在深海集團的大廳,要以收購深海集團的商人的身份,入駐深海集團。


    這口木集團的代表乃是一個中年人。


    他穿著斯斯文文的西服,帶著斯斯文文的金絲框眼睛,梳著斯斯文文的柔順的頭發,就連目光耶斯斯文文的,唯一有異樣的就是唇角那抹冷笑。


    這冷笑破壞了全部的斯文氣氛。


    他仿佛是來看人笑話的。


    他看的當然是楊雅麗的笑話。


    中年代表身旁還有工商局的人,今天他帶人來就是逼深海集團最後一步。


    現在深海集團要麽集體破產,要麽將深海集團賣給口木集團。


    股東們雖然惱火,卻也不願意就這麽破產,若是將集團賣給口木集團,還能得兩個小錢,總不至於血本無歸。


    楊雅麗雖然不願意將這輩子的心血就這樣賣給別人,但是她又能怎樣呢?


    她無力迴天。


    深海集團已經垮了。


    現在想要讓深海集團重新複活過來,必須一次性投資十三個億。


    十三個億是什麽概念?


    上一次楊雅麗去拉投資也不過拉來了兩點七個億,十三個億已經不能夠用巨款來形容了。


    現在根本沒有人能幫助楊雅麗。


    她無力迴天。


    深海集團當然也無力迴天了。


    她已經很對不起股東們了,更不能夠再偏執己見了。


    深海集團必須轉讓給口木集團。


    今天就是她離開深海集團的日子。


    口木集團的代表人說了,別人都可以留下,但是楊雅麗不能留下。


    隻要楊雅麗簽下字,從今以後就與深海集團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甚至一毛錢也都摸不著。


    這是楊雅麗這一輩子麵臨的最大的失敗。


    股東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大廳裏麵的員工們也都神色複雜。


    楊雅麗為了愛強行毀了深海集團。


    她現在的遭遇,又怪得了誰呢?


    人們無法給自己答案,因為人們不願意再去想了。


    口木代表旁邊的一個妖嬈女性用手指玩弄著自己的波浪卷發,不屑地看著穿著ol裝的楊雅麗,哼道:“胸與屁股倒是不小,可惜以後隻能用來勾引男人啦。堂堂深海集團的大董事長,以後就要去憑借姿色找工作了,否則說不定是要餓死的呢,真是可憐哦。”


    楊雅麗的身子一顫,那雙幾乎已變成死灰色的眼睛裏仿佛有淚光在閃現。


    她又想到了薛洋。


    最堅強的女人真正崩潰的時候總是比軟弱的女人崩潰更可憐。


    她現在無論做什麽都想得到薛洋。


    古往今來,最難消受的是美人恩。


    薛洋雖然最喜歡宋雨,也知道自己應該一心一意愛宋雨,但卻教這些女人怎麽活?


    薛洋從來都不是君子,偶爾當當小人,但絕對不是偽君子。


    他從不會將自己左擁右抱的事情歸罪在女人們愛他上麵,但是他必須對這些女人負責!


    薛洋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對,但卻已經無法迴頭。


    浪子迴頭金不換,薛洋既不是浪子,也無頭可迴。


    薛洋在愛情上走的這一條路,誰又能說他是錯的,誰又能說他是對的呢?


    楊雅麗已經拿起了筆。


    妖嬈女性不屑地哼道:“楊雅麗,你若是願意,可以留下來繼續工作哦……哦,當然,你想要這個工作條件,需要在我麵前跪下磕頭再叫三聲奶奶哦。”


    楊雅麗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作為深海集團的董事長,楊雅麗什麽時候這樣被羞辱過?


    這個妖嬈的女人,無論怎麽看都像是人盡可夫的****,但是現在這個****就在她麵前羞辱她。


    人盡可夫的****希望她能跪在她麵前磕頭叫奶奶。


    讓我叫一個****奶奶?


    楊雅麗沒有拿筆的左手已經緊緊地攥了起來。


    染著美麗豆蔻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柔軟白嫩的肉裏。


    楊雅麗死灰色的眼睛裏麵隱有火光閃現。


    她很憤怒。


    但是……


    她忽然又像泄了氣的脾氣。


    如果薛洋在這裏,一定會狠狠地教訓這個女人吧?


    我……


    我現在即便憤怒又如何呢?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我已不配再憤怒。


    我……


    還是就這樣離開吧。


    就讓一切變成風吧。


    但是……


    薛洋……


    你在哪兒,我真的好想你。


    如果你在這兒,你會怎麽做呢?


    楊雅麗隻覺自己的心已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扯得稀巴爛。


    那種感覺令楊雅麗幾乎窒息。


    妖豔女人輕笑道:“呦呦呦……瞧瞧瞧瞧,你這是顫抖了嗎?我隻不過說你兩句,你就受不了了?嘖嘖,我還沒有打你呢,你就這個樣子,我若是打了你,你表現得豈不更狼狽?”


    這句話裏麵雖然沒有羞辱的字眼兒,但意思卻羞辱到了極致。


    無論什麽女人都是不能忍受這種羞辱的。


    楊雅麗本是忍不住的,但現在偏偏忍住了。


    今天受得所有氣,直到剛才,她都必須忍。


    但是現在,楊雅麗不必再忍受了。


    起碼從現在開始,楊雅麗不必再忍受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靜卻充斥著殺意的聲音從人群外麵傳了進來。


    “我勸你迴家之後一定要問清自己的祖墳哪兒趕緊去燒兩炷香拜一拜,慶幸自己隻是動嘴沒有動手,因為如果你剛才動手了,現在你已經沒命了,誰都救不了你。”


    當這話在大廳裏麵傳蕩開來的時候,場間氣氛為之一凝。


    好狂的話!


    這人究竟是誰?


    旁人還沒什麽反應,原本已經頹廢的楊雅麗卻猛地轉過了身子。


    她的眼淚決堤之水一樣流淌了出來。


    是他!


    楊雅麗做夢都沒有忘記這聲音。


    隻有一個人有這聲音。


    這聲音並不獨特,反而很平常,但這聲音對楊雅麗的作用卻仿佛官方充電器對於一個電量耗盡的手機的作用,及時澎湃。


    人群出現騷動,一個人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一個男人。


    年輕的男人。


    他穿著普通,容貌普通,但是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容。


    你隻要看到那笑容,就會生出一種仿佛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在意的灑脫感。


    楊雅麗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再見薛洋,這實在是楊雅麗夢中的情形。


    雖然一直不願意去相信薛洋已經死了,但是楊雅麗卻明白薛洋一定是死了的。


    茫茫大海,想要打撈一個人的屍體談何容易?


    所以雖然沒有見到薛洋的屍體,楊雅麗依舊不得不承認薛洋的確是已經死了。


    楊雅麗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再見薛洋一眼。


    這來的人當然就是薛洋無疑。


    看著麵前這個往日裏優雅大方端莊的女強人,現在卻披頭散發,麵容憔悴,眼袋浮腫,薛洋心疼到了極點。


    楊雅麗崩潰得最嚴重,這件事情也是薛洋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如果想到了,薛洋來到東海市第一個見的人絕對是楊雅麗。


    白玉生顯然也不會料到楊雅麗崩潰的最嚴重,所以會幫助薛洋安慰宋雨,而楊雅麗呢?


    宋雨與李甜甜相依,白玉生在一旁幫襯,黃瑩瑩有老爺子的照顧有諾大的黃家捧著,楊雅麗呢?


    她雖然是一個女強人,但是她的身邊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她隻能像一條受傷的孤狼,獨自地默默地****著自己的傷口。


    那是多麽悲傷,多麽可憐的一幅畫麵。


    薛洋隻覺心都要碎了。


    薛洋走上前去,用手將楊雅麗額角的頭發撥至耳後,溫聲道:“傻子,怎麽這麽對自己啊?”


    楊雅麗見不到薛洋的時候,世界都崩塌了。


    如今薛洋出現,擎天柱出現,楊雅麗這天自然也就重新組建起來。


    她再次變得倔強而堅強起來。


    她惱火地斜乜著薛洋,道:“你不是死了嗎?”


    她的聲音很冷。


    越難過傷心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愈發憤怒。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騙。


    薛洋心疼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我的死訊就傳開了。但是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也真是對不起你,事後無論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給你做牛做馬也可。但是現在,我們總要將眼前的事情做好是麽?”


    楊雅麗雖然有些惱火,但是重新見到薛洋實在是她這輩子得到過的最大的驚喜。


    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留了出來。


    楊雅麗抹掉眼淚,哼了一聲,此刻這堅強的大女人竟全都是一副小女兒姿態。


    女強人變得小鳥依人的時候,總是比那些本就小鳥依人的女人更讓人心疼,更讓我見猶憐。


    薛洋溫柔地摸了摸楊雅麗的腦袋,然後看向那個妖豔女人,淡淡地道:“我不管你們今天來這兒是做什麽的,也不管深海集團經曆了什麽,但你羞辱我的女人,總該付出一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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