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索地落到馬背上,指尖抹去臉側的血,麵無表情地策馬離去。


    風無聲地吹過,吹散了濃濃的血腥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竹林是這樣安靜,隻留下箭羽和死去的黑衣人。


    良久,一雙鞋靴踩著清脆作響的枯葉走到死去的黑衣人麵前,皂底布靴上一幅繡著白蟒的繁複花紋。


    神秘的弓箭手去而複返。


    他拔出地上的箭杆看了又看,上麵沒有任何印記,他喃喃道:“一個活口也沒留,行事這麽縝密,果然是她嗎?竟有膽量敢與梁少將為敵。”


    他輕笑出聲,隨即又自嘲道:“與我何幹?”


    正要起身離去,忽然發現地上躺著一隻白綢刺繡荷包。他好奇地拾起來細看,綢布有些褪色,一看便知用了很多年,上麵金線繡成的一柄小劍有些脫絲。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嘖嘖一聲輕佻道:“不過是個女人。”


    ……


    沒有了阻礙,少將軍的馬車在山道上瘋狂疾馳,當天下午就趕迴了宇都城。


    千月居的大廳裏,玉竹急得團團轉,就連派去將軍府的人也沒有大小姐的消息。


    門衛來報時,見少將軍懷抱大小姐平安進門,喜極成泣,快步相迎。


    到了大廳,梁翊辰才不舍地將清兒輕輕放下,不經意間,眼神瞟到她頸側種下的那抹紅痕,瞅著滿廳的玫瑰已經蔫頭耷腦,不由覺得好笑,沉聲道:“到家了,清兒好生歇息,本將還有事要處理。”


    他頓了頓,欲言又止。


    “嗯……”


    林清瑤噘著嘴應了,抬手拂了拂梁翊辰的衣襟,目光如水地望著男人,這在旁人看來,他們像極了一對新婚夫婦。


    男人納悶時,清兒踮起腳尖輕抱住他。梁翊辰愣了一愣,正要攬過她的腰卻又被推開,小姑娘逃也似的奔去淨房梳洗了。


    “簡直就是隻羞貓啊……”


    望著那抹逃走的小身影,梁翊辰喃喃道。


    “少將軍,屬下來遲!向您請罪!”


    轉過身,梁翊辰望過去的目光令黑鷺瘮得慌,耿直的他瞬間抽出長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黑鷺該死!”


    梁翊辰歎了口氣,嗬斥道:“還不快趕車迴府!能在我身側的人不多,練好身手,你的命才能長一點兒。”


    說完拂袖而去,可出了千月居的雕花大門卻是一愣。


    台階之下,肅立一排腰挎佩劍的黑衣人。他們頭戴帷帽垂著黑紗,一個個訓練有素的樣子。


    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少將軍,我家主子有請。”


    梁翊辰暗中冷笑,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淡淡說道:“本將換身幹爽的衣服再去,不會耽誤時辰。”


    那一排黑衣人福了福,輕功撤離。


    上了馬車,梁翊辰放下玄色車簾,吩咐道:“黑鷺,迴府。今晚不見客。”


    “是,少將軍。”


    馬車揚長而去。


    待深夜時分,梁翊辰在自己的寢居裏換上了夜行服,他機警地瞟了一眼外麵,身形展動輕鬆躍上房梁,抻住一根繩線拽出麵具覆在了臉上,金色的青龍紋理在燈光下煜煜生輝。


    他飄然落地,大踏步出了房門。


    月色下,一條狹長的黑影借著鉤鎖輕盈地翻進了皇宮的高牆,輕車熟路地直奔禦書房,一路上巧妙地避開宮內巡邏的侍衛,輕伏在了屋頂上。


    禦書房內燭光明亮,梁翊辰掛在簷下捅開一點窗戶紙,輕輕地湊近。


    書房裏香爐嫋嫋冒著青煙,李公公正在專心研磨,龍椅上的青木皇一直盯著書案上的紅匣子,神情讓他覺得陌生。


    梁翊辰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奉命送給清兒的點心匣。


    三更鼓響,梁翊辰張望四周,藏了身形避開了殿前走過的大內侍衛。


    吱呀一聲響,李公公掩門出來,左右張望一眼後,踩著小碎步離開了,腳步聲漸漸隱沒,周圍恢複了安靜。


    “既然來了,何不進來?”房中傳來淳和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怒意。


    梁翊辰輕巧地掠進了殿內,摘下金屬麵具,低頭單膝跪地行了禮。


    “臣來了。”


    隔著書案,青木皇一襲銀白繡青龍薄袍,容貌清俊,已過而立之年,眼中流露出些許慍怒,威嚴迫人。


    他放了奏折,手地扶著椅撐隨意仰靠,縱然身旁沒有文武百官相護,他也散發出令人仰視的王者氣度。


    他目光越過桌案掃向梁翊辰,便氣不打一處來。


    “起來吧。”


    梁翊辰心知肚明,默默起身肅立不語,秘密召見他定是因為清兒,此次去青城山的事恐怕已被青木皇知曉。


    “鐲子,清兒還喜歡嗎?”青木皇提筆書寫,隨口問了句,並不直接步入正題,聲音裏卻隱含一絲期許。


    “喜歡得緊。”


    梁翊辰是奉命保護清兒,那翡翠鐲也是奉命送到清兒手裏才算完成任務。


    青木皇微點下頜,垂眸中掠過一絲欣慰。


    忽然,梁翊辰行了跪拜大禮,他隱瞞了在山洞裏肌膚之親的事,沉聲請求:“臣心悅清兒許久,懇請聖上賜婚。”


    啪嗒!一聲扔了毛筆。


    青木皇冷了臉,狹長的丹鳳眼審視著他良久,不悅道:“哼,寡人派你去九王府救她,可也沒想你們卻有了私情。嗬嗬,你以為她隻是個落魄的郡主?寡人隨口就賜婚於你?”


    “臣,不敢妄想。”


    是了,他怎敢揣摩?如果真是九王的小女兒大可不必差他去救!


    “不敢妄想?怕是沒少想吧?!”


    話音未落,長劍一聲輕吟!


    青木皇身形一展,猛地抽出掛在牆上的寶劍,清冽的劍氣直衝向梁翊辰的脖子卻見他紋絲不動。


    “為何不躲。”


    青木皇問道,劍尖輕點了點他的肩膀。


    “臣想迎娶清兒入府,懇請聖上賜婚。”


    哼,臭小子!竟對清兒起了歹心!諒你也不敢躲!


    青木皇禁不住腹誹,寶劍在手中挽花入鞘:“雖說寡人的小女兒流落在外,沒過一天好日子,可梁愛卿想迎娶寡人的小九公主,又以何為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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