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龐統奉李翊之命,前來說馬超。


    不單單希望他能夠出兵,幫助河南軍威脅袁紹側翼。


    更希望他趁勢占據並州,屆時徐州不僅會上表請奏馬超為並州牧,還會在錢糧方麵予以大力支持。


    這無疑是一件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


    換作別人,馬超是不信的。


    可許下這個承諾的,乃是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且剛剛率領諸侯聯軍擊敗不可一世的袁紹。


    他許下的承諾,重達千金不止。


    是真正值得認真考慮的。


    馬超在思考片刻之後,最終同意了出兵,不過開出了一個條件。


    “不知將軍想要什麽?”龐統問。


    “叫吾出兵也可以,隻是到河東後,超希望能見上郯侯一麵。”


    馬超將自己的條件說出。


    龐統眸子微微一凜,暗想這個條件忒也簡單了。


    郯侯雖然日理萬機,但若隻是騰出時間來見個人,就能換得這個人的出兵。


    這輩子沒做過這樣劃算的買賣。


    “……善,此條件吾可做主,吾便先代郯侯應允將軍。”


    龐統知道這種事李翊肯定會答應,便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馬超的條件。


    “既然將軍答應了此事,那麽統此來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龐統正欲告辭離去,馬超忽然將之叫住:


    “……且慢!”


    龐統一怔,問還有什麽事。


    馬超嘴角微微翹起,彎唇笑道:


    “吾隻是答應起兵,進攻高幹。”


    “至於是否會留在並州,還未答應。”


    馬超又不是不知道,並州是袁氏的地盤。


    自己就算打下來了,其坐穩的難度絲毫不亞於劉備徐州的開局。


    首先並州雖然是產馬地,但本質是非常窮的。


    同時當地的士人豪族,俱是袁氏門客。


    不會像涼州豪族那樣,擁戴他這個馬家少爺。


    同時,並州北部郡縣是匈奴人息養的地盤。


    這些匈奴人早已臣服於袁氏,等於馬超去了還得麵臨他們的威脅。


    一係列的問題,都讓馬超對去並州發展持觀望態度。


    這就好比你是一家公司老總的兒子,暫時在公司裏當主管。


    但老總不知道何時會讓賢,同時公司裏的股東也非常多。


    現在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告訴你他手上還有個公司,跟你現在待的公司差不多。


    想請你過去當董事,並且全力支持你上位。


    但這其實是家爛尾公司,負了債,去了人生地不熟。


    同時其他上市企業也盯著它。


    你是馬超,你會怎麽選?


    這個火坑不是不能跳,隻是凡事需要好商量。


    “……嘶。”


    龐統深吸一口氣,沉聲問:


    “郯侯已經答應將軍,會上表奏請將軍為並州牧。”


    “此等美事,將軍還在猶豫什麽?”


    “……此事姑且不論。”


    馬超揮了揮手,迅速轉移話題。


    “汝且迴去替我傳迴李郯侯,就說超不日便會出兵並州。”


    “請郯侯勿要失信,務必來與超見上一麵。”


    龐統這才明白,馬超原來是想見著李翊之後,與他當麵談判。


    畢竟像他這麽有野心的人,是不可能放過這天上掉餡餅的好機會。


    隻是馬超也擔心有坑,所以要親自見一見李翊。


    待確信李翊有能力,有手段,能保扶他坐穩並州牧的位置之後。


    他或許才會考慮留在並州發展。


    龐統暗想這已經是他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還是之後等先生出麵,親自來“收拾”他吧。


    “……善。”


    龐統點了點頭,“在下會將將軍的意思,照實傳給我家先生,還請將軍早日出兵。”


    叮囑完最後一句,馬超親自送別龐統。


    隨後雷厲風行,立馬迴到營帳,宣布全軍拔營。


    諸將皆問馬超,要去哪裏。


    馬超謂眾人道:


    “吾父早已歸順朝廷,今袁氏逆賊,驅胡虜之兵肆掠中原,寇境河東。”


    “吾當起兵,往河東擊之!”


    諸將俱起於雍涼,能征善戰,聽聞馬超要往河東擊袁氏,倒也不懼。


    隻是這種大事,諸將不敢擅斷。


    時馬超堂弟馬岱在側,對馬超言道:


    “向者叔父命我等駐紮於此,是為坐觀時變。”


    “今冒然出兵,須得先通稟叔父一聲才好。”


    馬超陡然變色,厲聲道:


    “父親令吾提兵在此,吾自有便宜行事之權。”


    “若等朝廷使節去往隴西,來迴耽誤許久,豈不延誤戰機?”


    “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到父親命令下來,河東早已淪陷。”


    “朝廷豈不怪罪我涼州人耶?”


    馬岱見此,隻得相從。


    馬超遂起萬餘精兵,直奔河東而去。


    由於部隊中多為騎兵,兼之離得近,未行幾日,便趕至河東。


    司隸校尉鍾繇,聞說西南方有大隊人馬過來,又驚又喜,謂左右人道:


    “吾遣使去往涼州,不過半月。”


    “彼如何來的如此快耶?”


    鍾繇自己其實也挺奇怪的,按理說他派出去的使臣到隴西去見馬騰,往返少說二十多天。


    結果這才半月不到,大軍都直接過來了。


    不過隻要來的是援軍,鍾繇也不想在意那些細節了。


    即親自出城,接見來客。


    馬超與之見禮,鍾繇知他是馬騰之子,即將目前的情況告知。


    現在河東主要麵臨三路兵的威脅。


    一路是袁紹外甥高幹的並州人馬,一路是河東太守郭援的兵馬。


    最後一路則是南匈奴單於唿廚泉親自所領的兵馬。


    三路兵馬加在一起,少說四五萬之眾。


    人數差距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不過馬超暗想,李子玉官渡、倉亭兩戰。


    先後擊破袁紹六十萬人,八十萬人。


    雖不知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但兩場都是以少勝多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李翊可往,我馬超亦可往!


    馬超正是年輕氣盛之時,有意向李翊看齊,遂充滿豪氣地對鍾繇說道:


    “請鍾校尉寬心,吾視袁氏之兵如草芥耳,胡虜於吾而言更是插標賣首。”


    “若彼敢來犯河東,吾必叫其有來無迴!”


    鍾繇亦知馬超勇力過人,隻是缺乏智謀引導。


    遂一麵應和他道:


    “將軍英勇,不減呂布。”


    一麵又委婉地向他進言獻策:


    “繇以為,高幹勢大,必主動來攻。”


    “不放先至汾河處紮營,以逸待勞。”


    “然後圖之。”


    馬超欣然從之,即將所部之兵,置汾河處。


    令人砍伐樹木,立起排柵,設作大寨。


    未有幾日,人報高幹、郭援、唿廚泉引大軍十五萬來攻河東。


    大軍於汾河對岸駐紮,高幹命郭援為先鋒,領他先渡河取河東。


    郭援遂領本部河東兵馬,準備船筏,修起舟船,準備渡河。


    馬超得知消息後,便要領兵出擊。


    鍾繇急止之曰:


    “郭援剛愎自用,爭強好勝。”


    “今彼兵兵強,吾兵兵少,彼必輕吾軍。”


    “若其渡汾河處紮營,我等便可半渡而擊。”


    “至其未濟時而擊之,可大克也。”


    按照《孫子兵法·行軍篇》裏所解釋的半渡而擊,就是敵人剛上岸,陣型還沒擺好。


    如果主動攻擊,便能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馬超欣然從之,先叫軍士提前做好準備,遣人觀察河對岸的動向。


    未久,果然報說郭援輕而無備,冒然渡河。


    馬超大喜,“果不出鍾校尉所料。”


    遂起全部兵馬,又命龐德為先鋒。


    居高臨下,至待郭援軍上岸。


    郭援軍做好舟船,比及人馬到河口時,日光初起,正欲上岸。


    忽聽得河對岸人喊馬嘶,大隊人馬,蜂擁而來。


    郭援駭然失色,急問左右,何事喧嘩。


    須臾,一小將飛奔至郭援身邊,拜道:


    “稟報府君,河對岸出現了大量賊軍!”


    郭援急按立船頭觀之,果見大量人馬蜂擁而至。


    為首一將,麵如傅粉,唇若抹朱。


    腰細膀寬,聲雄力猛,白袍銀鎧。


    手執長槍,策馬當先。


    郭援又驚又怒,忙揚鞭指道:


    “此小郎是誰?”


    左右或有識得馬超者,紛紛驚唿:


    “西涼錦馬超也!”


    “西涼錦馬超也!”


    馬超?


    郭援瞪大眼睛,這兒是年少成名,兼之河東離涼州又近。


    他也聽說過馬超的威名。


    “人言馬超之勇,不下呂布。”


    “今日觀之,這西涼之兵,果然人人勇健,個個英雄。”


    郭援發出一陣感慨,已經有點後悔自己先過河來打頭陣了。


    但是沒辦法,三人之中,他官兒最小。


    他不打頭陣,誰打頭陣?


    郭援忍不住迴頭,遙望了眼身後的高幹、唿廚泉。


    這兩大爺正在河對岸觀戰呢。


    他暗想萬一自己打不過,高幹、唿廚泉手裏還有兵,應該能來救自己。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恰逢此時,左右人紛紛過來勸郭援道:


    “府君,賊兵來得急。”


    “請速速登岸,排陣禦敵!”


    郭援也知現在調頭來不及了,慌不迭地在眾人扶持下,快速下船。


    河東兵爭相上岸,忽有人喊:


    “賊兵至矣!”


    “賊兵至矣!”


    眾皆大驚,倉促迎敵。


    未及接戰,一輪箭雨射來。


    眾驍將舉天而射,矢如雨急。


    方至岸邊的河東兵尚未來得及結陣,被箭矢射倒在地。


    一輪箭雨過後,馬超已驅兵殺至河岸。


    河東兵簇擁在一團,未及結陣,馬超兵已殺到。


    一經接觸,便如鋼刀劃破黃油一般,直插而入。


    “馬超在此,誰敢擋我!”


    馬超一馬當先,從馬背上取出長弓,彎弓搭箭,例不虛發。


    彼時船艘上駕舟之人,尚未來得及登岸,便應弦落水。


    船中有數十人,皆被馬超用弓射落水中去。


    郭援拍馬舞刀,親自來戰馬超。


    兩馬交戰,鬥得三五合,郭援抵敵不住,倉皇敗走。


    馬超趁勢把槍往後一招,西涼兵一齊衝殺過來。


    郭援奔迴大部處,叫準備的弓箭手,彎弓射之。


    馬超舞轉長槍,撥落箭矢。


    後方人馬,喊聲大作。


    撲入敵陣,揮刀亂砍。


    弓箭手不及撤換下去,手中硬弓被折斷,慘死在馬刀之下。


    “殺!”


    “殺!快殺!”


    郭援見馬超兵撲得急,當下也慌了,手忙腳亂的指揮士兵,向前湧去。


    然之人本就倉促登岸,今又被打得措手不及。


    雖是大部人馬上前,卻混作一團,不成陣勢。


    兩軍廝殺在一處,刀劍亂砍,箭矢紛飛。


    交戰之時,一支流矢正中馬超的右腳。


    身邊親衛,急忙趕來救。


    馬超以手拔取箭矢,又取刀割下袍子,將腳纏住。


    將槍引天一指,大聲道:


    “今日一戰,必破郭援。”


    “全軍隨我衝!”


    眾人見此,無不士氣大振。


    馬超軍猶如狂風卷地一般,猛掃郭援軍。


    一路長驅直入,將郭援軍盡數趕下河。


    隻聽得人馬嘶鳴,河東兵馬俱下河吃水。


    數萬河東兵,被馬超軍殺得四散奔逃,慌不擇路。


    郭援趁著兩軍混戰之際,撥馬而走。


    迎麵正撞著一將,生的相當彪猛,朗聲便喊:


    “龐德在此!”


    郭援唬得肝膽俱裂,未及反應,被龐德一刀砍於馬下。


    龐德飛身下馬,以刀將郭援頭顱割下,放在弓鞬之中。


    河東人人膽喪心驚,紛紛倒戈卸甲,向馬超投降。


    馬超命人盡數將之驅入河中淹死。


    河東太守郭援,連帶著數萬河東兵,被馬超一戰擊潰。


    與此同時,隔著河岸,遙遙觀戰的並州刺史高幹,與南匈奴單於唿廚泉正並馬立在山上。


    兩人適才在土山上,將河對岸的戰況全程目睹,看得真切。


    高幹忍不住發出一陣感慨:


    “吾在並州用事六年,尚未見過如此健兒。”


    唿廚泉亦覺心驚。


    郭援帶去的那幾萬兵中,還有不少他們的兵馬。


    誰能想到,頃刻間竟化為烏有。


    唿廚泉問身旁的高幹道:


    “將軍,須吾上陣否?”


    高幹眯起眼眸,怔怔地搖了搖頭:


    “大勢已去,何須再上?”


    唿廚泉一愣,忙問高幹,不上那怎麽辦?


    高幹無奈道:


    “且先向其投降罷!”


    唿廚泉一驚,“若向馬超投降,袁公那邊如何交代?”


    高幹歎道:


    “目今大勢已去,姑且暫忍一時。”


    “馬超遲早會離開的。”


    沒錯,並州它不同於其他大州。


    這裏幅員遼闊,人口稀疏,即便馬超占領了這裏。


    也沒有什麽險關險道可守,百裏更是不易見著人煙。


    這麽大的地盤,又豈會容不下二虎呢?


    更別說位於河套地區,還有個三虎南匈奴了。


    你跟你那一萬兵,愛駐紮哪裏愛駐哪裏。


    馬超在這裏無權無勢,又沒人脈。


    高幹不相信他會長留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遂決定先向馬超偽降,把他和他的軍隊穩住再說。


    見高幹都發話了,唿廚泉也不好再說什麽。


    何況適才那汾河一戰,他將馬超軍的戰力看得真切。


    這小子的騎戰天賦堪稱頂尖,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瞬發而擊。


    一舉擊潰了郭援的河東軍。


    其手段這狠辣,行動之果決,世所罕有。


    “……果真中原人物也。”


    唿廚泉暗自慶幸,交好漢人是正確的。


    此地仍有英雄守土,實在不易取。


    隨後,


    唿廚泉與高幹各派使者,渡河前去向馬超投降。


    這便馬超打掃戰場,龐德提郭援人頭過來請功。


    馬超將郭援首級親手交給鍾繇。


    鍾繇接過頭顱,痛聲大哭。


    馬超驚問其故。


    鍾繇嚎啕大哭,對眾人解釋道:


    “諸位有所不知,此河東太守郭援,乃吾甥也。”


    馬超與眾人麵麵相覷,萬沒想到他們適才廝殺了那麽久,居然殺得是鍾繇的外甥。


    難怪不得他對郭援那麽了解,說他一定會冒然渡河。


    龐德親手斬殺郭援,見此,急向鍾繇請罪道:


    “德不知郭援乃鍾校尉外甥。”


    “如鍾校尉提前知會一聲,德必不下殺手!”


    鍾繇擦了擦眼淚,反倒過來安慰龐德道:


    “郭援雖是吾甥,然彼乃國賊,助紂為虐”


    “將軍為國殺賊,又何須謝罪?”


    於是,眾人無不被鍾繇公私分明的態度所折服。


    至傍晚時,唿廚泉、高幹使者亦知。


    紛紛表示,願舉眾向馬超投降。


    馬超大喜,欣然接受了兩人的投降。


    他當即辭別鍾繇,舉兵進駐太原郡。


    因為此地乃是並州的治所,進入這裏,便等於掐住並州的政治咽喉。


    馬超知道,


    唿廚泉、高幹向自己投降隻是因為畏懼自己的兵勢。


    投降也不過是他們的權宜之計。


    馬超急著定並州,好找李翊談判,所以也不敢逼兩人太甚。


    不然逼急了,並州就不是那麽好拿下來的了。


    這點智商,馬超還是有的。


    現在兩人既然願意主動投降,至少並州名義上已經屬於自己了。


    如果不是李翊提前派人過來畫餅,他打完這一仗就迴自己的涼州當“太子爺”去了。


    但既然李翊有諾在先,馬超便正好借著這次降並州的機會,作為與他談判的籌碼。


    當即,馬超一麵遣人作書,將捷報報與朝廷。


    一麵又將兵北上,直上太原晉陽。


    不表。


    ……


    卻說袁紹自倉亭一敗後,大病了一場。


    每日不理政事,隻於房中靜養。


    這日,袁紹忽覺身子比之往日好轉許多,兼之天氣放晴。


    乃命妻子劉氏扶自己出去曬曬太陽。


    劉夫人給袁紹披了件裘衣,攙扶他走出院門。


    “……唔,咳咳咳!”


    袁紹甫一出門,被風一吹,便咳嗽不止。


    劉夫人乃拍其後背,勸道:


    “外邊有風,不若迴屋歇著去。”


    袁紹搖了搖頭,“孤想再看看手下士兵。”


    劉夫人一驚,暗罵一句你莫不是瘋了。


    你這身子受不得一點風吹,居然還想去軍營。


    那裏人多口雜,怕不是進去一刻都待不住。


    劉夫人也不敢忤逆袁紹,隻扶著他前往軍營。


    袁紹走在營中,見士兵皆如喪考批,麵帶哀色。


    對袁紹的到來,也絲毫不起波瀾。


    袁紹乃垂淚道:


    “孤起兵十五萬南下,大半之人未能與我一道迴來。”


    “兄弟離散,親友分別,孤之過也。”


    言訖,流淚不止。


    這時,一名哨騎飛馬來報。


    “報——”


    “稟袁公,並州有急!”


    袁紹急止眼淚,忙道:


    “快說!”


    “馬超領兵,與汾河處大破河東太守郭援。”


    “匈奴單於唿廚泉,並州刺史高幹,俱向馬超投降。”


    “並州失守了!”


    什麽!?


    袁紹驚聞噩耗,盡是並州敗績,不覺兩眼一黑。


    “……唔,噗!”


    袁紹本就害病,聽到並州失控的消息後,頓時舊病複發。


    口噴鮮血,吐血數鬥。


    昏倒在地,不醒人事。


    眾人急忙將之救起,扶入臥內,請醫者過來醫治。


    醫者使勁渾身解數,總算將袁紹救醒。


    袁紹醒轉,睜開雙眸,顧左右人道:


    “……孤、不能複生矣!”


    “可召諸文武過來,議定後事。”


    劉夫人慌忙將審配、逄紀請來。


    這二人俱是袁尚一黨的,又都大權在握。


    劉夫人隻將這二人請來,對外隻宣稱是袁紹偶感小疾,並不嚴重。


    將消息死死封鎖,郭圖、辛評此時並不知情。


    待審配、逄紀到時,袁紹已經病入膏肓,神誌不清。


    但仍是將二人喚至榻前來,對二人言道:


    “……孤……孤死之後,汝等可立……可立……”


    言及此,袁紹已口不能言。


    劉夫人忙執袁紹手道,“顯甫可繼後嗣否?”


    咳咳咳!!


    聽到袁尚的字號,袁紹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咳嗽不止。


    審配、逄紀對視一眼,忙道:


    “臣等明白了,吾等一定會盡心輔佐三公子!”


    ……咳咳……咳……


    袁紹咳嗽聲欲烈,翻身大叫一聲,吐血鬥餘而死。


    關於袁紹最後到底立了誰為繼承人,學術界至今仍舊爭議不斷。


    袁紹年少成名,直到死前的最後幾年,他仍站在這個世界的頂點。


    因為他的強大,他可以無限去犯錯。


    不過人生中的選擇題中,袁紹所犯的真正致命的錯誤隻有兩個。


    一個是救烏巢的不敢拚命。


    一個是猶豫要不要迎天子,被曹劉搶先。


    天子最大的好處,還是使自己占據正義之名。


    同時使得投降你的將領沒有心理負擔,地方郡縣也更容易直接歸順你。


    比如張郃、高覽他們就是“棄暗投明”,歸順朝廷。


    至於郭圖、淳於瓊所提到的迎天子的壞處。


    第一,說漢朝已經沒有威信了,迎天子沒用。


    但天下其實沒亂幾年,隻要袁紹肯為天子撐腰,漢室不就支棱起來了嗎?


    天子有沒有用,不正在於你們這些諸侯能把漢室扶到哪種程度麽?


    袁紹再嫁個袁氏女給小皇帝,人們隻會覺得這幾年隻是一個小插曲。


    我們又恢複到了外戚專權的常態生活。


    第二,說天子在側,什麽事都得向他匯報,會很麻煩。


    聽不聽天子的話,都很難辦。


    可是袁紹完全可以少見甚至不見天子。


    我袁紹忙於掃蕩群雄,匡扶漢室,實在無法麵聖。


    就請田豐、沮授或者許攸留在朝廷跟皇帝溝通。


    出了岔子,那都怪這個對接人。


    我袁紹不知情,又會有什麽麻煩的呢?


    總之迎天子的好處顯而易見,迎天子的壞處卻全是可以克服的。


    袁紹對天子的態度,其實跟很多人很像。


    直到現在,也有人不能理解挾天子以令諸侯有什麽用。


    群臣的謀,蒼生的願。


    隻歎本初最初的抱負,悉數成空。


    三國到底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到頭來,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


    袁紹既死,審配就於榻前寫了遺囑。


    囑中明寫袁紹將立三公子袁尚為嗣。


    隨後,劉夫人伏在袁紹屍前,哀聲痛哭。


    眾皆去勸,劉夫人道:


    “吾悲傷不能理事,煩請審公代為主持喪事。”


    審配應下,一麵治喪事,一麵代理軍國大事。


    又急去請袁尚入堂,召文武過來,為之謁賀。


    劉夫人生性善妒,此前將喪事托給審配,隻是為騰出手來,處理袁紹的愛妾。


    袁紹在時,劉夫人不敢妄動。


    袁紹既死,劉夫人獨掌後宮大權,兼之幼子繼位後嗣,不可不謂權傾一世。


    召來武士,命將袁紹五名寵妾盡數牽出。


    眾姬妾苦苦求饒,劉夫人隻作不理,命武士將之盡數勒死。


    既殺諸姬妾,劉夫人又暗想:


    “吾家那口子在時,甚寵這幾個賤婦。”


    “今吾殺之,其陰魂到九泉之下與吾家那口相見,豈不告狀於我?”


    於是,又命人將這些姬妾的頭發盡數髡去。


    又將其麵容以刀刺毀,屍體盡數焚於火中。


    直燒的麵目全非,這才心滿意足。


    待迴去參加喪事時,袁尚已經披麻戴孝,號啕大哭了。


    見著母親來了,乃擦拭淚水,走上前小聲問:


    “母親適才哪裏去了?”


    劉夫人獰聲道:


    “吾將那幾個賤人盡數處死了!”


    於是,把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了袁尚。


    袁尚一怔,麵露驚懼之色。


    劉夫人以為兒子嫌棄自己手段狠辣,正欲開口解釋。


    袁尚卻道:


    “母親殺死父親寵妾,其家人必尋機報仇。”


    “宜當一並殺之,不可遺留為害。”


    劉夫人大喜,“還是吾兒有乃父之風!”


    於是,又令武士闖入那五名姬妾的家屬的府邸。


    不問緣由,不論老幼。


    隻要活口,一律斬殺。


    袁紹方死,便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然則,這僅僅隻是開胃菜。


    時郭圖、辛評在外,尚不知鄴城內情。


    忽有人報之,袁紹已死,袁尚繼位。


    兩人聞說後,無不大驚失色。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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