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飛聞得張郃辱罵,怒不可遏,咬牙嗔目。


    抓起蛇矛,披掛上馬,自引本部燕將來攻張郃寨。


    張飛勇猛異常,幾番闖入寨中,待要與張郃接戰時,又被亂箭射迴。


    到晚間時,全無一人退還。


    張飛隻得忍了一肚子,自迴本寨。


    他迴到寨中,暗忖道:


    “當初在先生麵前誇下海口,如今久久破不得張郃軍。”


    “迴去有何顏麵見先生?”


    “縱然先生、兄長不怪,也遭人恥笑耳。”


    原來張飛臉薄得很,兼之性急如火,見張郃守禦的嚴密,一下子惱了。


    不覺酒癮大發,命人取酒來飲。


    每日在營中飲酒尋歡,不理軍務。


    時有田豫、陳到在軍營,二人雖為裨將,但見張飛身為一軍主帥,卻不理軍務,遂紛紛來勸。


    “三將軍該知大都督嚴令,待都督迴來,見將軍不思破敵,反在此飲酒。”


    “必然怪罪。”


    張飛一聽,猛然想起李翊從前的教誨,頓時思得一計。


    於是愈發得意,當即傳下軍令:


    “今宵合營飲酒,如有違令者,以軍法論處!”


    田豫、陳到皆是一驚,暗道張飛此前隻是自己飲酒。


    怎得他們一勸,便要拉上全軍來飲酒了?


    “三將軍莫非忘了大都督之重托耶?”田豫問。


    張飛道:


    “俺正為不負先生教誨,才與諸弟兄共飲。”


    二人又是一愣,田豫沉吟半晌,心中已猜到個七七八八。


    乃對張飛說道:


    “既如此,我去營中取一千壇酒來,分與將士共飲。”


    陳到更驚,暗道國讓你怎麽也摻和進去了?


    田豫隻柔聲安撫陳到,讓他聽命照做便是。


    陳到無奈,與田豫一同去取了酒。


    少時,


    手下報來,一千壇酒已分到前後左右四營和中軍大帳裏了。


    各有兩百壇,每十人一壇,人人都有酒喝。


    分撥既定,大帳上早已設下酒宴。


    見一切準備就緒,張飛乃親坐大帳之上,親自提了一壇好酒。


    親手將泥封打掉,揭開油紙,立時異香撲鼻。


    張飛大喜,捧起酒壇,便往喉嚨裏傾去。


    待滿飲一壇之後,乃下令道:


    “傳俺將令,各自開壇飲酒,一醉方休!”


    “但言酒不佳者,軍法論處!”


    乒……


    鑼聲四起,傳遍飛營。


    人們暗自想了,徐州定下的軍律向來嚴苛,非勝仗不可飲酒。


    今戰事未平,眾兄弟便能痛飲,管那麽許多作甚?


    大都督真要降罪下來,也該是張飛去領受。


    遂無顧忌,“遵命”的唿聲四麵而起。


    大帳上,張飛見田豫、陳到各懷心思,乃舉起酒盞向帳上道:


    “今日將士痛飲,諸位請!”


    田豫倒無甚顧忌,提起酒壇,打飛泥封,撕開油紙,便倒滿了一碗。


    完事還不忘舉起酒碗迴敬張飛,道一聲:


    “多謝三將軍!”


    又對陳到及其餘將士說道:


    “諸位將軍請!”


    不及說完,酒水已送至唇邊。


    陳到見此,暗想事已至此,也隻得作陪。


    他本也是好酒之人,隻是徐州軍律嚴苛,不敢在此時飲酒罷了。


    今將大夥兒痛飲,他胃裏的酒蟲早已翻滾,乃取了一壇酒,猛飲一口。


    張飛笑出聲來,大聲問道:


    “叔至,俺張飛的佳釀可好否?”


    陳到放下酒壇,發泄般地大聲叫道:


    “好酒!”


    張飛又看向其餘將校,諸將縱是心口不一,也得齊聲喊出:


    “好酒!好酒!好酒啊……”


    張飛這才滿意,放下酒壇,睜大環眼,逡巡一圈。


    見眾弟兄中竟有一人坐著不動,乃上前問:


    “俺張飛敬酒,如何不飲?”


    這名士兵立刻站起來,一手舉著杯子,一手亂搖道:


    “三、三將軍,小人不會飲酒。”


    張飛麵色立時罩了一層寒霜,沉聲問:


    “大丈夫行軍打仗,哪有不會飲酒的?”


    那小兵答,“未敢欺瞞將軍,小人實不能飲。”


    有好事的弟兄在旁解釋,原來這小哥早年間因貪杯誤事,錯過了父親的喪事,遂將酒戒了。


    張飛暗想,這倒是個孝子,該是一樁好事。


    隻是今日既施了這條計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隻能苦一苦你了……


    乃將酒盞強塞在那小兵手中,嗔目道:


    “下邳相曹豹也不能飲酒,俺張飛敬酒,他姑且要滿飲三杯。”


    “汝比下邳相如何?”


    這小兵連忙搖頭,“小人怎敢比曹府君,這是酒早已經戒了,實在不敢再沾唇。”


    張飛大怒,濃眉一豎,叱道:


    “俺張飛敬酒,縱是大都督也要賣俺三分薄麵。”


    “汝這小輩,怎敢不賞臉!”


    於是命人取鞭來,又令武士將那小兵按住。


    揮動長鞭,登時幾十鞭下去。


    隻打得那小兵在地上亂滾,哭爹喊娘,痛楚難當。


    待鞭笞完後,那小兵已渾身是血,身無完處。


    在場弟兄都是久經沙場的,但在見到此情此景之後,仍不覺心驚膽戰。


    於是,以田豫、陳到為首的將士,紛紛上去求情。


    張飛這才住了手,將鞭子一丟,忿忿地對那小兵說道:


    “俺今日飲酒,汝不飲,便打汝幾十鞭子。”


    “若明日還要飲酒,汝又不飲,便再汝幾十鞭子。”


    “如此往複,須得你肯飲酒才能罷休。”


    說罷,餘恨未消,迴到案上繼續飲酒。


    至夜半時,方才散席。


    張飛迴至營中酣睡,忽聽得帳外響動。


    乃翻身坐起,是小人報田豫求見。


    張飛乃將之接入帳來。


    “天色已晚,國讓不去睡覺,到俺這裏來做什麽?”


    “我來問三將軍,咱們何時可以動兵?”


    田豫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張飛又驚又奇,道:


    “國讓已識我計耶?”


    田豫頷首,表示一開始下令飲酒時就知道了。


    “三將軍倒也心狠,苦了那孝子,直打得皮開肉綻,令人看了心顫。”


    田豫還不忘吐槽一句。


    張飛咧嘴一笑:


    “若能破了張郃軍馬,迴頭重加賞賜他便是。”


    張飛雖然對不起那小兵,但他本人倒還真沒什麽心理負擔。


    這是性格原因。


    他骨子裏就輕視低賤的人。


    就是讓張飛現在提劍去把那人殺了,他都不會有半點愧疚。


    因為張飛還有一點神經大條,即便做了虧心事,他扭臉可能就忘了。


    “我觀那小兵今日受罰,心中雖然惱恨,然底氣卻還不足。”


    “俺也正擔憂此事,國讓既然來了,酒也飲完了,人也打了,總得拿出個主意才好。”


    田豫微一沉吟,道:


    “吾遣心腹之人,密往說之,助他出寨去。”


    張飛大喜,執田豫手道,“如此甚好,事若就,國讓可為次功。”


    於是,各自依計行事。


    田豫遣心腹之人,密帶膏藥,前去看望今日那位被打的小兵。


    這被打的弟兄,今日平白無故遭了一頓鞭子,心中是積怨已極。


    趕巧田豫派來之人持藥到了,乃是田豫帳下一位曲長,年已五十了。


    小兵慌忙起身,老曲長卻將他扶住。


    見他傷口頗深,乃歎道:


    “張飛這廝忒也臉黑心狠,隻是不飲酒,便將你打成這樣子。”


    “還定下軍規,說是明日再不飲酒,還要再打鞭子……”


    這小兵聽老曲長直唿張飛其名,言語間又多提自己抱不平。


    乃懷著一腔怒氣,向老曲長訴苦道:


    “曲長說的甚是,今日這鞭子已是痛楚難當,若明日再來,如何熬得住?”


    老曲長便順勢勸道:


    “今日張飛不仁,何必受他的氣?”


    “不妨趁著軍士酒醉,今夜便去山頭外投靠張郃去。”


    “管教張郃領兵殺來,我與你裏應外合,賺開寨門。”


    “如此張飛豈能走脫?”


    那小兵聞言大喜,執老曲長的手,謝道:


    “誠如是,曲長當恩同再造!”


    於是,從其言,在曲長的安排掩護下。


    趁夜離了張飛大寨,趕去山頭外投奔張郃大寨了。


    寨上的青州軍見一徐州士兵氣喘籲籲,神氣慌張,說是要來投降,便將之放入營寨。


    待問明底細之後,先看押在一旁,等後張郃本人親自進帳審問。


    “稟張將軍,寨外來了一個徐州軍,說是有要緊之事來報將軍。”


    “我等不敢獨斷,現已將之押在營前,聽候將軍發落。”


    “傳他來見!”


    少時,那名徐州兵被押來見了張郃。


    不等張郃開口詢問,這小兵已將張飛白日所作所為,無端鞭笞士卒的事情一一向張郃說了。


    張郃蹙眉,細細打量這小兵。


    果然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確今日受過毒打。


    隻是張郃向來用兵謹慎,之前又被張飛詐了一場,不敢輕信。


    於是心生一計,拔劍怒叱道:


    “大膽鼠輩!汝道我不識苦肉計耶!”


    “那環眼賊命汝前來詐降,誘我劫寨,還於中設伏,當我不知?”


    “來人!將這賊兵拖出去,斬首!”


    話落,已有兩名武士舉刀上前。


    那徐州兵慌忙頓首,磕頭如搗,連連乞饒。


    再次向張郃表明心跡:


    “將軍明鑒!若是張飛要用苦肉計,何不遣一大將前來,豈非更能博得將軍信任?”


    “量小人一介小卒,有何能耐?敢來將軍麵前大言?”


    “小人句句是真,沒有半點虛假。”


    “隻乞將軍趁著張飛軍酒醉,今夜劫寨,若得仇報,雖死無恨!”


    張郃眯著眼睛,細細觀察這小兵的神情。


    見他言辭激昂壯烈,並無半點虛假,想來是真。


    於是先將這小兵收下,又聚諸將商議。


    “先前敗了一場,近日又堅守不戰。”


    “諸將士早已摩拳擦掌,渴望廝殺,若是張飛軍果然酒醉,不該錯過如此戰機。”


    話落,又接著補充道:


    “隻是張飛陣上有謀,那小卒一人之言,未可輕信。”


    “所以我意先遣一二探馬,前去探查。”


    “若果真如那小卒所言,今夜便可破敵。”


    “諸位將軍可先迴本部,點齊兵馬,聽我號令。”


    眾將士齊聲稱喏,各自迴營。


    很快,數個河北兵悄悄扮作平民裝扮,莫入徐州營寨。


    果見寨門半開半掩,營中還不時傳來喝酒嬉鬧之聲,醉中叫罵之聲。


    眾河北兵暗想,張飛久攻不下,已經惱了,果而飲酒誤事。


    於是興衝衝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如實匯報給了張郃。


    見自家人都這麽說了,張郃總算放心,重加賞賜。


    然後點兵五千,提槍出寨。


    聲不張,火不點,摸著黑,借著微明的月光,悄悄摸入張飛營寨。


    未行多遠,隻見前麵黑影幢幢,車聲轔轔,腳步雜遝之聲由遠而近。


    待車輛走近伏在暗中一看,數百個兵士推的推,拉的拉,車上盡是酒壇。


    張郃暗自好笑,這環眼賊猶在貪杯,合該死矣!


    於是縱兵殺出,大喝一聲:


    “張郃在此!”


    眾軍士見黑夜裏無端殺出這許多河北軍來,全都慌了神,頓時棄了車輛便走。


    張郃催兵掩殺過去,暗想著擒賊先擒王,殺了張飛才是正理。


    於是掩軍直往中軍大帳殺去。


    山頭擂鼓為助,直殺入中軍。


    但見帳中一將,頭頂烏盔,身軀龐大,必是張飛。


    張郃不覺心怒放,縱馬挺槍,闖入帳中便是一刺。


    “紮——”


    一槍將那大將貫倒在地。


    但槍刺入的一瞬,張郃便察覺到不對。


    這將身軀雖然龐大,然並無氣力,未曾使上勁兒,一槍便刺倒了。


    舉目看時,竟是一稻草人。


    張郃驚唿不好,知道中計了。


    急勒馬迴轉,卻聽得帳後鼓聲大作,喊聲驟起。


    無數徐州兵自帳內殺出。一將當先,攔住去路。


    睜圓環眼,聲如巨雷,大吼道:


    “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


    話落,挺矛躍馬,直取張郃。


    張郃見是張飛,心中生懼,兩將就在火光裏,混戰廝殺。


    約莫戰了三五十迴合,張郃且戰且退,一路奔逃。


    迴首再往身後軍士時,今隻剩得一二千人,所帶人馬大半未出。


    隻得收聚敗兵,奔迴寨去。


    尚未迴寨,驚覺不對。


    張飛所部人馬不少,今夜廝殺之時,未見其盡出。


    剩餘人馬何在?


    想著之前廝殺時,未見著田豫、陳到,暗道一聲不好。


    急下令軍士,速速奔迴大寨去。


    ……


    卻說田豫、陳到各自引軍千人,於兩道埋伏,隻待張郃領軍出。


    便繞至其身後,前去劫寨。


    於是趁著黑燈瞎火,張郃主將不在無人總攬大局,猛攻大寨。


    一經闖入寨門,又將提前備好的車輛取出。


    共有十餘乘,皆藏柴草。


    於是將這些提前備好的引火之物,丟了滿地。


    然後天價放起火來,塞住路口,不許進出。


    等到張郃領敗軍趕迴之時,已見寨上烈焰滾滾,硝煙彌漫。


    張郃大慪,歎道:


    “想吾領兵縱橫河北,今竟中匹夫之計耶!”


    感慨之餘,慌忙吩咐軍士,趕去救火。


    若是能與守寨士兵,裏應外合,夾攻徐州軍,興許還有救。


    於是率軍衝入火寨,與田豫、陳到二將廝殺。


    未過多久,忽有哨騎來報:


    “寨外四路火起,不知何處兵來!”


    張郃暗歎,還能是何處兵,必是張飛領大軍趕來了。


    望見寨外,無數火光,黑壓壓的一片。


    張郃知張飛肯定是全軍出動,連自家大寨都不要了。


    看此舉,想是要一舉殲滅自己手裏的生力軍。


    好膽識,好氣魄!


    盡管徐州軍目前已占據上風,但敢全軍出動,帶出所有軍士來打打決戰。


    這是非常需要膽略的。


    不管此戰戰局如何,自今日始,張郃是再不敢小覷張飛了。


    張飛舞動蛇矛,嗔目圓睜,喊打喊殺


    與關羽不同,關公大刀隻斬大將,不愛傷小兵。


    然張飛性情暴虐,一經突入陣中,便似虎驅羊群,如入無人之境。


    張郃抖擻精神,挺槍來戰。


    敵不過張飛,又見陳到、田豫領兵聚攏殺到。


    隻得棄寨而走,收聚敗兵,往東平陵逃去了。


    於是張飛命人縱火燒寨,將大寨直燒成一片白地,使之再不能複起攔路。


    就在眾軍士燒寨、搶奪軍械、糧草、輜重時,忽有人認出那位不肯飲酒,轉而去投袁報信的徐州兵。


    於是將之押來見了張飛。


    這小卒渾身發抖,撲通跪倒在張飛腳下,自稱“有罪該死”。


    張飛見此情狀,知他無過,乃笑道:


    “軍士聽了,今日是俺使計施功,若無爾之助力,難破張郃。”


    “可記爾一大功,暫且起身,待大都督迴來後,另有重賞。”


    那小卒本已心如死灰,隻道此次必死無疑,不想峰迴路轉,柳暗明。


    不僅博得生機,反立一大功,不覺轉悲為喜,連連拜道:


    “謝三將軍恩典!”


    這小卒當即感激涕零,磕頭如搗蒜,頭破了,血流了一地。


    但比起他得到的喜訊而言,莫說頭皮破了,便是此前那頓挨得鞭子也不疼了。


    待打掃完戰場後,張飛先命人將繳獲的軍械輜重封存好,又取出酒食,大饗軍士。


    這次,是真的可以開懷暢飲了。


    一麵又差人將捷報,分作兩份。


    一份發得近,報給後方遷民的李翊。


    一份發得遠,報給尚在下邳總攬全局的劉備。


    好叫兄長知道,俺張飛在戰場之上也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


    卻說李翊牽濟南之民入了齊國,聞說益德已大破張郃軍士,自己也是喜不自勝。


    即領了軍士,趕往土鼓山,與張飛軍會合。


    張飛得勝,即向李翊邀功。


    李翊也非常配合地問道:


    “張郃乃河北名將,非等閑可及,益德如何破其主力?”


    張飛遂將自己所用之計,一一向李翊說了。


    李翊頷首,稱讚道:


    “主公屢用召虎來勉勵益德,這幾年我觀益德也是時時砥礪,勤勉精進。”


    “今日大破張郃,為我出征青州以來,最大戰功,當屬益德也。”


    張飛此戰,真正的戰果是殲滅了張郃的生力軍。


    使之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主動出擊,隻能龜縮城內。


    在冀州方麵派出援軍前,張郃都不敢妄動了。


    但冀州本身就在輸血並、幽二州,因為這兩州是養不起那麽多軍士的。


    現在又要放血給青州的話,無疑會打亂袁紹原本的作戰計劃。


    李翊在東線戰場,已經完成了出征前所定下的目標。


    雖然還不知道兗州戰場現在進行的如何了,但他這一路是真的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


    接下來,李翊要做的就是繼續擴大戰果。


    於是,李翊重賞張飛。


    又命人賜黃金甲一副,鐵胎弓兩挽,青驄馬八匹。


    以彰其赫赫戰功。


    這是李翊目前職權範圍內所能給的都給了,至於職權外不能給的。


    就隻能聽候劉備的指使了。


    不過自家兄弟,劉備向來不會虧待,這方麵倒不必太過擔心。


    既賞軍士,李翊立馬整軍,不給張郃喘息的機會。


    即刻進軍,攻打東平陵。


    主力既破,守禦也會變得相對困難。


    ……


    張郃自敗逃迴東平陵後,心中懊惱不已,然而雪上加霜的是。


    當人報李翊遣張飛為先鋒,前來攻打東平陵時。


    東平陵守軍無不人心惶惶,躁動不安。


    原來此前土鼓山一戰,張郃軍馬大多被殺得肝膽俱裂,膽顫心驚。


    此前本就敗了一仗,大夥兒原本想著鉚足了勁,贏一場迴來。


    不想敗的更慘。


    等敗兵逃迴東平陵時,再與東平陵守軍談及土鼓山戰事。


    守兵聞說後,無不膽戰心驚。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


    終導致東平陵全城守軍人心不寧,畏飛如虎。


    更兼之此次還是李翊親領大軍前來,久聞李翊用兵如神,今又有猛張飛為其助力。


    豈非蛟龍得水,如虎添翼?


    麵對將士們這躁動不安的心,張郃隻能親自出麵一一安撫,守軍這才稍稍安頓,然仍舊躁動。


    張郃卻顧不得許多了,急召諸將過來商議對策。


    “我軍新敗,兵無戰意,李翊又領大軍前來犯東平陵。”


    “如此為之奈何?”


    張郃問。


    時有東平陵軍司馬岑璧,乃袁譚部將,奉命留守青州。


    見新官上任,遂主動獻策道:


    “末將以為,東平陵城池堅固,易守難攻。”


    “我軍新敗,兵無戰意,人馬不多,但堅守兩月足夠。”


    “此前派去冀州的使者,已經出發。”


    “待見到袁公,發來援軍糧秣之後,再與徐州人決戰不遲。”


    岑璧眼神自信,語氣平靜,洋洋灑灑地獻上一計。


    東平陵是濟南治所,算是本郡最為堅固的城池了。


    現在張郃主力盡失,確實已經失去了跟李翊打野戰的資格。


    眼下更是別無選擇,隻能堅守城池,等待袁公發來援軍。


    張郃眸子凝起,並未著急附和,而是靜靜分析眼下的局勢。


    岑璧獻出的計策,似乎已是張郃唯一能做出的選擇了。


    不然,你隻能放棄東平陵,將濟南讓出去。


    但張郃要是敢這樣做,袁紹第二天就會派人砍了他的頭。


    不同於高覽之前連失七十城。


    青州東部袁氏本就控製力薄弱。


    但青州西部,也就是平原、濟南、樂安等地,這些地方袁氏不僅派駐有官員。


    還都屯有重兵,是實打實的袁氏實控領土。


    何況這些連發是冀州東部的屏障,有著極高的戰略價值,可謂不容有失。


    所以張郃縱是硬著頭皮,也得守住。


    至少不能太短時間丟掉,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見張郃躊躇難決,岑璧再次出言勸道:


    “張將軍,我東陵足有五千勁卒,加上張將軍的本部兵馬。”


    “近六、七千之眾,以東平陵之堅固,如何守不住兩月時間?”


    岑璧倒是很有信心。


    不是他輕視李翊,也不是他輕視張飛與徐州軍士。


    而是作為一名軍人,他清楚守城的優勢。


    《高祖本紀》裏麵有個成語叫“百二秦關”。


    “百二”的意思就是以二敵百。


    劉邦評價秦國時曾說,“秦形勝之國,帶山河之險,縣隔千裏,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


    意思是以秦地的險固,兩萬人便能當諸侯百萬人。


    雖然東平陵沒有秦地的山川險要,但守城方的優勢仍然是不小的。


    張郃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不知為何,心中總是惴惴不安。


    總覺得將有不好之事發生。


    但這話又不好明說出來,不然就成擾亂軍心了。


    “……張將軍?”


    岑璧瞪大眼睛,再次試探問。


    張郃緩過神來,歎一口氣:


    “眼下也隻能如此。”


    “就請諸位將軍嚴守城牆,務必撐到袁公援軍到來。”


    喏!


    眾將士齊齊拱手,領命而去。


    三日後。


    李翊既整合好了軍馬,親自率大軍兩萬,沿土鼓山一路西進,兵發東平陵。


    東平陵是濟南之所,隻要拿下此城,濟南剩餘縣城,傳檄可定。


    兩萬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將東平陵圍了個水泄不通。


    徐州軍大營,中軍帳。


    一副東平陵城池布防圖,高高的懸掛在帳中。


    “張郃自土鼓山一敗後,困守東平陵。”


    “彼人數雖然不多,但今日去城下看時,仍以敗軍之數將城防部署的妥當。”


    “張儁乂真乃將才也!”


    李翊手指著布防圖,嘖嘖讚歎。


    那邊張飛等參與過土鼓山之戰的得勝之將,紛紛麵露不屑之色。


    “不瞞諸位,此前征青州時,我便與張將軍有過一麵之緣。”


    “彼時我勸其,如若在河北過得不如意,便來徐州找我和劉將軍。”


    “今張郃窮途末路,困守東平陵,興許這是一個將之收複的好機會。”


    李翊表達了自己希望為徐州增添人丁的想法。


    張郃的能力是不用多說的,關鍵他用的還久,能吃苦耐勞。


    身上所具備的,幾乎全是一名武將最需要的特質。


    “大都督此前曾讚張郃河北名將,之前土鼓山一戰,被俺打得丟盔棄甲,奪路而逃。”


    “今日收聚螻蟻之兵,困守東平陵,隻消發一封降書。”


    “教其開城獻門便好,何必多費力?”


    張飛自以為傲睨得誌,興衝衝地說道。


    “……嗬嗬,勝敗乃兵家常事。”


    “張將軍豈可因一時之負,而評判一將終身之能?”


    李翊出聲批評張飛。


    放眼整個三國,誰還沒吃過敗仗?


    要不然怎麽說漢末英雄似過江之鯽呢,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哈哈,俺適才也隻是一時戲言耳。”


    張飛撓了撓頭,接著說道:


    “先生是將,俺們是兵。”


    “兵就該聽將的,將軍有什麽命令,盡管吩咐便是!”


    聽聞此話,諸將都失聲笑了。


    李翊也無奈地笑了笑,軍營裏難得出現了歡聲笑語。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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