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劉滋的叫罵讓兩位飽受他折磨的維安員,對王宇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二人對視一眼,走上起來,年紀稍大一位對著劉滋說道:“劉先生,我們想和他談談。”


    然後他的右手往旁邊一抬,意思是讓劉滋上一邊待著去,別打擾他們談話。


    “談什麽?這混賬東西一看就是又去通宵了,他能知道什麽?”劉滋本就對他們查了這麽久一無所獲而心存不滿,現在看到他們不去查案,反而來幹擾自己教訓外甥,心裏更是火大。


    那維安員沒有搭理他,扭頭對著自己的同事點了點頭,後者也點頭迴應,然後打開左手拿著的文件夾,右手拿著筆,準備記錄。


    看到同事做好了準備,那維安員看向王宇,說道:“你好,我姓黃,你可以叫我黃維安員。現在我依法對你進行詢問,請你如實迴答。”


    “好的。”王宇點了點頭,心裏卻在吐槽:如實迴答?那我不是完犢子了?


    “姓名?”


    “王宇。”


    “職業?”


    “打工人!”


    “昨天晚上十一點到今天早上一點,你在什麽地方,在幹什麽?”


    “在附近的網吧打遊戲,知了網吧,剛剛才迴來。”


    “好啊!我就知道你個混賬玩意昨天肯定是去網吧通宵了!遊戲這麽好玩嗎?遊戲是小孩子玩的!你現在是玩遊戲的年紀嗎?你這個年紀,就得好好工作,給我……給你自己好好賺錢……”劉滋聽到王宇的迴答,氣得火冒三丈,打斷了維安員的詢問,甚至都想衝過來給王宇一個耳光。


    黃維安員扭頭死死地盯著他,語氣不善地說道:“劉先生!我警告你,雖然你是報案的事主,但你也沒有資格幹擾我們的問話。如果你再幹擾,我會以妨礙公務的名義,把你帶迴維安署!你將麵臨最少七天的監禁!”


    劉滋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態度大變樣的維安員,難以接受剛剛還在自己麵前低眉順目的人,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這麽強硬了。


    他看著兩個維安員都一副嚴肅的表情,終究還是沒敢迴嘴,隻能惡狠狠地瞪了王宇一眼,轉身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兩個維安員看著他那副吃癟的表情,就好像在三伏天喝了一瓶冰雪碧一樣,心中大為暢快。


    劉滋有一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工廠,手底下幾十個工人,平時頤指氣使慣了,對誰說話都不客氣。


    維安員來查案,他就一直跟著摻和,又是瞎指揮,又是嫌棄他們效率慢,又是不認可他們的結論,兩個維安員憋了一肚子火,卻沒辦法發。


    因為他們帶著執法記錄儀。


    劉滋雖然說話太難聽了,但他們確實也沒破案,案子沒破,報案人著急,催促,乃至抱怨,辱罵都是情理之中。


    所以他們隻能忍著。


    可他們在問話的時候,劉滋來搗亂就不一樣了。


    就衝這個,告他一個妨礙公務一點毛病都沒有,有執法記錄儀佐證,他就是去帝都上訪都沒用!


    “裏麵那個房間,是你住的吧?”


    黃維安員出了口惡氣,心裏舒暢多了,右手指了指角落的小房間,語氣沒有剛才那麽咄咄逼人。


    王宇點了點頭。


    “我們在那個房間發現了手機,錢包和你的身份證。你說昨天晚上到今天淩晨,你在網吧通宵上網,這些東西為什麽會留在你的房間裏。”


    現在的網吧都是實名製上網,得拿著身份證去,人家才會給你開機子。


    身份證,手機,錢包都在房間裏,卻說自己去網吧通宵了,這不由得不讓人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黃維安員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眼睛死死地盯著王宇,觀察著他的神態變化。


    “我褲子的口袋破了啊。”王宇攤了攤手,聳了聳肩。


    表麵上是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左手在收迴來的時候,拍了拍一旁的陸雨蝶。


    陸雨蝶被拍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王宇是什麽意思,跨步走到了王宇的身後,伸出雙手插進了他的褲兜,而後馬上收了迴來。


    女鬼的動作極快,做完這一切都沒用一秒。


    她剛把手抽出來,王宇就把手伸了進去,掏出了兩個破破爛爛的口袋。


    “呐,破成這樣了,怎麽放東西嘛。用手拿著,我又怕丟,丟了更麻煩。特別是身份證,那小小的一張,萬一丟了,找都找不到。所以,索性我就沒帶去。”


    “褲子都破成這樣了,你還穿?”黃維安員沒說話,一旁負責記錄的人倒是開口了。


    王宇看了他一眼,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略帶尷尬地說道:“我從老家來鬆江,就帶了兩條褲子,一條髒了沒洗,一條洗了沒幹。您覺得我應該穿哪條?”


    哪條都不應該穿!


    負責記錄的維安員心中咆哮著,嘴上卻還是不情不願地迴答道:“髒了沒洗的。”


    “我也這麽覺得!”王宇點了點頭,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表情,同時也是在告訴這兩個人,自己穿著的,就是那條髒了沒洗的!


    “你就不能買一條啊?”負責記錄的維安員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卻被黃維安員瞪了一眼。


    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


    之前在搜查那個房間的時候,發現的錢包裏麵就剩下十幾個五毛一塊的硬幣。


    有錢誰不知道買新褲子啊?


    果不其然。


    王宇撓了撓後腦勺,一副無奈的樣子:“我來這就一個月,還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舅舅還沒給我發工資呢……”


    “你沒帶身份證去,是怎麽上網的?”黃維安員及時開口,打斷了王宇的話,把話題從褲子上扯了迴來。


    “那網管認識我啊,報身份證號就行。”王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不是沒錢嗎?沒錢怎麽上網的?”負責記錄的維安員再次插嘴。


    “對啊,就是因為充了網費才沒錢了啊!當時,他們網吧搞活動,衝五百送一百。我一看,還有這好事,就給充了……”


    “停停停!”黃維安員沒好氣地打斷了王宇的話,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個網癮少年啊,就他這種冤大頭,網吧的網管不認識才奇怪呢!


    “感謝你的配合。”他打斷了王宇的話以後,也沒打算再問了,轉過身,看向劉滋,說道:“劉先生,你們家我們已經檢查完了,現在我們去附近再看看有沒有別的蛛絲馬跡。”


    說著,他也不等劉滋的迴話,拉著那個負責記錄的維安員就往外走,生怕劉滋又攔著他們胡攪蠻纏。


    二人下了樓,站在一樓的樓道口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這一早上,太累了!


    當了這麽久的維安員,他們最怕的就是門外漢來指手畫腳。


    明明什麽都不懂,還非要瞎摻和,剛有點思路就被打斷了,否則就這點破事,哪用得著幾個小時啊?


    心累啊!


    “黃哥,咱們吃完飯再去附近查吧,忙活一早上了,我都要餓死了。”負責記錄的維安員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把自己肩膀上的執法記錄儀關了,然後把老黃的也關了,再把煙遞給了老黃。


    “小吳啊,你是真實誠啊!”老黃翻了個白眼,接過小吳遞過來的煙,點上,深吸一口氣,然後沒好氣地說道:“我那是說給他們聽的,要不這麽說,那貨能讓我們走?”


    “哦。”小吳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那個王宇說的話,待會要不要去那個知了網吧核實一下?”


    “有什麽好核實的。”老黃擺了擺手,“那小子雖然有點奇怪,但他的解釋條理清晰,邏輯通順。”


    “沒錢也要上網這種事,對別人來說或許有點不可思議,但對於網癮少年來說,很正常!以後你接觸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小吳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黃哥啊,根據我們的勘察,外人行竊的可能性很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這個王宇幹的,然後假借通宵上網的名義,偽造不正常證明。”


    “咳咳咳。”老黃正吸著煙呢,聽到他的話,差點沒給自己嗆死。


    他緩了一會,拍了拍小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吳啊,聽哥一句勸,以後你就老老實實地幹記錄工作就行,能不發表意見就不發表意見吧。”


    看著小吳那明顯不服氣的表情,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裏的香煙,然後把煙屁股扔在腳邊踩了踩,然後看向小吳,說道:


    “這推理呢,講究邏輯通順,條理清晰。凡事都有目的性和合理性。”


    “你想啊,如果你是王宇,你沒錢了,想在舅舅家偷錢,你會去廚房偷嗎?臥室,客廳,哪怕是雜物間,有錢的可能性也比廚房大吧?”


    “哪怕,他看見他舅舅,或者是其他人,在廚房裏藏了錢。那他完全可以等個沒人的時間迴來,在廚房裏慢慢找,也比在大半夜把廚房翻成那樣,更不容易被發現吧?”


    “還有,你還記得劉滋的證詞吧?他說是廚房傳來丁玲桄榔的聲音,把他吵醒的。哪個賊偷東西不是輕手輕腳,輕拿輕放,生怕驚動了別人。”


    “在廚房鬧出這麽大動靜,他報案說是偷東西,但我感覺更像是誰半夜餓了,在廚房在找吃的。”


    “剛才劉滋對王宇的態度你也看見了。王宇他是寄人籬下,晚上哪怕餓了,也隻可能忍著,你覺得他有膽子把廚房翻成那樣嗎?”


    “所以,相比較於王宇。我更傾向於是他們家那三個小孩之一,甚至是他們三個合夥幹的。”


    “明白了吧?臭小子,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老黃再次拍了拍小吳的肩膀,然後朝外麵走去。


    “黃哥,你去哪?這案子怎麽辦?”


    “怎麽辦?先去吃早飯,再迴家睡覺!報告晚點再寫!困死我了都。”


    小吳點了點頭,又四下看了看,他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盯著自己,卻什麽也沒發現,看到老黃走遠了,趕忙快步追了上去。


    “黃哥,等等我啊!我請你!吃麵吧,這附近有家蘇式麵館很不錯!”


    待到二人消失在遠處的路口,樓道口的陰暗角落,陸雨蝶顯出身形,兩團黑氣從遠處飄迴她的手上。


    而後她再度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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