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打了一通電話,白挨了半天的訓,卻一分錢都沒要到,心情十分不好。


    一個人去了城牆吹風散心去了。


    劉峰來找顧念,準備跟她商量貸款的事,沒想到她竟然不在。


    “她去哪兒了?”


    “聽說要往家裏打電話,可能還在郵局。”旁邊一位跟顧念很要好的老師說到。


    劉峰立刻去了郵局,到了郵局一打聽,對方說她打電話跟家裏人大吵一架就跑出去了。


    他頓時著急了起來,到處去找顧念。


    一路打聽著來到了北城牆。


    顧念就坐在城牆上,看著外麵,他放輕了腳步爬上了城牆,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


    顧念發現身邊多了個人,迴頭就看到劉峰。


    “你怎麽來了?”


    劉峰看到她臉上還有淚,不由自主伸手幫她擦。


    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臉,突然驚覺自己做的有些太過了,連忙收迴了手。


    顧念也迴過神來,連忙擦了擦淚,轉過臉去。


    “別難過了,不要為那些不值得的人難過,要多看看身邊那些值得的人。


    我們可不能中了敵人的詭計,敵人越是要摧毀我們,我們越是要頑強,不能如敵人的願。”


    顧念的眼淚又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劉峰看到她哭,有些手足無措。


    他認識的顧知青是一個大大方方的女孩子,很有學問,長的也好看,身材也好,腳也白,反正哪兒哪兒都好。


    她家人怎麽能讓她傷心?


    怎麽舍得讓她哭?


    這樣好的姑娘,不應該好好地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嗬護著著嗎?


    “借你肩膀用用。”顧念見劉峰手足無措,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劉峰哪裏能抵抗得住?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顧念靠了上去,卻沒有再哭,而是沉默著。


    劉峰也沉默著。


    兩人就這樣看著北山,看著山下的公路,看著公路這邊的河。


    落日的餘暉撒在山頂上,也撒在了河麵上,波光粼粼,像是灑下了一片金子。


    顧念的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說:“難怪人都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我媽沒死之前,我爸對我還挺好的,可是我媽死了之後,他另外又娶了一個,我就再也沒有爹了。”


    劉峰第一次聽到顧念說她家裏的事,沒想到她這麽活潑開朗的女孩,竟然早早沒了媽媽。


    心疼。


    他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


    顧念接著說:“她故意挑釁我媽,讓我媽撞見他們的醜事,我媽氣不過要打她,我爸卻護著她,我媽一怒之下跳了江,連個屍骨都沒留下。


    他們聯手逼死了我媽,現在卻還享受著我媽的一切。


    我那個繼母很會演戲,所有的人都覺得她對我很好,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她的真實麵目。


    她逼的我無法繼續留在家裏,我選擇下鄉,迴城之後我以為有一份正經的工作,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她還是使用各種手段汙蔑我,我成了眾人眼裏的不孝女,是個忤逆長輩的叛逆女孩,我有苦說不出。”


    “既然這樣,那你就不應該對他們抱有什麽期望。


    不想讓自己失望,那就降低期望。


    除此之外,我們還要壯大自己的實力,有朝一日能狠狠打他們的臉。


    憋著一股勁去奮鬥努力,把那些欺負我們的人都踩在腳下。”


    顧念沒想到劉峰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錯愕地從他肩膀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劉峰不敢跟她對視,怕被她看出自己心裏那些隱秘的心思。


    他轉過臉看著河麵說:“你知道嗎,有些親生的媽媽也不愛自己的孩子。


    她愛她娘家的弟弟,不管遇到什麽事,隻要跟她娘家的弟弟對上,她的孩子永遠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劉峰也娓娓道來,跟她說起了扶弟魔媽媽的事來了。


    顧念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有親媽不愛自己的孩子,這不是有悖人性的事嗎?


    她看著劉峰的表情,聽著他的語氣,雖然他嘴裏說是別人的故事,可她怎麽感覺到了悲傷、無奈、怨恨等各種各樣的複雜情緒?


    真實的不能再真實了,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曆過,根本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道他說的都是他自己的經曆?


    可他說的又不可能是他,他今年才十八,他說的那個人活到了六十多。


    可,他的語氣為什麽又這麽滄桑?


    像是曆盡千帆一樣。


    盡管顧念感覺到有些違和,可跟他的心卻靠得更近了。


    劉峰之所以之前一直隱藏著,想要營造出一幅家庭和睦的假象,是怕顧念嫌棄他家。


    現在他選擇說出來,是想安慰她。


    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顧念雖然有個後媽,但她在物質上確實沒受到怎樣的惡待。


    而他,前世活到六十多歲,最後還死在工地上。


    有很多文人都說心裏的煎熬是最難過的,那隻能說明物質生活還不夠匱乏。


    一個人真到了連吃飽飯都成問題的時候,考慮的事情一定很簡單。


    因為那時候他隻需要考慮怎麽吃飽飯。


    但是,吃飽飯的人考慮的就多了,不是那什麽飽暖思什麽欲嗎?


    “幸福都是比較出來了,你跟那個哥們比起來,是不是不算最糟糕?”


    顧念點了點頭,她心裏卻是舒服多了。


    “你的錢湊齊了嗎?準備怎麽辦?”


    “貸款。”


    “你爺爺不是不同意嗎?你還發了誓。”


    “偷偷貸,我也沒違背誓言,我說的是一輩子都不會碰印子錢,可我們是正規的貸款,又不是去借印子錢。”


    顧念:“……”


    好像很有道理。


    爺爺的思想已經固化了,雖然很多時候劉峰能理解,也能支持他的決定。


    但當他們觀念有衝突的時候,他也沒想過去扭轉他的觀念。


    因為他知道,有些觀念一旦形成了,就不會再那麽輕易地被扭轉。


    何況他爺爺也這麽大年紀了,他過的開心最重要。


    這些可轉變可不轉變的觀念,沒有必要過度糾正。


    很快,劉峰偷偷的拿上證件去了信用社找貸款專員。


    貸款專員一聽說劉峰要貸款,眼前一亮。


    他們都是有任務的,他們天天到處跑業務,想要找人放貸。


    可這年頭願意貸款的人實在太少了,沒什麽要緊的事,根本就不會來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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