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高門口看了很久,隨即又步行去二高。


    兩個高中相距不遠,他準備在一高和二高中間搞一個快餐攤。


    隻要量大管飽,還是有很多學生願意多走幾步路的。


    看完了這些,他心裏有了數,盤算著搞快餐攤子的事。


    在快餐攤子搞起來之前,必須先解決段鐵蛋這個麻煩,要不然按照段鐵蛋的尿性,肯定會攪和的他這個生意幹不長。


    想到這裏,他又折迴供銷社買了兩包橘子糖。


    這兩包橘子糖有大用處,能不能順利解決段鐵蛋這個麻煩,就看這兩包糖了。


    買完了東西,劉峰就去坐車了。


    一路上他都在心裏盤算自己的計劃,又在想他跟段鐵蛋結怨的經過。


    小娟說那個叫顧念的女知青喜歡他?


    這怎麽可能呢?


    他記得女知青皮膚很白,很漂亮,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


    不過,城裏來的女知青就沒幾個黑的,他每次遠遠地看到她們就繞道走。


    生怕嚇到了這群城裏來的嬌貴小姐們。


    聽說這些嬌貴的小姐們在家裏睡的床都是外國進口的,聽說禤乎的很。


    在床板上放一顆黃豆,上頭鋪上七床棉花被套,嬌小姐們往上麵一趟,立刻就能感覺的出來。


    拴住跟他說的時候,他就感覺這些嬌氣的城裏小姐們下鄉來幹農活,真是遭大罪了。


    他還聽拴住說過女知青內部不是十分團結,勾心鬥角的厲害。


    他跟董秀英沒有訂婚的時候,顧念跟他說過幾迴話。


    他正往家裏走,不知道顧念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攔在了他麵前。


    他記得自己臉很燙,不敢看對方,垂著腦袋看自己的腳尖,腳下是被翻來覆去攆的野菜,碎了都。


    他記得顧念問過他有沒有什麽夢想?


    夢想?他那時候無法理解夢想這一詞,問她夢想是什麽意思?


    她咯咯笑,笑聲悅耳動聽。


    “夢想就是做夢都想做的事啊。”


    夢想啊,他有。


    他夢想能掙到更多的工分,到時候能分更多的糧食。


    夢想他們一家人每天都能吃飽飯,逢年過節的時候能多分一點肉,讓他們每個人都能吃上一大塊。


    夢想他們一家人過年的時候都能穿上新衣服。


    “夢想一定會實現的。”顧念篤定地說。


    劉峰猛然抬頭,看到顧念說的很認真,很堅定。


    她的眼裏散發著細碎的光,紅唇輕啟,向他發出邀請:“劉峰同誌,讓我們一起為美好的未來和心中的夢想努力吧!”


    在她的感染下,他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來,狠狠地點了點頭。


    他不記得那天他是怎麽迴家的,腦海裏總是顧知青明媚的笑,和堅定而充滿希望的眼睛。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很旖旎的夢,然後一瀉千裏。


    想到這裏,劉峰睜開眼睛,臉微微有些發燙。


    當時年紀小,全程隻顧得害羞,現在想起來當時的自己,真是榆木疙瘩一塊,一點風情都不懂。


    以他現在的看法,顧念對他是有意的。


    後來發生了什麽?


    哦,後來他跟董秀英開始議親。


    家裏人都說這是一門好親事,兩家知根知底的,加上他也認識董秀英,他們也有著打小就認識的情分,他就沒反對。


    顧念又一次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問他是不是真的要跟董秀英議親了?


    他依舊不敢看顧念,垂著腦袋嗯了一聲。


    顧念好久沒說話,他也沒說話,兩人就這麽相對站著。


    過了好久,顧念才說:“祝你幸福。”


    之後他很久都沒再遇到她。


    最後一次單獨見麵,就是她迴城前的那一次。


    她從林子裏跑出來跟他求救,段鐵蛋追在後頭,他二話不說,護著顧念打了段鐵蛋一頓。


    他跟段鐵蛋的梁子就是從那個時候結下的。


    顧念送了他一片板板正正的柳樹葉,說是她親手做的標本,讓他留個紀念。


    對了,那柳樹葉上寫了字。


    柳樹葉被弄哪裏去了?


    劉峰想起那個柳樹葉,上頭還寫了字,那時候他不認識字,但現在他認識了。


    所以,他很好奇樹葉上寫了什麽?


    很想知道。


    有些期待。


    迴家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樹葉。


    翻來翻去怎麽找也找不到,越是找不到,他就越想知道上頭寫了什麽?


    劉老太見他翻找東西忙問:“小峰,你在找什麽?”


    “我找一個柳樹葉做的標本。”


    “柳樹葉?”劉老太嘀咕了一聲,轉身迴去一會兒拿了一個柳樹葉的標本過來問:“你是不是找這個?”


    劉峰轉頭看到劉老太手裏的柳樹葉,立刻拿了過來說:“是。”


    “嗐,我是在燒鍋的時候在柴火堆裏撿到的,覺得這樹葉子還挺板正的,一看上頭還寫了字,就撿起來了,誰知道是你的。”


    劉峰保證他絕對沒有隨手丟到柴火堆裏。


    也許是放在枕頭下,翻來翻去的翻掉在了地上,跟柴火混到一起去了。


    畢竟他的床頭邊緊挨著的就是柴火。


    “上頭寫了什麽?”劉老太好奇地問。


    “我也不識字啊,你沒讓我爺爺看看?”


    “他眼花了,看不清。”


    “哦。”劉峰終於放心了,至少不會尷尬。


    他看著樹葉上娟秀的小字“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心砰砰跳的厲害。


    若是不知道顧念喜歡他之前,看到這樣的話,他會覺得這是很單純的友誼。


    但聽到小娟說了那話之後,他就看出了別樣的意思來了。


    可看出來又怎樣?人已經迴城去了。


    劉峰歎了一口氣,小心地把東西給放在了床那頭的抽屜裏。


    他已經想不起來董秀英長什麽樣了,卻還記得顧念那雙散著細碎光芒的眼睛。


    想女人嗎?


    當然想。


    但他覺得自己不配,至少目前不配。


    現在給他一個女人,睡一下都沒地方,總不能帶著她去鑽小樹林吧?


    要多掙點錢,至少得蓋個房子吧?


    劉老太見他把東西收好,這才跟他說起了段家的事。


    原來隊長一大早就去段家了,段家的人說什麽都不肯承認是段鐵牛推了陳招娣,說是陳招娣要訛他們。


    隊長非常生氣,直接撂話了,他們要是不當麵賠禮道歉,他就要把他們段家的工分全都給劉家。


    段家老太太這才出麵,帶著兩包紅糖和兩包茶果去衛生院瞧陳招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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