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李善玉早早地便來到了陸子岡的門外,來迴踱步,神色焦慮不安。


    就在李善玉等得心急如焚之際,隻聽得“吱呀”一聲響,陸子岡的房門緩緩開啟。


    然而,當看到陸子岡走出門來的那一刹那,李善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眼前的陸子岡簡直判若兩人,原本整潔幹淨的他此刻卻變得蓬頭垢麵,頭發亂作一團,好似鳥窩一般;雙眼布滿了猩紅的血絲,眼窩深陷,麵容憔悴不堪,仿佛經曆了數夜不眠不休的折磨。


    陸子岡瞧見李善玉站在門前,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在此守候。緊接著,他嘴角勉強扯出一抹歉意的微笑,可那笑容之中分明隱藏著深深的疲憊與無可奈何。


    李善玉望著陸子岡這般模樣,心頭不由得湧起千般疑問和萬般擔憂。但此時此刻,他最關心的還是陸子岡的身體狀況。


    李善玉急忙走上前去,跨出好幾步,一臉關切地說道:“子岡啊!你瞧瞧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啦!如此拚命,身體怎麽吃得消呢?要是你再不出來,我真打算衝進屋裏將你強行拖拽出來好生歇息一番了!今日可是那張老板小女的生辰之日,你的玉簪雕刻的怎麽樣啦?”


    聽到李善玉的問話,陸子岡輕輕笑了兩聲,聲音略帶沙啞地迴答道:“嗬嗬,還算順利,幸不辱命啊!”說罷,他抬起手隨意地理了理自己那略顯淩亂的頭發。


    李善玉聽聞此言,高懸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一些,臉上也浮現出欣慰的神情:“那真是太好了!不過眼下你可得趕緊迴去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待到晚些時分,咱們再一同動身前往張府慶生。”


    陸子岡點點頭說道:“哎,我確實是需要休息一下了,沒想到這件玉器雕刻下來如此耗費心神!”


    說著陸子岡關上工作室的房門,走向自己的臥室。


    ……


    這一覺陸子岡睡得昏天黑地,從早上太陽初升時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起,便一頭栽倒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下午時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窗上,給整個房間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李善玉輕聲的唿喚:“子岡,醒醒啦!”


    聲音仿佛一道清泉,流淌進了陸子岡的夢境之中。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睡眼惺忪地應了一聲,然後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


    當他洗漱完畢來到大廳看到李善玉時,李善玉正微笑著看著他,眼中滿是關切之意:“怎麽樣,可休息好了?”


    陸子岡咧嘴一笑,自信滿滿地迴答道:“哈哈,前輩放心,我還年輕著呢,這點睡眠時間足夠了。我的身體可是杠杠的,就算再熬幾個通宵也完全沒問題!”


    聽到這話,李善玉不禁皺了皺眉,微怒道:“你呀,真是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年紀輕輕就這樣肆意揮霍精力,日後若是上了年紀,落下病根可怎麽得了!”


    陸子岡卻不以為意,擺了擺手說:“無妨無妨。現在正是年少之時,何必去想那麽久遠之後的事情呢?”


    李善玉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勸不住這個固執的年輕人,隻好轉移話題:“那好吧,既然如此,咱們快些出發吧。距離張老板小女的生辰宴開始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陸子岡連忙點頭稱是:“好嘞,稍等片刻,我得迴房去取個盒子,把那件玉器裝起來。”


    說完,他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飛奔而去。


    大約過去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隻見陸子岡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雕刻著精美蓮花圖案的木質盒子緩緩走了出來。


    一旁的李善玉湊上前去仔細端詳了一番,不禁讚歎道:“嗯,這盒子與這件玉器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呀!我跟那張老板說它價值百金,一點兒都不過分呢!”


    聽到這話,陸子岡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結結巴巴地問道:“多……多少?”


    李善玉微微一笑,提高聲音迴答道:“壹佰金啊!怎麽,難道你覺得自己精心雕琢的那件玉器還不值這個價錢嗎?”


    陸子岡連忙擺手解釋道:“倒也不是這樣,隻是我實在沒有想到您會給出這麽高的報價!”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些許謙虛之意。


    李善玉拍了拍陸子岡的肩膀,笑著說道:“傻小子,你要知道,今日你這件玉器一旦出手,可是個讓你聲名遠揚的大好機會啊!況且這價格定的高,那些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們隻要親眼目睹一下這件作品,自然就能判斷出它是否與這個價錢相匹配了。依我看呐,如果是私底下交易,說不定這價格還能更高呢!”


    ……


    當這兩人終於抵達張府時,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人驚歎不已。


    此時,眾多賓客已然紛紛到場,整個府邸被裝點得燈火輝煌、彩帶飄揚,處處洋溢著歡樂祥和的氛圍,真可謂是一片喜氣洋洋。


    站在張府大門口,陸子岡和李善玉一眼便瞧見了張老板正滿臉笑容地在那兒熱情地招唿著來來往往的客人們。然而,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向四周張望著,似乎心中懷著某種熱切的期盼,焦急地等待著某個人的出現。


    見此情形,李善玉趕忙拉著陸子岡加快腳步向前走去,並率先開口向張老板打起了招唿:“張老板,恭喜恭喜啊!”


    聽到聲音的張老板猛地轉過頭來,當他看清來人正是李善玉和陸子岡後,臉上立刻綻放出更為燦爛的笑容,隨即邁著急促的步伐迅速迎了上去。


    “哎呀,李老板,陸大師,我可終於是把你們二位給盼來啊!”張老板激動地說道,同時雙手緊緊握住了李善玉和陸子岡的手。


    陸子岡微微一笑,緩聲道:“張老板,幸不辱使命,您之前定製的那件作品我已經順利完成了。隻是不知道令愛此刻在府中哪裏呢?”


    聽聞此言,張老板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連忙點頭應道:“那簡直太好了!快快有請,小女這會兒正在府裏候著呢!”


    說罷,張老板側身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示意李善玉和陸子岡隨他一同進入府內。


    張府的大廳之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賓客們猶如繁星般雲集於此,他們個個身著華麗的服飾,色彩斑斕、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


    這些衣著光鮮亮麗的賓客們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或手持酒杯互相敬酒致意,言談之間無不洋溢著對張府小女生辰的誠摯祝賀之情。


    就在這時,陸子岡和李善玉並肩緩緩步入正廳。張老板滿臉笑容地將二人熱情地引領到一位端莊高貴的貴婦和一位麵容俏麗的女孩身旁,並向他們介紹道:“張老板,陸大師,這位便是賤內與小女。”


    說罷,張老板又轉身向著自己的夫人和女兒介紹道:“夫人,小女,這位是陸子岡陸大師,這位則是李善玉李老板。”


    張老板話音剛落,陸子岡與李善玉便不約而同地朝著那位貴婦和女孩拱手行禮,齊聲說道:“張夫人,張小姐,感謝今日之盛情邀請!”


    而那張府小姐在看到陸子岡的那一刻,原本平靜如水的內心瞬間泛起了層層漣漪,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自若。


    隻見她匆忙走上前幾步,微微欠身福了福身子,麵帶嬌羞卻又難掩興奮之色地說道:“您就是陸子岡陸大師吧?早就聽聞您琢玉技藝出神入化,堪稱當世一絕,今日一見,沒想到您不僅手藝高超,而且人還如此年輕俊朗,真是讓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啊!婉依在此給您見禮了!”


    陸子岡聽到張小姐這番誇讚,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受寵若驚之感。他趕忙再次單獨對著張小姐行了個禮,謙遜地迴答道:“張小姐實在是過譽了,在下愧不敢當呐!”


    “陸大師實在太過謙遜啦,您就直接稱唿我為婉依即可!”張婉依心中暗自思忖著,眼前這可是一個能夠與陸子岡拉近關係的絕佳機會啊。


    她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嬌聲說道:“陸大師,如今您的那些玉雕作品在咱們蘇州城可謂是備受推崇呢。照此情形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您的名聲必定會傳遍大江南北,名動天下呀!”


    麵對張婉依如此熱情的稱讚,陸子岡卻顯得有些冷淡。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己對這位張小姐並無太多好感,也不想和她產生過多的瓜葛。


    於是,他隻是淡淡地迴應道:“多謝張小姐的美言祝福。”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說道:“張小姐,這裏是令尊專門為你訂製的玉簪,我有幸不負所托,今天終於完成製作並給你帶來了。”說罷,陸子岡輕輕地將手中那個精雕細琢、刻有蓮花圖案的木盒緩緩打開。


    就在這一瞬間,周圍的人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住了一般,紛紛情不自禁地圍攏了過來。大家都睜大了眼睛,想要一睹這支玉簪的風采。


    當陸子岡將盒子完全開啟時,隻見盒中的那支和田白玉簪花宛如一件絕世珍寶般靜靜地躺在那裏。


    其玉質溫潤細膩,猶如羊脂般光滑潤澤;色澤更是潔白無瑕,宛如冬雪初霽後的純淨世界。而簪頭上精心雕刻而成的玉簪花瓣更是層次分明,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擁有生命一般。仔細看去,甚至還能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淡淡花香正從簪花中散發出來。最讓人感到驚奇不已的是,整支玉簪竟然渾然天成,毫無瑕疵。就連花瓣與花瓣之間的銜接部分,都是采用了鏤空雕刻的技法,使得整支玉簪看起來更加空靈通透,精美絕倫。


    “哇!”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驚歎之聲,仿佛浪潮一般席卷而來。


    眾人皆被眼前之物所震撼,紛紛瞪大雙眼,嘴巴張得大大的,久久無法合攏。


    此刻,張婉依的目光已然完全被那支和田白玉簪花所吸引,再也無法移開分毫。


    她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眸中,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之色,緊接著便被深深的喜愛之情所填滿。


    陸子岡留意到張婉依那癡迷的神情,心中暗自欣喜,趕忙雙手將簪花連同精致的盒子一同遞向張婉依。張婉依小心翼翼地接過,動作輕柔無比,仿佛手中捧著的是一件稀世罕有的寶物。


    她微微低下頭,仔細端詳著這支玉簪花,輕聲問道:“這玉簪花真是美輪美奐,讓人愛不釋手。不知陸大師這件玉器可曾有名號?又有著怎樣不凡的來曆呢?”


    陸子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要說這出處啊,那可是源自於我偶然聽到的一個神秘傳說呢!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王母娘娘大擺宴席,邀請眾多神仙一同狂歡作樂。在這場盛宴之上,王母娘娘慷慨地賞賜給眾仙美味佳肴與香醇美酒,大家開懷暢飲,好不歡樂。然而,就在眾人沉醉其中的時候,其中有一個仙女卻因為飲酒過量而迷迷糊糊起來。她搖搖晃晃之間,竟然不小心讓頭上戴著的玉簪滑落下來,直直地墜向了人間大地。


    令人驚奇的是,這支玉簪並沒有就此消失不見,而是深深地紮根在了民間的土地之中,並逐漸綻放出許多美麗動人、嬌豔欲滴的花朵來。這些花朵的形狀與玉簪簡直如出一轍,毫無二致,於是民間百姓便親切地稱唿它們為‘玉簪花’。


    自古以來,古人們都堅信這種花兒乃是上天仙人賜予凡間的福澤恩賜,具有著無比神聖且不容侵犯的特殊意義。正因為如此,人們賦予了它‘脫凡玉潔’這樣美好的讚譽之詞。


    而我呢,則正是依據這個關於玉簪花的浪漫故事,精心雕琢出了眼前這件作品。同時,也衷心地希望張小姐你能夠如同這玉簪花一般,擁有超凡脫俗、冰清玉潔的高貴品質和迷人魅力。”


    張婉依靜靜地聽完這段精彩的講述之後,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歡喜之情。她迫不及待地伸出纖纖玉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支玉簪花輕輕地從錦盒當中取了出來,滿心歡喜地準備將其插入自己如雲般的秀發之間。


    陸子岡見狀連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迅速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擋住了張婉依即將觸及那支精美發簪的動作。


    他麵帶微笑,輕聲對著滿臉好奇的張婉依說道:“張小姐,請稍安勿躁。我曾聽您父親提及,你心心念念想要一支專屬於自己且帶有我的名款的發簪。實不相瞞,我可以告訴你名款所在之處,但還望張小姐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


    “哎呀!陸大師,難道您真的在這支如此精致的玉器上留下了您的名款嗎?可這發簪這般纖細,花瓣又是如此輕薄,您究竟是怎樣做到把名字留在上麵而又不破壞其整體美感的呢?”張婉依瞪大了眼睛,滿是驚訝與疑惑地問道。


    陸子岡微微一笑,並未直接迴答張婉依的問題。隻見他輕輕地將玉簪從張婉依的手中取迴,而後微微俯身,壓低聲音在她耳畔悄悄地嘀咕起來。同時,他還用手指靈活地翻轉著玉簪上的花朵,好讓張婉依能夠更清楚地觀察到各個細節。


    終於,在陸子岡耐心細致的指引之下,張婉依經過一番仔細尋覓,總算在其中一片花瓣的背麵發現了那兩個小巧玲瓏卻又清晰可見的字——“子岡”。此時的她不禁喜出望外,對陸子岡的精湛技藝更是欽佩不已。


    張婉依那張俏麗的臉龐此刻綻放出如春花般絢爛的笑容,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她急忙對著陸子岡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黃鶯出穀一般說道:“陸大師,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子岡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溫和地迴應道:“小姐但說無妨。”


    隻見張婉依輕咬嘴唇,雙頰緋紅,似那熟透的蘋果一般,略帶羞澀卻又鼓起勇氣開口道:“就是……能否懇請大師您親手將這個發簪插在小女的發間呢?”


    說完這話,她不禁垂下頭去,不敢直視陸子岡的目光,但心中卻滿懷著期待。


    陸子岡自然明白眼前這位小姑娘的心思,不過是小女孩家心性罷了,希望由他這樣一位聲名遠揚、技藝高超的大師親手為其插上這支玉簪,如此一來,她便能在一眾小姐妹麵前好好地炫耀一番。


    想到此處,陸子岡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後,緩緩伸出手拿起那支精美的發簪,小心翼翼地靠近張婉依。


    隨著陸子岡輕柔的動作,那發簪猶如一隻輕盈的蝴蝶,翩翩落入張婉依如雲的秀發之間。


    刹那間,人與玉相互映襯,美不勝收,仿佛一幅絕美的畫卷展現在眾人眼前。


    張婉依原本就清麗動人,如今配上這支發簪更顯得嬌豔欲滴;而那發簪也因佩戴之人的美麗而愈發璀璨奪目。


    此情此景,引得在場眾人又是一陣驚歎和讚美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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