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怎麽也來了?”蘇見夏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突然想起來你之前跟我提過有機會想去古代看一看,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帶你來感受一下。”微子啟打了個響指,兩人的衣服瞬間就變化成了和周圍行人相仿的古裝,“順便來看一個老朋友。”


    蘇見夏有些好奇的提了提衣裙,隨口問道:“你在這裏還有朋友嗎?”


    微子啟抬頭看了看城門,高大的城門之上,略有些狂放不羈的草書寫著這座城的名字。


    汴梁。


    “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朝代嗎?”微子啟問道。


    蘇見夏打量了一圈周圍的行人穿著,又看了看城內的建築,很快就將目光停留在了幾個身著盤領衣和烏皮靴的外族人士身上。


    “看著像是蒙古的女真族,這不會是宋朝吧。”蘇見夏看到微子啟點頭後,有些興奮,“那我是不是還能看到傳說中的嶽飛了?”


    “不隻是嶽飛,一會兒這場戲的主角也都會在這裏見麵。”微子啟笑了笑,邁步向城內走去。


    汴梁城作為北宋的都城,雖然後期每年都要支付給金人大量的賠款,但在當時那個從皇帝到朝中大臣再到商人人均尋歡作樂的年代,依然還是車水馬龍,琳琅滿目。


    兩邊的街道上擺著各種點心吃食以及手工藝人的作品,還有各種款式的華麗衣裙,蘇見夏一時間隻覺得兩隻眼睛都不太夠,看都看不過來。


    “摸摸你衣服的口袋。”微子啟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女人果然不管是在哪都會抓住一切能逛街購物的機會。


    蘇見夏眼前一亮,伸手摸向口袋,掏出了一錠頗有些份量的金子,一時間有不少商販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錠金子身上,馬上開始大聲吆喝起來自己的商品。


    無論是錢多還是會錢少,都不會影響逛街的熱情,錢少的時候總想看看更便宜而且質量還好的東西,錢多的時候是看到喜歡的馬上就買下來了。


    蘇見夏現在就處於第二種狀態,所以沒多大一會兒手裏就拎著各色衣裙和胭脂水粉,嘴裏的各樣小吃也沒停下來。


    微子啟算了算時間,看著蘇見夏還想跑去下一家糕點店,一把把她拉了迴來,“差不多了,該去幹點正事了,在古代你也能逛這麽久。”


    “這不是第一次來嘛,八百多年前的東西不得多帶點迴去,留個紀念什麽的。”蘇見夏揚了揚手裏的包裹:“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漢服,比那些動不動就是幾百上千的真多了。”


    “嗯嗯,有道理。”微子啟敷衍的點了點頭,拉著試圖還想再撈點什麽的蘇見夏來到一家裝飾豪華的三層酒樓前。


    “呦,客官,請問想吃點什麽?我們店可是這汴梁城內最大的酒樓,隻要是您能想到的,我們全都能給您做出來。”店門口的小二看了看蘇見夏手裏的各種包裹,心中認定了這二人想來是什麽有錢人家,趕緊湊上前來。


    蘇見夏眼珠子一轉,笑眯眯說道:“那先給我上一隻澳洲龍蝦和一瓶chateatour的紅酒吧。”


    店小二愣了愣,大腦中飛速搜索著這兩樣東西,但想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隻能歸結於這二位是見過大世麵的。


    微子啟隨手扔給店小二一錠金子,徑直往樓上走去,“上一份你們店裏的灌湯小籠包,還有一份菊花火鍋,一會兒送到三樓。”


    店小二有些手忙腳亂的把金子捧在懷裏,隨手就是一塊金子的顧客哪怕是在汴梁也不多見。細細觀察了一番,確認是真的後趕緊陪笑道:“好嘞客官,一看您就是行家,對這汴梁城的美食是了如指掌,您二位先坐,馬上就給您上菜!”


    “叔叔,在這兒能看到師兄和岑小姐嗎?”蘇見夏好奇的東張西望道。


    微子啟挑了個靠近欄杆的位置坐下,往不遠處人滿為患的比武校場看了一眼,“等上菜了他們就差不多來了。”


    “北宋的都城每天都這麽熱鬧嘛,街道上這會兒擠都擠不動,感覺都跟扶蘇路差不多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武舉科考,街上的人肯定是會比平時多一點兒的。”微子啟解釋道,“你想見到的嶽飛,現在就在參加考試。”


    蘇見夏眼睛一亮,“一會兒能見到他嗎?”


    微子啟點了點頭,“在曆史上,嶽飛和李由還短暫的做過一段時間的同僚,李由在朝中給予了嶽飛很大的支持,所以後來秦檜除掉的第一批人裏就有他。”


    “李由在事業上,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做的都還算是不錯,唯獨是感情上......”


    微子啟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來,客官,您的灌湯小籠包和菊花火鍋來了!”


    店小二人還在上樓響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懷裏抱著一個大托盤,裝滿了各種火鍋食材和一大份包子,歪歪扭扭的朝著二人走過來,好在是最後平穩的放在了桌子上。


    汴梁盛產菊花,顧名思義,菊花火鍋以鮮魚為主,火鍋內兌入雞湯滾沸,再取白菊花瓣洗淨,撕成茬絲撒入湯內,等待菊花香氣滲入湯內後,再往裏下肉片或各種蔬菜,滋味芬香撲鼻,別具風格。


    火鍋擺在桌麵上,菊花和雞湯的香氣就已經撲麵而來,蘇見夏趕緊把盤子裏的肉片全都倒了進去,肚子也極為配合的叫了起來。


    炭火升溫比起現代的電磁爐還是差得多,下完菜鍋裏半天不見動靜兒,蘇見夏隻能先夾起一個小籠包塞進嘴裏,充滿好奇的掃視著欄杆外的街道。


    曆史書和電視上所能了解到的,遠遠不如親眼見到的來的真實,風土人情和文化底蘊,始終是自己親身體會才更為深刻。


    忽然,不遠處的比武校場傳來了一陣騷動,人群中也隨即傳來陣陣驚唿,蘇見夏趕緊放下剛夾起來的一片肉,扭頭看過去。


    校場的大門處,一個身穿黑色盔甲的少年,右手持槍,左手牽繩,正向著城內的主路疾馳而來。少年的身後則是緊緊跟隨著十幾個金甲士兵,罵罵咧咧的驅趕著兩邊的百姓,不時的對著那少年射出箭矢,隻不過卻被少年手中的長槍一一擋下。


    “呦,不知那少年是犯了何事,連宮中的禁軍都出動了。”隔壁桌的客人好奇道。


    “哎,那好像是這次武舉科考的熱門之一啊,叫什麽來著,嶽飛?”有人驚唿道,“莫非是在武舉中幹了什麽違法之事?”


    “嶽飛?!”蘇見夏一下從凳子上彈了起來,興奮的跑到欄杆處望向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是槍挑小梁王的故事嗎?”


    “倒是沒想到你一個學財經的還能記得點兒曆史。”微子啟隻往外麵掃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迴了眼前的火鍋上。


    “嶽飛可是民族英雄誒。”蘇見夏迴頭翻了個白眼,“曆史是文科生必備科目!”


    “嶽飛,在我大宋境內,你還想跑到哪兒去,還不速速下馬認罪!跟本將軍迴去麵見聖上和丞相大人,也許還能有一條活路。”為首的軍官張弓搭箭,一箭射向嶽飛的後背。


    嶽飛好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頭都不迴,隻是身子稍稍側移,那支箭剛剛好擦身而過,周圍眾人不禁從心裏暗道一聲好。


    “張將軍嘴上說還有一條活路,但卻箭箭直射要害。隻怕是我跟你們迴去,連聖上的麵都見不到,就會被張邦昌下令處死。”嶽飛冷笑道。


    張將軍皺了皺眉,沉聲道:“武舉考試本就是點到為止,你卻借著私人恩怨殺了那柴桂,如今還要畏罪潛逃,絲毫不將丞相大人和我大宋律法放在眼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和柴桂串通一氣,要不是我多長了個心眼,現在倒在演武場上的就不是柴桂了。”嶽飛迴頭怒喝道。


    “哎,那書生,你找死不成?快讓開道路!”


    聽到人群中傳來的叫喊聲,嶽飛顧不得指責身後的軍官,趕緊迴頭看向前方,一個背著書箱的青衫書生正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道路中間,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即將撞上自己的嶽飛。


    嶽飛心裏一驚,趕緊死死勒住韁繩,胯下駿馬嘶鳴一聲,開始放緩速度,但一人一馬之間的距離太過接近,哪怕是現在停下,也會撞到麵前的書生,以這個衝擊力,那書生必死無疑。


    正當嶽飛下定決心要冒著被卷到馬蹄下的風險,自己強行跳下馬去擋在書生麵前時,那書生身邊卻突然出現一個白衣女子,先是輕輕伸手將書生拉到了一邊,又看似順手一巴掌拍在了嶽飛胯下駿馬的屁股上,那駿馬受驚,顧不上嶽飛拉緊的韁繩,又是一個加速竄了出去,將身後的追兵遠遠甩開一大截。


    等書生聞到一股香氣,一頭撞在了某個柔軟之處時,才迴過神來,抬頭往上看去,才發現自己此時正趴在一個女子懷裏。


    書生一個激靈彈跳起來,往後退了數步,連連行禮道,“對不住對不住,在下不小心冒犯到了姑娘,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姑娘諒解。”


    說完後,書生小心翼翼的看向對麵的女子,梳著長長的頭發,腰肢纖細,眉眼間雖沒有什麽神情變化,但清冷之下更襯得女子好似天上的仙子一般明豔動人。哪怕是在京城這麽繁華的地方,書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女子。


    白衣女子還未答話,緊跟著嶽飛身後的幾名軍官便停在了兩人身前,打量了兩人幾眼後,張將軍將目光停留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手中馬鞭重重抽在地上,“你是何人?竟敢幫助朝廷要犯逃脫追捕,難不成你跟那嶽飛是一夥兒的?”


    女子頭都未抬,好似沒聽見一般,轉身就準備離去。張將軍見狀,一個翻身便跳下馬來,抽出腰間佩刀快步走到女子身前,“本將軍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


    “將軍大人,誤會誤會,這位姑娘方才隻是把我拉開救了我一命,並沒有助那歹人脫逃啊。”書生見這女子似乎不願意搭理張將軍,趕緊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


    “你又是何人?”張將軍皺眉道。


    “在下李由,是上京城來趕考的書生,剛剛因考場失利,在下有些神情恍惚,險些被那賊人傷到,若不是這位姑娘及時出手相助,在下怕是早已橫屍當場了。”書生趕緊解釋道。


    “她救你是一迴事,助那賊人脫逃又是一迴事,本將軍方才親眼看到她一掌拍在那嶽飛的馬屁股上,那馬一下就竄了出去。”


    李由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見她還是麵無表情,便硬著頭皮解釋道:“將軍想必是看錯了,當時那嶽飛速度那麽快,平常人若是伸手上去觸碰,少不得也得被掛掉一層皮。”


    “也許這女子是江湖高手呢?”張將軍不依不饒道。


    李由聞言,伸手拉過了女子的手腕,女子有些驚訝的看向他,手腕輕輕扭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掙脫開來。


    “將軍請看,這位姑娘的手掌嬌嫩如水,連塊兒繭都沒有,這像是練武的手嗎?而且如果真如將軍所說,剛剛她拍了那匹馬一掌,此時手上怎麽也會有些痕跡吧?但這雙手卻還是柔柔嫩嫩,一點傷痕都沒有。”


    “這......”張將軍看向女子的手掌,確實如李由所說,手掌上一絲痕跡都沒有,難不成真是自己看錯了?


    “將軍,在此耽擱時間多一分,追迴那賊人的機會就少一分,將軍還要把時間浪費在我二人身上嗎?”李由看張將軍有些動搖,便趕緊添上一把火。


    張將軍冷哼一聲,瞪了兩人一眼,將佩刀插迴刀鞘,翻身上馬,“你二人別以為就此逃過一劫,若是本將軍抓迴了嶽飛,供出了你們是他的同夥兒,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將軍也能將你們抓迴來。”


    說完,也不聽李由的迴話,便帶著身後士兵策馬向前追去。


    看著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李由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不怕他殺了你嗎?”


    李由愣了一下,意識到是身旁的女子在說話,趕緊迴過頭去,“姑娘方才救了我一命,我也應該報答姑娘才是。況且作為男子漢大丈夫,站在女子身前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


    “哪怕是賠上性命?”


    “在下這第二條命本就是姑娘給的,若是賠上性命,就當是再還給姑娘了。”


    白衣女子深深看了一眼一臉真摯的書生,搖了搖頭,便準備轉身離開。


    李由看著女子的背影,心中猶豫了一番,還是小跑追了上去,小心問道:“可否知道姑娘芳名?若是日後有緣再見,在下還是要報答今日恩情的。”


    女子並未立即答話,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發現書生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才歎了一口氣,“我叫岑碧青。”


    “這就是岑小姐和師兄第一次相遇嗎?”蘇見夏收迴了盯著兩人的視線,坐迴桌前才發現桌上的菜已經少了一小半了。“我就看了一會兒戲,你竟然偷吃了這麽多!”


    微子啟將半盤鮮嫩的牛肉倒入火鍋中,“我這是光明正大的吃,不過你倒是第一次這麽多吃的擺在麵前還能不為所動。”


    “我也不是隻顧著吃好不好。”蘇見夏翻了個白眼,“嶽飛的事跡和師兄前世的戀愛史也很好看的。一會兒我們去幹嘛,去下一個場景?”


    “一會兒帶你去看一個老朋友,不過有點遠,在杭州。”


    “叔叔在宋朝也有朋友呢?”蘇見夏好奇道,“我還以為你這幾千年來一直是孤家寡人呢,講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我也不至於一個人都不認識。”微子啟有些無奈,“男的,是一個和尚。”


    “我記得你好像對和尚沒什麽好印象。”


    “話是這麽說,不過這個和尚有些不太一樣。”微子啟想了想,“等見了你就知道了,先吃飯!”


    “好嘞。”蘇見夏眯了眯眼,一筷子戳向火鍋裏的一大塊肉。


    ——


    ——


    江寧市。


    “李先生確定了吧?雖然是分期付款,但這錢一旦收下了,我可就不退款了。”呂伋笑眯眯的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到賬十萬,滿意的點點頭。


    “那是自然,隻不過那蛇妖,薑先生有幾成把握能解決?”李由小心問道。


    呂伋擺擺手,不以為意道:“一條修行了一千多年的蛇妖而已,隨手就能讓她魂飛魄散。”


    李由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昨天微先生告訴我說那蛇妖和我的前世有過一段牽扯,隻不過具體是什麽牽扯他倒是沒說,薑先生知道嗎?”


    “我倒是知道。”呂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隻不過你不一定會想知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打聽了,等我今晚解決掉她,你的生活還會和以前一樣順利,蛇妖什麽的,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在你的生活中出現了。”


    “那就先謝謝薑先生了,我就先告辭了。”李由站起身來,“對了,晚上在哪兒見?”


    呂伋一愣,“你不知道那條蛇妖現在在哪嗎?”


    “我怎麽會知道?”李由有些摸不著頭腦。


    “晚上七點,在朝歌門口見麵吧。”


    呂伋看著李由關上門離開,神色古怪,低頭看向桌上的三片龜甲,眉頭緊皺在了一起。


    “嘶,你竟然要幫她,今天晚上這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啊。”呂伋靠在椅子上,歎了口氣,“這剩下的四十萬怕是拿不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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